师尊别跑 第26章 山中朝夕

“叶大哥，还有什么流言？”荀落抓着叶云的手问道。

叶云看了一眼翟临冬，两人明显很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你们两个别打哑谜了，快跟我说说，到底有多离谱？”荀落急切地问道。

“比较离谱的是他们说你面对师尊把持不住，被师尊赶出了落月殿，所以才住到群英馆的。”叶云说道。

“这……这简直就是污蔑，我跟师尊清清白白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我离开落月殿只是因为我不会御剑，每天要跑一千级石阶去上课太麻烦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传呢？”荀落激动地面红耳赤，难怪那天师尊的表情会这么阴郁，谁听到这些关于自己的流言能不阴郁吗？

“你别激动，我们都知道那只是谣言，别激动。”叶云安慰道。

“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抓出造谣者。”荀落抓着筷子生气道。

“你放心，现在掌门已经下命令，所有弟子不允许再私自讨论这件事，否则按门规处理。人都是健忘的，等过段时间，大家忘记了就好了！”

“是啊，小落落，我们当然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像我这么妖娆的你都看不上，更别说你师尊那一款冷冰冰的了。”翟临冬说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可恨！竟然这般污蔑我跟师尊的清白。”荀落心中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他想等自己离开这里后，一定要亲自去查查，到底是谁捡到了师尊的画像，又是谁第一个编造了这些谣言！

“喂——你吃好了吗？”明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虽然有灵脉护身，但毕竟只是普通的灵脉，根本没有多大的保护力。

“好了，我吃饱了，你们三个尽快离开吧。谢谢三位大哥的恩情。”荀落把食盒推还给他们。

“你别这么说，以前我们打劫你是我们的不对。”叶云颇为真诚地对以往的事情道歉。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咱们还是好朋友。”荀落下水，摸着石头靠近瀑布，他进入瀑布之后，明霖立即离开，离开瀑布的一刹那，他仿佛听见了明霖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等所有人离开后，瀑布附近又沉寂下来，他又变成了一个人，耳边只有哗哗哗的流水声。他仰头环顾四周，在重重水帘之外，一个山头上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师尊吗？他睁大了眼睛，可是那个白影很快又消失了，只剩下荀落被水刺痛的双眼。

到底还是我自作多情了！顾清扬那样冷漠的人，怎么可能会来看我？

三天的瀑布惩罚期满，他重新回到群英馆。可是，他在这里却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那些人指指点点，互相交头接耳地密语。等他回头盯着那些人，那些人立即停下了交谈的动作，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嘴角挂着冷笑。

怎么回事？他有些诧异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信了那个谣言了吧？

趁着打饭的间隙，他溜进后厨，此时裴茗还在炒菜，忙得不亦乐乎。烧红的木柴在灶台下被塞了一根又一根，灶台上的铁锅冒起了烟火，里面的热油在发出滋啦啦的响声，油烟熏得到处都是。裴茗趁着锅还冒腾着热气，就立马往油锅里加了水，锅里的火苗一下子蹿得老高了。再把洗好的青草哗啦一下全倒进锅里，裴茗拿着木铲子在锅里搅拌了几下，转瞬间一叠香喷喷的烧菜就做好了。

他将双手往围裙上一抹，回头看到了荀落：“阿寻，你终于回来了。”

“你的菜烧得不错啊！真香！”荀落夸赞道。

“阿寻，你溜进后厨不会是来看我做菜的吧？”

荀落也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段时间你们都听到了什么事情？”

裴茗摸摸鼻尖：“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关于你和你师尊的流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北落师门。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暗恋你师尊被罚去瀑布了？”

“没有啊，我才多大？一个小孩子怎么懂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是一张画惹出的祸端。画也不是我画的，是山下的一个普通画师画的。”荀落说道，他不可能跟每个人都解释一遍，但是自己不解释的话，就更加被人误会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相信你，其他人可不会相信你。他们只相信你犯了大不敬之罪。”

“什么罪？”荀落惊讶地问道，不是只是违反了门规而已嘛？怎么就成了大不敬之罪？

“你不知道吗？”裴茗再次问他。

“我怎么会知道？我真的冤啊！我到底犯了哪条罪？”荀落一脸茫然。

“北落师门门规第三十九条，你可以去看看，我只能提示到这份上了。”裴茗说道，“我还要炒菜，要不你留在这里帮帮我？到时候我再跟你说是哪一条。”

“不必了，你先忙。我自己去查查门规。多谢了！”他离开萃仙居，立即去群英馆的书架上找了门规，北落师门已经算是一个很宽松的修仙门派了，它的门规只是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几乎在哪儿都可以看见。

他翻到了第三十九条：胆敢以任何形式（包括书画、口头、动作等其他行为）侮辱师长，罚瀑布磨炼三日。参照着这条门规，他拿出画三郎的画，展开，仔细审视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照师尊的样子画的，除了多了一朵花并没有什么不妥，怎么就传出了绯闻？而且，画三郎的画明明把师尊画得更像一个人，这怎么就成了侮辱师长了呢？

他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

趁着今天学法术实践课，他跑上了落月殿。

顾清扬照例还是站在梨花树下等着他。

“师尊。”他轻轻叫了一声。

“嗯，今日继续学控制灵力。”顾清扬的声音没有人任何的起伏，声线平直，不带任何的情绪。他背对着荀落，目光望着山下的校场，那里有很多身影在练习御剑。

“师尊，我想问一件事……”

“何事？”顾清扬回过头看到他手里还拿着那张画，平静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带着一丝愠怒：“到现在还拿着那张画？！”

“师尊，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僭越之事，你看，这幅画我觉得画三郎画得很妙，而且它也没有任何侮辱您的意思。”荀落拿着画，将画展开递到顾清扬面前。

顾清扬提起梨落，从中间斩成两半：“从今以后，不准再提画的事，也不准你再跟画师来往，否则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他看着手中被切成两半的画像，彻底心凉了：“是，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以后绝对不会再提起这件事，请师尊原谅！”他将画像揉成一团，塞到自己的袖中，跪在顾清扬的面前，就差磕头谢罪了。

“搬上落月殿。”顾清扬没有商量的意思，直接命令他。

“师尊，这样会不会……”荀落有些犹豫。

“清者自清，既然我们没什么，更应该坦坦荡荡的。”顾清扬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师尊，连累你名誉受损，我一定会抓到背后的造谣者。”荀落说道。

“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顾清扬提起梨落，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起来。”

“师尊，你要是气不过，想杀了我，就杀吧。反正弟子这条命是您救的，弟子这身灵脉也是承蒙您的恩惠才补全的，您要是觉得杀了我解气，就来吧，弟子绝对不会还手，也绝对不会对您有一丝一毫的怨恨！”荀落红着眼睛说道。

“拔剑，跟我打。”顾清扬看着他的双眼，冷漠地下了指令。

“师尊，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荀落的目光落到了顾清扬的锁骨上。

“打不打？”顾清扬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好，既然师尊想练手，弟子便奉陪到底。”荀落右手抬起，拔出背着的试炼剑，两人的剑相互碰撞，厮杀出一串激烈的火花。他一个空翻，将师尊刺来的剑荡开，对方又一个反手将剑柄倒回去。

啊——他落地看到师尊刺来的剑立即往旁边躲开，一眨眼间他将右手的剑换到了左手，一个反手勾哗啦啦地将对方的剑折向别处。

随后，他借力打力，将师尊刺过来的剑挑到了另一个方向，两人相向贴面擦过，他看到了师尊颈后的伤口，那是灵脉菟丝寄生过的伤口。

他咬紧了后槽牙，再来一个漂亮的换手，他右手执剑，左手握住师尊的肩膀，将人往他身边拉过来，他的右手的剑对着师尊的心口。

在即将刺入的瞬间，他握剑的手立即松开，完全自动投降了。

哐当——一声，在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分，顾清扬的梨落剑架在他脖子上，而他手中的武器已经掉落到地上，剑尖指着对方。

“为何弃剑？”顾清扬盯着他问。

“弟子不想伤到师尊。”荀落诚恳地答道。

顾清扬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俗话说抬手不大笑脸人，他叹了口气，将梨落收回剑鞘中：“也罢，会御剑了吗？”

“会一点，师尊你可以看看。”他在原地站好，静心屏息，手指结印，试炼剑慢慢自己动起来，飞到半空中，其实仅仅离地面高了一米左右，还不如一只云雀飞得高。他笑着邀功：“师尊，怎么样？”

顾清扬面无表情：“……”

“好吧，师尊，我会好好练习的。”荀落又泄了气。

顾清扬脸上没有多少愉快之色，但比打架之前充满阴郁的一张脸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师尊，我明天就搬上落月殿，不过，每次上课都要跑石阶，太累了。师尊，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教我御剑？”

顾清扬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同意。

“太好了，师尊。”他一头扑进对方的怀里，差点把人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