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跑 第20章 山中朝夕

他照着顾清扬的话尝试了一遍，掌心的火苗渐渐变小了，可即将熄灭时，轰的一声，蹿起了一米多高！幸亏顾清扬早有准备，青光乍现，一丛青色藤蔓挡在两人之间，挡住了对方的火焰，热浪扑面而来，把飘落在荀落附近的梨花都烧焦了。

“师尊——”

“没事。”他一指按在荀落的眉心处，强制切断后者体内的灵力供应，逼迫对方体内的灵力回流。荀落的眉头紧锁，露出几分痛苦的模样。“忍着，回流是有些难受。”

“师尊，我是真的想照你的话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灵力使出来之后就无法找到回流的路。”荀落道。

顾清扬上下打量着他：“你受过伤？”他之前压制荀落的灵力时，也感受到了他灵脉的异常之处。

“没有吧，我印象中没有。”荀落摇摇头。

“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在狼群里长大的？”顾清扬盯着他问。

“我……我……我不是。对不起，我承认，师尊，我骗了你，当时也是不得不这样做。”荀落不得不承认，“师尊，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年纪，之前的记忆我是一点都没有了。”

“在哪里醒来？”顾清扬问。

“赵家村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周围是一片森林，很隐蔽的。”荀落道。

“带我去。”

“师尊，现在吗？”

“嗯。”

“好吧。”荀落乘着顾清扬的梨落剑，带着顾清扬前往他之前苏醒的山洞。

*

赵家村里传来的鸡鸣声和狗叫声此起彼伏，村头的两户人家上，有五六只鸡在啄食，两个小娃娃在门前追着狗打闹，嬉笑声一直传到了半空中。门口的大红对联还新鲜，旁边是一串串红辣椒，屋檐下的菜地上到处是绿幽幽的。荀落听到那几个孩子的笑声，有些羡慕，他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有没有这么快乐的童年，也许有吧！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

两人飞过赵家村，飞到森林的上空。

“师尊，往右边一点。”

他们往右边飞了十米左右。

“可以了，降落吧。”荀落说道。

两人降落到地面，林中高大的栎树和桦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林中大片的阴影落在盘虬曲折的小路上，小路旁的石块堆积散乱。从深林中吹来的冷风让荀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冷？”顾清扬问。

“没有，师尊，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这里。还是北落师门的环境比较舒适。”北落师门长年有灵力维持着，基本上都保持在一个非常宜人的温度上，山上长年百花盛开，绿树成荫，让人感觉不到时节的流逝。

顾清扬看到地面上的熊掌印，拉住他：“确定？”

“当然，我的记忆力好着呢！师尊，走吧，应该就是前面那个山洞。”荀落走在前面，顾清扬在后边跟着他，两人爬上了乱石堆。

乱石堆后面是一个幽深的山洞，阴冷的风从洞中迎面吹来，里面黑黝黝的，站在洞口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任何东西。山风吹过洞中的岩石空隙海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如果是在冬天，风大的时候，必定是鬼哭狼嚎般的恐怖。

荀落咬紧后牙关，打了个寒战，地面有一堆剥了叶子的干枯藤条：“是这里，没错，当时我醒来的时候……”他立即打住，当时他醒来，意识到自己没有衣裳就去附近找了些叶子做了条草裙。“呃……反正就是这里，我带你进去。”

两人走进洞穴，刚开始入口很小，只容一人侧身通过，荀落低着头，猫着腰钻进去，跟在身后的顾清扬握紧手中的梨落剑。

过了狭窄的隧道，里面有一个天然的石厅，地面还算平整，到处都是潮湿的阴冷感。拱顶上长满了垂下的藤条，一根根像手臂一样粗壮，藤条的下端开着米白色的小花。洞穴深处的地面正中央有一个深水寒潭，潭水清澈无比，没有任何的鱼虾在里面，水质冰冷彻骨，站在岸边都能感觉到潭水散发出来的冷气。

“我记得我是在水潭边醒来的。”荀落站在寒潭的东北角，靠着的墙面上挂满了青藤，地面有凌乱的脚印，没有穿鞋，五个脚指头印出的浅窝已经干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荀落当时醒来时踩上去的。

顾清扬走过来，蹲下，他伸手覆盖在地面一寸高的位置，手掌发出淡绿色的光芒，墙上的藤蔓开始抖动，像有人拉扯它们似的。同时，寒潭的水面荡起了微波，一圈又一圈往外扩散，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搅动。

他站起来，目光盯着荡漾的寒潭水面。

“师尊，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曾有一朵花。”

“什么花？”

“不知。”顾清扬走到水潭边，潭里没有任何的植物，他在这里觉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像是林洵的气息，他不由自主地开口说了两个字，“师尊？”

师尊？站在旁边的荀落有些诧异，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顾清扬纵身投入水潭中。“喂！师尊，你怎么一个人跳进去了？我要不要跟你下去？”荀落趴在水潭边喊，里面一个青色的影子在水中渐渐变小。顾清扬用千里传音告诉他：“在岸上等着。”

师祖？一个死了五百年无声无息的人，怎么出现在这儿？

荀落站在岸边呆呆地看着水潭，想着他一时半会儿也上不来，就去看看四周的石壁。石壁上的爬山虎种类繁多，他伸手撩开一片藤，底下是光滑的石壁，石壁底部长满了青苔，濡湿滑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索性坐在自己醒来的那片地方，脑袋靠着石壁。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他听到了石壁那边传来的细碎的说话声。

“寻……”

他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是个男声，声音沙哑充满磁性，想来应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寻——”

来来去去只有一个寻字，难道是在喊我吗？荀落想到。他抬手在石壁上敲了两下，石壁那边传来了同样的响声，他知道那似乎不是回声。

“有人吗？”

那边没有反应，而是洞穴里的回声在反复回荡，一遍遍地重复着他的声音：有人吗？有人吗？人吗？吗？他不敢使用灵力，怕万一自己收不回来，岂不是又闯祸了。

哗啦——一阵水声传来，荀落赶紧朝寒潭看去。寒潭里，顾清扬从水里冒出来，身上的湿漉漉的衣裳紧贴着他身体，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身形，高大俊美，像一块从水中打捞上来的冰块，头发也滴着水。他慢慢走向岸边，双手扒在岸上，只稍稍用力，便从水里爬上来了。

“师尊，水下有什么发现吗？”荀落跑过去想搀扶他。

顾清扬没有搭上他伸过来的手，而是使用仙术去除衣裳上的水：“没有，底下有一条小蛇。”

“师尊，刚刚你走了之后，我听到石壁那边有人喊我名字。”荀落指着石壁说道。

顾清扬瞥了他一眼，随即拔出手中的梨落，走向石壁，他抬起剑柄在石壁上敲了两下，那边传来不一样的声音，石壁那边是空的！“后退。”

荀落往后退了一丈左右，顾清扬举起手中的长剑一刀劈开了面前的石壁，轰——的一声，原本完整的石壁一块块坠落下来，露出了另一个石厅。石厅的正中央开着一朵巨大的莲花，足足占据了半个石厅的空间。那朵莲花也长得极其诡异妖艳，通体呈红色，底下的茎也是红色的，扎根在黑色的岩石上，红色的根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在整个石厅里，每一条根都在汲取土地的养分。莲花顶上的三层红色花瓣在黑暗中像火一样，在莲花的中央是一个黑色的莲床，看起来已经快要枯萎了。

“这是……莲花？”

“这是浮生一朵。”顾清扬淡淡道。

浮生一朵看似像莲花，其实是一种罕见的灵物，生长在南方极昼之丘，它能让死人复活，让白骨重新长出血肉，让衰老的人重新年轻。而与浮生一朵正好相反的末日浮华，生长在北方长夜之乡，专门吸食人的生命。

“浮生一朵不该在极昼之丘吗？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荀落看着眼前这朵艳红如火的花疑惑道。

“也许有人把它藏在这里。”顾清扬走近浮生一朵。

“师尊，既然这个浮生一朵是个罕见的灵物，不如把它带回北落师门吧。”荀落看着这朵罕见的花，一想到它能让死人复活，恨不得立刻藏起来。

顾清扬看了一眼：“已经有人用过了。”像浮生一朵这样的灵物一次只能复活一个人，没有使用过的浮生一朵中央的莲床呈白色，使用过后便成了黑色，慢慢的浮生一朵就会枯萎。

“啊？那这个岂不是没用了？”

“确实，不过带回去研究也是有用的。”顾清扬伸手想要摘下来，忽然，整个石厅山摇地动，穹顶的石头纷纷坠落下来。

“师尊，怎么回事？这里要塌了吗？”荀落左摇右摆，险先站不住脚跟。

“过来。”顾清扬喊道。

荀落环顾四周，左闪又闪，差点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到，他冲到顾清扬的身边：“师尊，寒潭里面有东西。”

寒潭冒出咕噜噜的气泡，潭面急剧升高，寒潭中的水迅速漫出来。

荀落原本面对着寒潭，右胳膊被顾清扬拽到了后面：“退后。”

他后退了一步，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顾清扬：“师尊，浮生一朵在凋谢。”

“不用管它。”顾清扬回头瞥了一眼，石厅中的浮生一朵的花瓣一片片往下脱落，露出了一个莲蓬状的空心圆台，花瓣的脉络仿佛血管一样凸起。他眉头紧锁，似乎在考虑什么疑难问题。

这时，寒潭喷出一个高达十几米的水柱，水柱冲破了洞穴的顶端，漏下一束天光，而水柱中出现一个黑色粗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