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
就在这时,该隐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秦章发来一条紧急讯息:圣家堂的堂区内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的摆放和案发现场很诡异,需要度兰亲自去看一眼。
哲罗姆·吉密魑亲自将度兰送到门口,他看着度兰光洁完好的脖颈,分别时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果然,比起莉莉丝,我更喜欢该隐。”
一出门,初秋的萧瑟的风扑面而来。
晨曦的微光洒在柏油路上。
这次是度兰亲自开车。
该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言不发。苍白如纸,神情萎靡。
度兰伸出手,按在该隐脖颈的大动脉上。
该隐都懒的动了,神情恹恹:“手拿开。”
该隐的脉搏、心跳比平时要更快一点。但还在正常范围之内。度兰一开始还怀疑该隐是不是被利维卡那帮变态下了促进神经兴奋的药,但该隐说没有。
该隐晃了下脑袋,他的脸擦过度兰的手指,温度也比平时的要高一些。这个简单的举动却让该隐一个激灵,反应很大地后仰了一下:“你离我远点。”
气氛瞬间僵化。
该隐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老实说,度兰一直在帮他,前几天如果不是度兰,他不可能这么快地安全回到安潭。之后罗宾也没有再派人来,应该是顾忌度兰的缘故。
该隐尝试补救:“我觉得我的病好像是……离你太近引起的。”
……
一直到案发现场,该隐脸上的热度都没退下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这种羞耻感在抵达圣家堂那刻立马烟消云散。
现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众人脸上找到类似害怕的情绪。警戒线外面,两位女士正抱在一起低声啜泣。
秦章见到他们,远远朝他们招手。
度兰和该隐掀开警戒线,大步走向圣家堂。
该隐边往圣家堂走边打量四周。
这是一座典型的天主教教堂,外部墙壁两侧内嵌四位圣徒雕像,顶部的尖顶是圣子耶稣的受难像。彩色玻璃窗在朝阳的照耀下折射变幻七彩光线,每个走进教堂的人,都能感受到宗教的庄严肃穆感。
肃穆低沉的歌声从前方的教堂传来。
怎么还有人在现场放歌?
“这歌声哪来的?”该隐问。
“刚才教会的人说,今天早上他们要为一位教友举行追思会。这是准备在追思会上放的曲子,叫什么《安魂曲》。”
度兰酷爱古典乐,受度兰的影响,该隐也知道了一些著名的古典乐曲。比如这首莫扎特的《安魂曲》。《安魂曲》是弥撒曲的分支,是罗马天主教专门用来超度亡灵的弥拉丁撒曲。
在单簧管和巴松管低沉而缓慢的背景中,低沉浑厚的男中音缓缓唱着:
“主啊,让他们永恒地休息吧。
主啊,把轻亮的光永久地撒在在他们的躯体。
上帝啊,愿我的赞美和誓愿,随着这祷告飘向耶路撒冷。
愿你听见我的祷告,安抚死者的灵魂,接受死者的骨肉,让他们永恒地安息吧。”
在这样的场景下,歌声就不是那么舒服了。怪异的感觉一直在看到尸体那刻到达了巅峰。
眼前是怎样一副惨烈的画面?
尸体被倒挂在堂内的烛台下,一根尖锐的木刺从脚底贯穿至脑颅。尸体双目睁的极大,面朝祭台上的受难圣子耶稣,血和肠子相互混杂流了一地。
崇高庄严的教堂,受苦受难的纯洁圣子,神父却以一种颠倒错位的死亡,再加上安宁抚慰的《安魂曲》,这一切的一切……
“杀人的目的是亵渎,尸体是故意被摆成这幅样子的。”度兰说。
“又和宗教有关?”秦章问。
“这个人的资料。”
“死者叫蓟文德,是圣家堂的神父,据说在网上相当活跃,发表过很多排斥异教的言论。”秦章翻看着手上的资料,
“这个人是个激进的原教旨主义者,是个非常顽固的保守派。两年前,他曾经抨击罗马天主教对世俗的妥协,特别是关于天主教在女性堕胎合法权事务上的松弛态度,因此差点丢了工作。但他这种人,立场越是极端,树敌越多,也越能讨一些人的喜欢。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神父的工作。”
“有没有可能是寻仇杀人?”
“有很大的可能。”
尸体附近三米已经被围了起来,几个人都没有靠近。
秦章见该隐看着尸体发愣,心想这小子心脏承受能力还挺强。
秦章和度兰说话的功夫,周漠已经把圣家堂里里外外看了一圈。
“第一目击证人是谁?”周漠问。
秦章说:“是位女士,她说今天约了神父忏悔,所以一大早就来堂区了。见到这一幕也是吓的够呛,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周漠:“也就是说,现在连第一现场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秦章摆摆手:“没有办法,她当时那副样子,根本不能正常对话。”
“她人在哪里?”
“就在外头的公园里坐着呢,我让队里的小雨陪着她了。”见周漠往外走,秦章愣了,“不是吧周队,你真的要现在去问话呢,她那个样子什么也答不出来的……”
周漠没有理他。
秦章想到周漠一贯的阎王式审讯风格,立刻追了上去:“这样吧周队,我来审,我现在就审,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秦章。”
秦章:“怎么。”
“你还没发现吗?”
“什么?”
“王婉华那起案子,以及金乡城中村的案子,加上现在这起,三起案子都被定性为‘非正常死亡’,如果它们的凶手是同一个,并且不是‘我们的人’呢?”
周漠是猎人,虽然都是在特异局工作,但猎人和血族都不会把对方看作是自己人。猎人只会把人类看作是自己人。
不是“我们的人”,还能是谁?
周漠这句话的暗示太清楚不过。
秦章有点不高兴。
他自己虽然是个人类,但他不喜欢在办案时把任何个人感情带进来。
他原本还以为周漠不是这样的人。
“周队,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章语气有点冷,“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周漠听秦章的语气,愣了一下,才说:“我只是把我的推断说出来而已。这三起案件的程度,绝对超出了人类作案的范围。”
秦章也觉得自己的脾气来的莫名,或许是这几天一直生病的原因?他深呼吸几下,说了句“抱歉”,然后大步朝目击证人走去。
……
小雨正在公园的小亭子里陪着本案第一目击证人,何怜蕾女士。
小雨大名陈淼雨,一个月前加入特异局的猎人部。从工种来看,她现在只能算个实习生。作为一名新入职的实习生,小雨还没见过周漠,加上周漠没有穿制服,她自然没认出这位朝她们走来,脸冻的像冰渣的高个子男人是她的顶头上司。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你有什么事吗?”小雨盯着周漠,说话声音有点虚。
周漠莫名看了她一眼:“带电脑了吗?”
小雨:“啊?”
周漠最烦下属没眼力和在重要时刻犯蠢,语气沉了下来:“没有电脑就拿纸笔记。”
妈妈呀,好吓人。
周漠的气场太强,小雨下意识从包里掏出电脑,做好了打字记录的准备。
欸?
我这么听他的话干嘛?
他谁啊?
小雨还要问,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抬头。
一个好看的黑发年轻人站在秦章的边上,正低头看着她。
小雨:?
不行,她要晕了。
今天怎么接连让她看到这么多帅哥!
秦章说:“让他来记,你在旁边听着。”
秦章的话小雨不敢有意见,立刻麻溜地让出了位置,自己站在了何女士身后。
何怜蕾坐在石凳上,身体前倾,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前,头深深垂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频率轻颤,对秦章等人的到来,她似乎没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对此无动于衷。
见状,秦章说:“周队,要么还是我来问吧……”
周漠没接他的话,直接问了第一个问题:
“8月28日晚上10:56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