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她可不是好惹的 第3章 故友重逢，世子断袖

脖颈被手臂环住，但并未有勒紧感。

朱如卿知晓这是玩闹，可她也的确感到窒息。

兴许是方才跑得太急，这会儿她有些喘不过气，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吞噬了她。

朱如卿不受控制地挣扎，奈何只挣扎了两三下，浑身就卸了力，她失去了对四肢甚至全身的控制权，眼前缓缓蒙上黑影，眼皮也重重的耷拉下来。

此时，窒息感骤然消失。

她虽陷入昏阙，却未丢失听觉与嗅觉，甚至更灵敏了，意识也还清晰。

她能听到百米外的鸟鸣，能嗅到邻舍炖的是牛肉还是羊肉，每家每户做了什么菜都很清晰可闻。

许久后一股烟熏般寺庙烧香的气味，绵绵悠悠钻入鼻孔，这种味道深沉厚重，让人平静。

这是乌棘木的味道，她断定自己已经到了府院门口。

乌棘是一种泱国北疆特产的荆棘，其枝干部分称乌棘木，是一种名贵的香料。

然此木作香只在贵族中流行，且价格高昂，故而平常人家不会拥有，更不会悬于门上。

不知为何，朱如卿自从嗅到了乌棘木的香气，身体恢复了力量。

半晌，明云欺呆愣着看着眼前这个方才还昏厥，这会儿却如同没事人一般的朱如卿，就好像刚才昏过去的不是她。

明云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颤抖地抬起手，用食指指着朱如卿的鼻子点了半天，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想到此举有些失礼，便咬咬牙握拳向下狠狠锤了一下空气。

“好啊，你耍我！还让我抬了你一路，胳膊都抽筋了！”

“我的确是昏过去了，只是……”朱如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异常的现象。

“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我要你好看！”明云欺高昂着头，一副要吃了眼前人的模样。

明云欺虽个子比朱如卿矮，气势却已高出一大截。

面对这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奇状，朱如卿深吸一口气，酝酿了半天也没答上一句。

幸好院门敞开，打破僵局。

朱如卿心中万般感谢自家娘子的救命之恩，否则说不准自己恐怕真的会被明云欺给吃掉。

姜丹疑本不是爱看热闹之人，只因其中一人声音酷似世子，这才开门来看。

门外的确是世子与人争吵，只是另外一人她并不认识，再看战况，似是世子占下风。

朱如卿见姜丹疑出来了，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顺势丢下方才的争论，给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明云欺，大泱未来最厉害的商贾，这位是我娘子姜丹疑，别看她出身于书香门第，功夫也是丝毫不差，我才见过的！”

介绍到自家娘子，朱如卿的语气中隐隐多了几分自豪。

姜丹疑听出略微上扬的语调，面上虽不显，心中却有所触动。

两人互行见面礼。

“早听说世子娶得佳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明云欺瞬间一改怒色，取而代之的是敬仰钦佩的面色。

“即是世子好友，便进屋坐罢，奴家为你沏茶。”姜丹疑也一副贤妻模样。

“多谢世子妃！”

瞧着二人一来一往彬彬有礼地交谈，朱如卿莫名感到一股危机感。

“欸你们二人平时都不……你们真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本世子看起来与插足者无异！”朱如卿觉得自己多余。

“世子此言差矣，我呢，经商之人，早已练就了‘变脸’的好本领，而世子妃是一种待客之道，无论平日里如何，宾客登门时总要给世子脸面。”明云欺微微眯眼，嘴角高得压不住。

她就是要惹恼朱如卿，以报一路劳累之仇。

朱如卿五官几乎要皱成一团。她的表情越难看，明云欺就越兴奋。

姜丹疑对朱如卿受挫的模样，也感到有趣，不禁“噗哧”一声。

朱如卿简直不敢相信一直板着一张脸的冰块居然笑了！

她难以置信地凑近，想看个清楚，却被姜丹疑伸出一臂隔开距离。

“娘子这是何意？”

“官人注意分寸，有外人在。”

“她是我朋友啊，应该不算外人吧？”朱如卿疑惑。

她对各种关系的距离感把握不到位。

泓昌王未曾教过她这些，只教过她要一视同仁，莫要有尊卑有别之心。

她大体理解，也难免曲解。

在她的认知里，所有人都是等同的，所有的关系都应该有相同的特权。

“官人的意思是明公子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难道官人有断袖之癖？”

“世子妃不能这样说！”明云欺被吓坏了，这一下岂不是把她俩都给说到了？

“泓昌王一直以来给世子灌输的思想都是她理应与女子成亲，她断不会喜欢男子的。”

“理应？”姜丹疑脸上浮起淡淡的愠色。

“男子不就是应该与女子成亲吗？”不知姜丹疑为何生气，明云欺连连解释，一错到底，“若女子想娶女子，除非扮作男人……”

扮！

朱如卿连忙捂住明云欺的嘴，她怕她再说下去，自己女儿身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休得胡言！喜欢与爱慕岂是男女能决定的？”

朱如卿试图做出一些挽回，而这句话也确实激起了姜丹疑的兴趣。

“所以官人也会喜欢男子？”姜丹疑问。

朱如卿认真思考，稍作沉吟后答道：“我觉得还是女子更讨喜些。”

咚！

两扇院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门合在一起带出的轻风吹拂两人的发梢，扬起又落下。

“世子，你是不是也说错话了？”

“不可能，我喜欢女子不正是无关男女的好证明吗？”

明云欺歪头无奈道：“现在的你在世子妃眼里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初冬的入夜，寒气不算刺骨，却也把二人冻得瑟瑟发抖。

蜀覃冬日昼夜温差大，白日穿着秋季衣裳即可，夜里需着大袄。

两个人未曾进过家门，都还穿着薄衣裳。

明云欺提出要报团取暖，朱如卿却因方才姜丹疑有关内人外人的话而拒绝。先前她不懂，如今世子妃告知她这些，她就不能再犯错了。

冻成冰棍也不能抱！

“冷静”了许久，明云欺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世子妃如此在意同性相恋，你说会不会是世子妃喜欢女子？”

闻此言，朱如卿恍然大悟。

若真如此，倒容易解决了，但目前没有父王之命，她不敢轻易暴露。自成亲以来，哪怕是洞房夜，她都是与世子妃分床而睡。

“你扮成男子是为了方便行事，也不知父王让我扮男装究竟有何用。”朱如卿不是第一次怀疑这个问题，“父王总告诉我说以后就知道了，可我已经二十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估计你很快就能知道原因，”明云欺安慰道，“王爷从未提过你的婚事，今年却突然给你娶妻，结婚哪有这么急的？再者，怎会有父母愿意儿子娶年龄大六岁的女子？”

朱如卿点头道：“尤其是我娘子的身手不凡，父王不会不知。”

“要我说啊，你今年就跟我一道去姑京，再问你父王一次。”

咔嚓！

院门发出动静，随后向两边分开，里面走出人来。

“差点忘了。”

姜丹疑从袖中抽出信封递给朱如卿道：“听你二人说到姑京才想起来。”

“娘子你居然偷听？”

“未曾偷过，”姜丹疑面不改色，“只是怕门口徒增两只冻死鬼。”

嘴硬！

朱如卿无奈笑笑，自从发现世子妃有喜欢女子的嫌疑，她看世子妃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世子妃的话再毒，在她眼里也是有趣的。

朱如卿脸上浮现出不自知的宠溺。

读过信，朱如卿万分佩服明云欺预知的能力，她情绪激动想要搂住明云欺的肩，手臂抬至半高突然脑筋转过一个弯，原本要搂变成了重重一拍。

“你莫不是先知吧！”

朱如卿力气不小，再加上没有预兆，给明云欺吓了个够呛。

“咳咳……咳！”明云欺一边咳一边嘴不饶人，道：“我若真是先知，我现在就能预料到，世子你定有一日会害得我半死！”

“别说这不吉利的。”朱如卿呸呸呸三下，转而又对姜丹疑道：“娘子，我们随明公子一同回姑京可好？方向相互照应。若娘子觉得不自在，也可独自……”

“可。”

姜丹疑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显露，非常自然地抢下朱如卿未说完的话。

过了六七日才起身，原本是想着多一个人也能有个照应，朱如卿和姜丹疑心中都各自悬着刺客的事。

然而一路顺风，除了风雪外无任何阻碍。

……

接连几日的大雪丝毫不影响姑京城的复荣，雪刚刚停止时，专门负责清道的部门迅速清扫道路，将积雪堆至不碍事处。

如此，姑京由风雪漫天时的冷清，变回原来的繁荣。

朱如卿在书上读到过对繁荣之城的描写，街头巷尾熙熙攘攘，人人脸上挂着喜悦，再比对着蜀覃的景象来理解，在她看来无非就是一个热闹。

如今到了姑京她才发现，繁荣不光是只有热闹，而姑京也不只是繁荣，还有奢华。

不同于蜀覃的水墨风格烟雨之乡，姑京城内金顶红墙，楼台高阁耸立。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白雪如毯在姑京城上铺了一层，更显仙气。

空中飞过一只怪异的鸟。

“娘子你瞧！那只鸟好生奇怪，竟然是木头骨，纸皮肉，莫非是话本里的机关仙鸟？”

朱如卿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一时觉得自己正身处瑶台仙宫，对双眼所视范围中所有的陌生事物感到好奇。

“送信的木鸢罢了，谈不上仙。”姜丹疑似乎习以为常，而对朱如卿如同小孩子似的举动，她仍有耐心地解释道：“原本木鸢只用作玩乐，后来善机关术者对其加以改造，不仅能够脱离引线，还能自动寻向。”

“那岂不是无需饲喂的信鸽？”朱如卿作出类比。

“可以这么说。”姜丹疑停住脚步仰望天空，发出疑惑，“曾经姑京城处处都是这样的木鸢，今竟只见一只。”

常来往姑京的明云欺解释道：“几年前天子下令将木鸢收归军用勘探及情报传递，禁止民间私用。”

“天子不轻武了？”姜丹疑想象不到天子受了什么刺激。

只见明云欺摆摆手，凑近低声道：“是因为有人家的木鸢撞坏了天子最喜欢的那只，所以天子勃然大怒禁止民用。”

“那岂不是昏君……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