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灾生存纪实 第9章 出猎2

气氛一时更尴尬了。

她想走，快放她走，成玥心里的痛苦都快忍不住嚎出声了。

还是纪如琼先开了口：“哥，你已经饿了太久了。”

“病了两天，饿了一天，你自己说说，现在这个状态，你能支撑多久？”

是的，成玥默默点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位纪大少万一晕在路上，她该怎么办？帮吧，她怕搭上自己。不帮吧，到时候和纪如琼那就不是结伴了，而是结仇。

纪邵沉默。

成玥在旁边挑了挑眉，这俩还挺兄友妹恭的。纪如琼跟自己还挺像的，都是长姐长兄身体不便，她们做妹妹的就只能挑起大梁了。

她安安静静地找了个地方看戏，心底不停为纪如琼摇旗呐喊。

琼琼子，冲鸭！

没办法，比起病秧子，她暂时更宁愿带着傻白甜琼。

那边纪如琼还在絮絮叨叨，纪邵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纪如琼都有些气馁了，低声喃喃：“我不可能永远都躲在你身后的。”

纪邵突然转过了头。

那边的低语声还在继续：“一直都是你护着我，以后也要继续这样吗？那我们还能去找爸妈吗？那找到爸妈以后呢，把所有人的安危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吗？”

她抬起了头，眼神直逼纪邵：“你觉得现实吗？”

“你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安全回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成玥微微睁大了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事了。

“反正总是要出去的，不然我先探探路……”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纪邵的妥协，纪如琼有点反应不过来，惊喜道：“真的？”

不等纪邵回答，似乎是生怕人返回一般，下一秒直接跑得比龙卷风还快，“成玥姐，你身上……这个丧尸血，还有吗？”

成玥看着她锃亮的目光，有些默然，前一刻她刚才还很嫌弃来着。

晚上没有闪电，她不知道成苑还在不在窗边，只用力地挥舞了几下手，如果不在就只能再爬上去了。

但是很快，成玥就听到了上方微弱的声音：“怎么了？”成玥喜上眉梢，继而却又有些忐忑：“纪如琼也要一块儿去，大厅里的那个丧尸，你能弄点……下来吧，”想想还是多说了几句，“你用袋子套着手弄，到时候和袋子一起丢下来。”

成苑回了个“好”。

成玥有点担心她的反应，想自己刚才摸着残肢上的血肉的时候，也是恶心地根本吃不下东西，她不知道成苑行不行。

实在不行待会就让纪如琼先去九楼把身上弄好了再出来，反正是她自己要去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是没过一会，天上飞来一袋垃圾直直地落在成玥上，正中红心。

她提着一袋透着血腥腐臭气息的不可名状物，心中默默腹诽。

不愧是你，我的姐。

纪如琼僵着身体，将它从成玥手中接了过去，脚下打了几弯转，还是移步去了卫生间。

隐身了许久的纪邵这时候看过来，声音有些哑：“谢谢你，愿意带着如琼一块，这次恐怕还要多麻烦你了。”

成玥知道他说的麻烦是指什么，她没应。

各人有命，生死在己，不在人。

她不知道纪邵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能直接把丧尸的尸体往身上抹可能能证明她有点胆量，并不能说明她的实力。

自从丧尸爆发以来，成玥从来没有出过门，这次如果不是逼到头上来了，她是打死都不愿意冒一步险的。没有经验，她的判断也并不一定完全正确。

纪如琼的确单纯又赤忱，可她是有思想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成玥跟她的意见不一定会一致。

她算是品出来了。

纪邵刚才的不开心不见得就只是对纪如琼一个人的，说不定当时争执得厉害，迁怒于自己坚定了纪如琼出门的想法呢。再说了，哪怕不是这样，那刚才的嫌弃可就是明晃晃的了。

不好意思，成玥选择当做没听到。

聪明人说话，纪邵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默了默才接着说道：“下次出门的补给，分你一半。”

成玥耳朵动了动：“筹码？”

纪邵点了点头，再加了一剂猛药：“只要你好好带着她。”

成玥想了想，帮个小忙什么的也可以，生死不能保证，毕竟她自己都没把握：“我尽力。”

虽然不能为五斗米折腰，但是可以为六斗米折。

纪邵低声道了句谢。

成玥扬起一个笑，哪怕对面的人可能根本看不见，“客气。”

纪如琼正好走出来，到成玥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没漏下哪里吧？”

成玥体贴地凑上去，帮忙闻了一闻，实际上她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已经够重了，根本啥都闻不出来，随即给出了建议：“我建议让你哥帮你看看。”

纪如琼一如往常地乖巧，哒哒哒跑到纪邵的面前，展示她的杰作。

成玥看不清纪邵的表情，不过她猜，他最先开始颤抖的地方一定是瞳孔。

纪邵的眼睛转了几转，最终才有些结巴地开了口：“挺，挺好的。”声音破碎得仿佛失去了信仰。

正常，成玥刚开始见到纪如琼的时候，以为她是冰冷的明艳御姐，后来发现她是甜甜的笨蛋美人，再到现在，才发现她的最终形态原来是可以比肩欧克瑟的战士。

成玥愿称这一切为极态进化，因为纪如琼的每个形态都很极端。

不过纪如琼本人却很满足：“真的？太好了，那他们就闻不出我来咯。”

成玥才发现纪邵的脸从刚才起是看向她的，有些心虚，毕竟，他好好一个妹妹画风就这样被自己带偏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比如成玥，正满身地找兜插。

这一插还真插出来了点东西，摩挲着指尖的质感，感觉像糖，掏出来一看，还真是。

思及旁边这俩小可怜，心头划过了一抹叹息，成玥也不知道他们俩断粮了多久，拉起纪如琼的手。纪如琼正兴致勃勃地专心检查身上遗漏的地方呢，被成玥莫名的动作打得措不及防，还没说出口的话淹没在嘴间的呜呜声里。

察觉到她塞进去的是什么之后，纪如琼一时竟有些愣在当场。

成苑按了按她的手心，纪如琼沉默了好一会，瓮声瓮气地喃喃了几个字后便将糖递给了纪邵。

成苑听清楚了，“谢谢”，毫无新意，她猜都能猜出来，却满是诚意。

“谢谢。”

与她思绪同时响起的，还有纪邵的声音。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声音比之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更哑了。

成玥还是那句话：“客气。”不过这次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多了丝笑意，真实的。

纪如琼只有雨衣，没有头盔，成玥建议她把篮球拆了，顺便挖几个洞，方便视物和透气。

不过这妮子还嫌不够，思索道：“要不把那个足球也拆了，这俩一套，这层皮就更厚了。”

言语之间，纪邵已经将捅泄了气的足球递了过来，成玥她们都愣愣地转过头去，看到的却只是某人的后背。

诸事已备，只等东风。

大门背后，成玥和纪如琼站在那里，心跳如雷。

察觉到旁边的人有点颤抖，成玥手心捏了把冷汗，小声道：“我要开门了。”

说着伸出了三根指头，一根根地往下减。

纪如琼再度站定，像个小学生一样，挺得直直地，手握成拳，随着成玥手指报数而上下倒腾着。

“吱——”

大门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从缝中，成玥艰难地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门外的应急灯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在心跳的辉映下，显得极为可怖。

很幸运，没有丧尸，她没有看到一道黑影。向后招了招手，她抬脚轻轻迈出门外。

身后立马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成玥眉头一皱，在这种幽闭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环境下，这样的音量，还是太大了。

成玥不得不转头提醒她：“声音太大了，你走慢一点。”

显然纪如琼也很害怕，立马小鸡啄米般点头，开始控制手脚活动幅度。

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成玥心下一静，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悄悄靠近楼道。

楼道常年没人走，俨然比电梯厅更加幽暗。

不过好在应急灯和路灯是都不是直接供电的，这时候还在顽强地发光发热，否则成玥都不敢下脚。

八层是个好地方，一只丧尸也没有。

成玥不敢多有耽搁，身边处处是黑暗，她担心多磨蹭一秒，就会有丧尸突然从不知名的黑暗之中袭来。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五楼，只有一个男人正坐在拐角处，一动不动地。

不知道他是丧尸还是尸体，但真相如何都不适合降低防范和谨慎，成玥直接把他当丧尸看了。

丧尸横亘在路的中间，成玥提起心，小心再小心地跨过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动作慢到几乎静止。

终于站定，她收回落在后面的那只脚，手心沁出冷汗，有些黏。

纪如琼的动作比她还慢，成玥安安静静地等着她。

跨过这生死不明的物体只是她们行动的第一步，不能还没开始就败北。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成玥终于接过她的右手，一起朝着五楼而去。

越往下走，遇见的丧尸就越多。三楼的楼道里，她们甚至连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都很艰难。

成玥艰难地越过了那些躺得横七竖八的黑影，在微小的空隙之间夹缝求生。

那么多倒瘫在地面上的黑影，哪怕看不清具体模样，也不可能全都是尸体，她觉得更多的可能性是尸体与丧尸都有。在非猎食的沉眠转状态下，丧尸与前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各个感官也不如平时灵敏。

仿若陷入了蛇的冬眠。

成玥一边尽可能块地从楼道通过，一边耳听四方的动静，抵达二楼。

二楼的通道没有灯。

夜黑风高，人心惶惶。

她们卡在了这个当口，没有灯成玥看不清这个楼道的状况。没法知道有没有丧尸，有多少丧尸，她也看不见，她的脚步会落在哪里。

成玥和纪如琼退到了二楼的候梯厅，此时纪如琼握着成玥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她也很无奈，一楼近在眼前，但偏偏半路来了个拦路虎。三楼情况也这么惊险，临门一脚放弃，成玥不甘心。

但不甘心也得甘心，命比不甘心重要。

成玥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向上指了指。

但纪如琼没回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

居然是手机。

成玥哑然，好吧，她自己的手机早在很久之前就没电了，不知道纪如琼是怎么保存到现在的。

成玥接过手机，冲她点点头。

趴在二楼楼道的门边，成玥小心地将调到最低亮度的手机翻转方向，对准下面。

歪歪斜斜的身躯坐倒右扭地占据了一大片，说多也多，但是和三楼也看不出来很明显的区别。

她的想法是，能走。

成玥看了对面的纪如琼一眼，她冲自己点点头。

很好。

成玥冲她比了比捏紧的拳，打打气。

她率先抬起脚，冲着前方未知数量的沉眠尸堆走去，最大限度地放轻自己的脚步，提心吊胆地避开每一条被手机屏幕的亮光照耀到的胳膊腿。

现在的话，成玥最担心的问题并不是她们的声音会吵醒他们。事实摆在那里，她和纪如琼一直走到这里都安然无恙，都要归功于造成的动静几乎趋于无。而手机的光比楼道里的应急灯亮了不止一个度，她很担心，这样的光线会不会对他们刺激太大。

但是转眼间，她们已经走过艰辛路程的一半了，这使成玥一直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了一些。

她缓缓吐出一口积淤泥在心头的气，正要继续，恍惚间却好像听到了一阵细密的“吱吱”声。

杂声出现得很突然，成玥一度怀疑是她听错了。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纪如琼，后者也和自己是一样的僵硬。

成玥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发出那么诡异的叫声。

手机的灯光随着她的手一道转动，有些颤抖，她和纪如琼站在尸群中间，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手机照到的的每一个地方，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寻遍了周围都没有结果，成玥正在想，是不是她太过大惊小怪了些，听错了。

纪如琼却一把抓住成玥的手，惊得她差点没拿稳手机。

成玥还没来得及埋怨她，目光顺着纪如琼指的方向看去。

老鼠正慢慢地攀上纪如琼的脚，顺着身体一步步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