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雁猛然回神,立即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私人想法哈,并不一定对,你当耳旁风就是了。”
“听听也好啊。”陶雨婷叹气,“我医院里有个同事,他那天约我吃饭,我婉拒了,然后今天他又送了一束花给我,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很简单啊。”薛雁不解道:“他喜欢你啊,如果你也喜欢他的话,就答应啊。”
“很麻烦啦。”陶雨婷道:“我爸妈都是干工地的,很辛苦的,我弟也是学医的,唉,后面还得熬几年呢,我爸妈年纪也大了,我……”
薛雁点点头,“也是,经济压力比什么都让人难以承受。我觉得哈,你可以告诉你父母弟弟,一家人一起参考。你应该也喜欢那个男生吧!不然也不会难受了。”
“我……我觉得吧!就那天我算了下账,我大约要四年后才能真正财务自由,但那也是人家的四年啊。”陶雨婷低头沉默。
“或许你和家人商量一下,又或者你将你的情况告知那个男生,总要沟通的嘛。”薛雁苦笑两声。
陶雨婷苦笑摇头,“或许吧!哎,回去了,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两人沉默着回去,薛雁看见房间里灯亮着,急忙开门进屋,果然看见半躺在床上看书的杨恒峰,低声道:“我给你发微信说了啊,你干嘛不早睡?”
杨恒峰盯着她看,见她放下包,换了衣裳,出门去洗漱回屋,问道:“就你们公司的人?”
“公司聚餐啊,当然都是公司的人啊。”薛雁拿过手机看时间,却看见工作群里上千条消息,急忙查看。
杨恒峰道:“你前头那个公司的经理没去?”
薛雁抬起看手机的头,冷着脸,凉凉道:“你觉得他在?”
“那他在不在?”杨恒峰不死心问。
薛雁抓起桌边的书砸过去,正好砸在杨恒峰脸上,将鼻子砸破流血。她气道:“你要不要在我身上装个监控?”
杨恒峰痛苦地捂着鼻子骂道:“你心虚了是不是?不然你为什么恼羞成怒?”他抓着书砸向薛雁,但因为鼻子痛,视线昏花,被薛雁轻易躲过去。
“你有病一样怀疑我,我还要怎么证明?”薛雁气得大吼,“你要我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干脆你在我身上装个监控好了。”
“你气性还真大啊,你用愤怒掩盖对不对?你要证明是吧?那你把现在这份工作辞了我就信你啊。”
“你有病去看医生行不行?”薛雁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现在什么经济情况?你知道我有多少同行找了一年的工作吗?你叫我把这么好的工作辞了?你是人吗?我认识个男人就是跟他有一腿是吧?那我公司里一大半都是男人,你去把他们全杀了啊。”
“你凶什么?你凶给谁看?”杨恒峰冲过来推搡薛雁,两人闹成一团,直到敲门声响起,合租室友道:“明天还要上班呢。”
薛雁只得去开门道歉,室友们纷纷离去,只剩下陶雨婷,看向屋内半张脸都是血的杨恒峰,问薛雁道:“鼻子很重要的,去医院瞧瞧吧!别小问题拖成大问题。”
“拖成大问题,我死了她就高兴了,她就可以跟别的男人随便了。”杨恒峰抓起手机冲出屋,巨大的关门声让薛雁再也忍不住落泪。
陶雨婷不知该怎么安慰,薛雁只说没事,独自一人待在屋内低声抽噎。
她拿出放在抽屉里的盒子,里面装满了金黄的银杏叶。她一片片拿起来放在桌上,等盒子空了,再一片片放进盒中,如此反复。
闹钟将趴在桌上睡着了的薛雁吵醒,她来不及悲伤,收敛情绪,急忙去厨房煮了碗面吃,洗漱收拾好上班去。
杨恒峰不知道去哪儿了,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薛雁也没问,她累得很,年关太忙了。
直到周日下午,她收到杨恒峰微信,约她去银杏树下。
她到达银杏树时,杨恒峰早已在此,将羽毛球拍递给她,两人就像当年一般在银杏树下打羽毛球。
谁也没说话,打累了就坐在陈旧的木椅上休息。
“送给你。”杨恒峰递过来一个盒子。
薛雁打开盖一瞧,原来是一只水晶雁。
“我捡到的。”杨恒峰将两片完整的金黄银杏叶放在水晶雁身边陪着,抱住薛雁。
三月上旬那天,薛雁正在屋内抱着电脑加班,忽然抬头看向吃泡面的杨恒峰,“对了,明天晚饭别等我。陶雨婷她要去跟男朋友约会,两人头次约会,她紧张的不行,非拉我去当电灯泡,说是去吃烧烤。”
“知道是电灯泡你还去。”杨恒峰白了她一眼。
薛雁为难道:“我也不想去啊,可陶雨婷软磨硬泡,我真是没办法了。”
“行吧!那你记得少吃点,留着肚子。”杨恒峰无奈道。
“我不会宰人家的,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可能让陶雨婷难做?这道理我懂。再说了,我又不是吃不起饭。”薛雁白他一眼。
第二天下班后,薛雁出了地铁站来到约定的烧烤店门口,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看见陶雨婷和一个男生走来。
陶雨婷一个劲儿道歉,“那个都要走了,交班的时候有个实习生,我多说了一会儿,耽搁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会儿你吃我肉。”
薛雁看向同样道歉的男生,干净阳光,笑道:“你们都这么说了,一会儿叫老板把菜刀拿出来,割人肉吃,当汉尼拔。”
三人一阵笑,走进店挑了个临街的位置。点了菜,生了火,自己动手烤,也挺好玩儿的。
那个男生叫苏樾,一个劲儿抢活儿干,薛雁得知男生是心脑血管科的,一个劲儿猛夸,陶雨婷紧张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说什么,只能紧张地保持形象。而薛雁因为吃烤肉时油滴在衣服上,便去卫生间收拾用水洗洗,谁料却看见牵着个小男孩进来的朱芳。
朱芳见有人便道:“还小,才四岁,我不放心他去男卫生间,所以……”她愣了下,盯着薛雁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你啊。”
“是你啊。”薛雁说了同样的话,哼了声继续用水洗衣服上的油渍。但洗不掉,她只能将纸打湿,尽量擦干净。
朱芳不高兴道:“你摆什么脸?有病吧你。”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丢工作,谢谢你啊。”薛雁阴阳怪气道。
朱芳牵着儿子进了卫生间后走出来,道:“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过我老公不是给你找了工作么?你还不满意,你还想干嘛?”
“不干嘛啊,你害我丢工作,给我找工作是经理,跟你有什么关系?”薛雁道。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你以为我老公会管你这种小打工的?”朱芳不高兴地拔高声调。
一个年轻女子走进卫生间,好笑道:“明明是我爸知道下属被自己私人问题连累,所以才帮忙找工作,阿姨你还挺会揽功劳的啊。哦,对了,弟弟都四岁了,该自己去男卫生间了。”
朱芳面对女子有些底气不足,虚虚道:“还小呢,我不放心,畅畅才四岁,男孩子不比女孩子,要金贵些。”
“有多金贵?”女子问。
朱芳抱起双臂,“金贵多了,儿子才是自家人,女儿只是帮别人养的。”
“哦,我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嘛。”女子耸耸肩,“难怪逢年过节阿姨你都不回去看望你娘家人,你娘家人也从来不上门做客。”说着话,女子走进卫生间去。
朱芳恨恨瞪向继女所在的方向,嗤笑摇头,“搞不明白我老公干嘛要给她那么多财产,真是的,儿子才是自家的,这个道理都不懂。”
薛雁大约猜到什么了,故意诈朱芳,语气随意道:“签了婚前协议,那财产跟你可没关系,人家爱给谁给谁。”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图钱?”朱芳不满吼。
继女走出来洗手,笑道:“说得对,我爸的财产爱给谁给谁,我又无所谓。反正我妈说了,她只有我一个女儿,她的财产都归我。”她扭头看向薛雁,笑道:“我爸都跟我说了,确实挺对不起你的,对了,你的新工作如何?还顺利吗?”
“还不错,真要谢谢经理呢。”薛雁倒也没跟经理的女儿纠缠。
女子看了眼朱芳,恰好畅畅出来,朱芳忙过去帮畅畅洗手,她笑道:“都这么大了,洗手都不会吗?哎,带孩子真是累,偏偏我又要结婚了,我爸说了,不管我男朋友给多少彩礼,他双倍嫁妆,看来我应该会很闲,不会将我的孩子养成个四岁了洗手都还要妈妈帮忙的。”
朱芳愤怒地盯着继女,却又不敢说什么。
薛雁想起秦娜说的话,看来朱芳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她好笑摇头,懒得再理她,离开卫生间继续当电灯泡。
没曾想结账完离开,却在门口碰见同样要走了的朱芳等人。薛雁笑着和经理打招呼,见经理女儿开车,朱芳低声说‘司机’,她假装没听见,问道:“经理要打车吗?这儿挺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