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字晋柏。
乃是宁家四大公子中的月公子。在宁家排行老四,以温文尔雅闻名天下。
他身旁那位,天机阁少主来头就不小。
神都,天机阁。掌握着所有世家名门线索的情报基地,分支领域犹如一张巨大的情报网盘罗密布。
据说天机阁一条情报可值千金,不过想要在魏家手里拿到消息,难上加难。因为他们不仅收钱,还看缘。这就意味着,你有钱我也不会卖给你。
而魏予便是天机阁唯一继承人。
谢回:“久仰,在下谢灿澜。”
宁书点头回礼,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早听宁雨多次提及谢公子,如今一见,果真是丰神俊朗,翩翩少年。”
谢回摆手:“公子不敢当,不过是无名小卒,要真论翩翩公子自然比不得宁书公子。”
宁书低头莞尔一笑,正欲回话,身边却传来一声嗤笑,紧接着是开扇之声。
“呵。虚与委蛇,油嘴滑舌。”
说话之人正是魏予。
此刻他正将折扇轻摇于胸前,眼神慵懒,无意间瞥向谢回,带着不明敌意。
谢回眉头微挑:??我跟他有仇?
“子松,不可无礼。谢公子侠肝义胆,英勇无双,多次不顾自身安危救我宁家弟子。还请慎言。”
宁书说话的语气很慢,宛如山间细泉潺潺,再是心性急躁之人,也能静下心来,“谢公子莫见怪,子松他向来有口无心,并非对谢公子有不善之意。”
魏予眉心微动,听了宁书的话后,便不在言语,倒是悠哉悠哉的坐到一旁喝起了茶。
听闻,‘风花雪月’的月公子自幼便与魏予是知己好友,两人密不可分,向来如影随形。
想来,是刚刚与宁书互相恭维寒暄之时,这位魏予公子心中吃味了。
想到此处,谢回坦言道:“无妨无妨,对了,宁不为怎么样了?宁书公子可有前去探望?”
宁书笑道:“谢公子放心,宁桑师兄已无大碍,如今已经醒了,正在调息。”
闻言,谢回也安心了些。不论怎么说,宁桑都是为了自己才受这么重的伤,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去致谢的。
“那便好。”说罢,谢回起身:“他在哪个房,我去瞧瞧。”
闲聊几句后宁书与魏予两人收到传讯傍晚时分便离开了。
貌似信上内容挺急的,只言片语中,谢回听到了锦都会三字,事关机密便没多听。
等谢回到宁桑房中时,他正在吃晚膳,只穿了件单薄白衣里衣,长发随意披散着。不似平日那般一丝不苟,冷若冰山,倒清冷如皎皎明月。
“宁不为!”谢回未敲门,是直接推门而入。
宁桑面色苍白,眸子闪过震惊,手中舀着清粥的银勺悬在半空。里衣随着转身的动作,半开半合,白皙结实的胸肌刚好被白色纱布挡住。
谢回半只脚已经跨过门槛踩了进来,见宁桑衣冠不整,半僵在原地。
“额…那个…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没穿好衣服,我重进一次。”谢回尴尬的嬉笑着,说着便缩回了那半只脚,小心翼翼的合上门。
他也没着急进去,而是在屋外等了一会儿,他才道:“宁不为,你穿好没?”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宁桑衣冠楚楚站立于身前,面若寒霜道:“何事。”
谢回:“没啥大事,想你了,来瞧瞧你。”
“……”宁桑冷眸瞥向他:“你对谁讲话都如此吗?”
谢回竖起三根手指,佯装正色调侃道:
“天地良心,只对宁桑公子如此!”
说罢他歪头一笑,如晚间拂过的清风将冰山消融。
宁桑睫毛轻颤,屋内烛火摇曳生姿,在他眼下映照出阴影一片。
“既无事,便请回。”
说罢宁桑将门又欲关上,谢回眼疾手快伸出半只脚卡在门缝间,笑道:“哎哎哎,宁不为,别急着赶我走嘛,我有事儿有事儿!”
宁桑这才开门请他进来,谢回一进去便毫不客气的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喝起来。
他细细品了品,称赞道:“好茶好茶。”
宁桑道:“有事便讲。”
“不急。”谢回置若罔闻,拿起桌上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单手托腮慢条斯理咀嚼起来:“这桂花糕入口即化,软绵清香,不错不错。”
见他迟迟不说正事,反倒有闲情逸致调侃之意,宁桑冷眸而视,沉默不语,眉心微皱。
“宁不为,你这房中的兰花比我那屋的开得要好诶,我屋内那盆蔫不拉几的,瞧着让人心疼。”谢回边说边起身,径直在屋内慢悠悠的观赏起来。
忽然,谢回面色一变,猛的捂住胸口,脚下踉跄两步,径直跌撞到檀木花架上。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之声,泥土在顷刻间洒落在地,玉瓷四分五裂,那株娇嫩的兰花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宁桑快速上前扶住了他:“怎么回事。”
谢回疼得五官都扭在一起,额头猛猛冒着细汗,他道:“不知,心口处突然好痛…你扶我去床边坐一下…”
说罢他大口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
宁桑扶着他来到床边,谁知刚一到,谢回脚下又是一软,径直往床头倒去。
宁桑身上原本也有伤,被他大力一拽,重心不稳栽倒在他身上。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谢回被宁桑压得胸口处发麻,侧首一顿猛咳。
宁桑面色大变,正欲起身,腰间却传来一道大力,紧接着再也动弹不得。
“谢灿澜!你…”
“哎呀!!宁桑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啊!”
谢回大叫着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附耳低语:“得罪了宁不为,房内有视听符。”
宁桑牙关紧闭,满脸通红,浑身都在颤抖。先是被骗,又是强行贴定神符的,估计气得够呛。
谢回紧接着故意扯着嗓子大喊道:“宁桑公子你压着我做什么!你快起来啊!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怎可如此这般!”
此话一出,宁桑的脸更黑了,清冷的双眸此刻红得触目惊心!
“你!!你!!!”
谢回再度低语道:“别说话!好好演!”
说罢他又大喊道:“我知你心悦于我,但也不能够趁人之危啊,你就不怕你家夫子…”
“谢!灿!澜!住口 !”宁桑已然气得快要吐血。
谢回猛的一个翻身将他推倒在床,起身上下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泪眼汪汪委屈道:“世家宗门就了不起啊!无耻狂徒,虚有其表!”
说罢他气哄哄的转身巡视房内一圈,目光落到檀木茶几的水壶上,二话不说就拿起径直朝床上的宁桑砸去。
走到一半,只听见哎呀一声,谢回踩到刚刚破碎的瓷盆片,重心不稳,手中水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不偏不倚刚好浇在那朵兰花之上!
地上传来火焰熄灭之声……
谢回这才收回那浮夸的表演,拍了拍手:“跟小爷玩,你还嫩了点。”说罢他又朝宁桑走去。
宁桑此刻躺在床上被定神符控制动弹不得,满脸赤红,怒不可竭。原本穿戴整洁的衣冠,因方才的拉扯,已然凌乱。
谢回瞧着忍不住在一旁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宁不为,你这副模样….哈哈哈哈….好像那个受了欺负的小姑娘,真叫让人想入非非啊!哈哈哈哈…”
宁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你简直!!”
谢回倒不着急扯下定神符,反而坐到床塌边,单手托腮,半倚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宁桑,道:“我简直什么?”
宁桑脸青红一片:“把你的符拿掉!”
谢回就喜欢看他这副样子,逗他真是太好玩了。
他摇头:“不拿。”,黑溜溜的眸子笑意更深了:“除非你求我。”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道寒气破空而来,快如闪电。谢回躲闪不及,脖颈间已赫然悬立一把灵剑!
无华!
谢回猛的脖颈一缩,尴尬的扯出一个微笑:“宁不为,不必如此吧,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宁桑冷眸看他,道:“解?还是不解?”
无华又贴近了谢回的脖颈些,威胁之意更甚。
谢回无奈妥协:“我解我解。”
说罢僵着脖子,伸手拿掉了宁桑腰间的黄符。
无华剑瞬间自动回鞘,谢回才松了一口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手腕处便觉一紧,一股大力将自己拽倒至床塌之上。随之而来的宁桑那张面若冰霜的脸和脖颈处的窒息感。
“宁不为?你做什么?想杀人是吗?”谢回只感觉呼吸一滞,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双手被宁桑左手紧紧拽住,按于头顶。他修长的右手死死扼住谢回的咽喉,让他无法喘息。
谢回疯狂挣扎,双腿不停踹着宁桑。
“宁不为!你…咳咳…放手!”谢回呼吸不过来,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脸已因为缺氧憋的通红。
不知宁桑是不是看到他那充血的眼睛想到什么,杀气凌厉的双眸松动些许。他松了扼住咽喉的右手。
谢回猛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又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宁桑在他腰间一顿摸索,竟将他的锁灵绳抽了出来。
“你干嘛?”
谢回心道不好,看样子是真惹到宁桑了,他立马求饶:“喂喂喂!宁不为!宁桑公子!不为哥哥!我错了!你要干嘛?锁灵绳不是这样用的!”
宁桑也不语,面色阴沉的用锁灵绳将谢回手脚紧紧捆住。他不知道锁灵绳的口诀用法,仅仅只是将它当作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绳子在使用。
“宁不为!你敢用我的东西捆我?”谢回见道歉无用,便挣扎着厉声道:“你有本事放开小爷,我们出去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宁桑将他捆好,淡然起身道:“你打的过?”
“……”谢回被他堵得语塞,赤脖道:“行!我打不过你,我叫我师兄来行不行?”
此话一出,宁桑冰冷凌厉的目光便扫了过来,谢回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就听见宁桑道:
“他很厉害吗?”
谢回:“……”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宁桑是四大公子中的武痴,天下闻名…
谢回懒得跟他纠缠,便岔开话题正声道:“赶紧给我解开,我要说正事了。”
宁桑冷着脸坐到檀木餐桌边,安静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讲。”
谢回皱眉:“你绑着我怎么讲?你见过有这样聊天的吗?”
宁桑咽下饭,道:“那便不讲。”
“……”谢回真无语了,这小木头真是软硬不吃:“好好好,我讲。”
“宁不为,四方阵那日,除了你们宁家人看到我那鬼样子以外,可还有人瞧见?”
闻言,宁桑筷子停在半空,半晌后道:“不曾。”
“真的?”
“嗯。”宁桑放下筷子,道:“那日我将你带出阵后,你师兄喂你服下丹药后,见你恢复正常,便离开了。”
谢回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紫玉瓶。
他又问道:“那我们怎么到衡岳门来了?”
宁桑转头看向他,缓缓道出三个字:
“宋子康。”
谢回微微眯起眼:“宋子康?你的意思是宋子康请我们来的?”
宁桑点头。
呵,那日情况那般危机都不见衡岳门的人前来帮忙,傀儡处理得差不多了才出来。真真是好笑。
“那日我夜探衡岳门时,发现他内院设有结界,想来其中必有蹊跷。但经我上次夜袭,内院恐怕已被严密看守,再想偷偷探查怕是难了。”
谢回盘算着,眸子却落到餐桌之上,他却突然道:“宁不为,我想吃桂花糕。”
宁桑一愣,随后抬手拿了一块桂花糕走去,喂进他嘴里。
谢回边嚼边道:“我觉得吧,不如我们找个由头,光明正大的去探查此事。不过该用什么理…咳咳咳咳….”
宁桑看着他,正欲说:食不言。
下一秒,谢回就被那桂花糕呛得猛咳起来。
宁桑黑着脸拿过自己行李的水壶喂给他,又抬手顺着他的后背。
此时,头顶房梁传来微乎其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