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王府这里?那白家的鱼馆怎么办呢?还有我父亲。”她被关在大牢里,父亲肯定会担心的。
白悦一股脑地说出了她的担忧,宁仲辛耐着性子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将信送到白老那里,同时也派了一些护卫前往鱼馆秘密保护你父亲,你在王府好好休息吧。”
事已至此,白悦也没办法拒绝,只能老老实实地留在王府里。
白悦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贵的床上,看了看屋子里,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红木书桌,书桌上摆了两排白玉毛笔,墨玉镇纸下面是一副未完成的山水画卷。
这屋子应当是属于肖王的,这么说来,自己此刻正躺在肖王的榻上?
白悦一想到这里,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她低下头,看了一眼她躺着的枕头和被子,这些都是宁仲辛用过的。她这是头一回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她越想越是不对,待到丫鬟将煎好的药汤送了过来,才问:“请问,王府里可有其他房间?”
侍女点了点头:“有,但是这里是王爷临时居住的王府,其他房间很久都没人打扫过了,现在还不能用。”
“我现在占了肖王爷的寝宫,那他去了哪里?”
刚说完,就有下人抬着一张床走了进来,就在白悦躺着的那张床的旁边。
宁仲辛进了屋,跟白悦解释:“现在天色已晚,没时间收拾房间,不如你我一起睡一间,好在房间够大,能放下两张床,中间隔个屏风,互不打扰。”
白悦觉得自己的灵魂虽然是个现代人,但是跟一个还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差点“睡在一起”,她也是很难接受的,可是宁仲辛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跟男子睡在一间房里,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怎么办,即使对方贵为王爷,那些流言也会把她淹死,她将来还要嫁人的。
她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过来的。
白悦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还承了人家的情,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开口,何况这里本来就是宁仲辛的房间,她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
夜里,白悦听到屏风那头传来宁仲辛脱外袍的沙沙声,忍不住浮想联翩。
她捂住了耳朵,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宁仲辛隔着严实的屏风,面朝屏风那侧躺着,竟也能想象出床上熟睡的少女纤秾合度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像他小时候走丢的那只小猫又回来了,这种感觉让他很安心,也很高兴,他安静地睡着了。
平时睡眠都很好的白悦,这一次却睡不着,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只是睡同一间房而已,又没睡一张床,不必胡思乱想的。但是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默默地数着数字,强迫自己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熏香都已燃尽,屏风那侧,宁仲辛一觉醒来,听到隔壁白悦翻来覆去的声音,只当她是生病了,抬手敲了一下屏风,关切的问了一句:“白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屋里静悄悄,白悦没说话,也不敢再动了,抱着被子假寐,然而等她再睁开眼,就看见宁仲辛的帅脸就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可脑袋还是直接撞在了宁仲辛的鼻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宁仲辛只觉得鼻子一疼,眼前一片星星,他扶着床的手一松,整个人往前一栽,正好摔在了白悦的身上。
咦,好像不小心碰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两人都感到呼吸一紧,唇上有一种软绵绵的凉意,很是怪异。
想到这里,白悦的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大。
这……这可是自己初吻啊,居然出了这样一个乌龙?
宁仲辛也是一怔,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烫,他迅速离开她,立在床沿不敢看她。
白悦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不好意思地闭着眼睛,又不敢乱动,怕自己弄出什么动静来,会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尴尬。
“实在对不住,冒犯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安好。”宁仲辛说完,也不等白悦开口,重新退回屏风另一侧,他那张很少脸红的脸,此时却是红扑扑的。
虽然有点别扭,但刚才那感觉,好像还蛮好的?
宁仲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经翘了起来,还用两个指头搓了搓,似乎在回味刚才的滋味。
白悦一直等到屏风另一端的人呼吸均匀陷入沉睡,她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明日,她要如何面对宁仲辛啊。
这晚的事让白悦心烦意乱,她几乎是清晨才睡着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她一睁眼,先看了一眼屏风,屏风已经被收起来,另一边的床铺上的被褥都被整理好了,哪里还有宁仲辛的影子?
白悦松了一口气,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梳洗打扮一番,丫鬟进来领着她吃早饭。
昨日到王府时,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因为心绪不宁,所以并未将王府里的景致都看清楚。
宁仲辛是淮南的常客,在这里买了一套比较隐蔽的房子。小院就在河边,白悦听侍女说,此江乃是淮水支流,宁仲辛特别喜爱临水而居。
整个庄园都是花园式的布局,雅致而不失华贵。白悦发现,庭院中种植了春夏秋冬的花草,每一季的景色都在不断的变换。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宁仲辛,还真是一个有品位的人。
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到了用餐的花厅,宁仲辛已经坐下了,他面前摆着的食物一点都没动,似乎在等人。
白悦一愣,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毕竟昨天晚上,两个人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宁仲辛既然看见她,她就不能退了。
白悦强撑着往前走,脑子里飞快的编了个理由,如果宁仲辛问起,她完全可以装作昨天晚上自己生病发烧,烧迷糊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昨天晚上,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王爷早!”白悦装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在宁仲辛对面坐下。
宁仲辛目光落在白悦身上,想到昨夜无意中亲了她一口,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昨天晚上,白姑娘休息的可好?”
他终于说出来了!白悦强作平静,扭头看了一眼厅外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承蒙王爷关心,这一觉睡得真好,一觉睡到中午。”
宁仲辛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随意喝了一口。他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落在白悦眼中,却仿佛慢镜头百倍,每一个细微之处,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待反应过来,她才恍然惊觉,自己何时开始竟对宁仲辛的日常举动如此上心。
还好有丫鬟陆续端来早餐,这才缓解了这份尴尬。
早餐有淮南的特色小吃,比如水晶糕,比如玲珑汤包,虽然白悦从小在淮南长大,吃过不少了,但论起口味,肖王府的美食,还是很少有其他地方的食铺能比得上的,毕竟王府的厨子可是京城带过来的。
白悦与宁仲辛两人,正吃得津津有味,肖王府的管事曹叔,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宁仲辛耳语了一番。
曹叔对宁仲辛说的话,白悦并不清楚,她只看到宁仲辛在曹叔话音落下后,看向她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怀疑。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等曹叔离开之后,白悦才问。
宁仲辛从丫鬟手中接过漱口茶,又在洗手盆里洗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无事,白姑娘慢用,用完了实在无聊,就到书房里翻本书,消磨时光。”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之前有宁仲辛在,白悦也不好大口大口的吃着美味佳肴,如今人一走,她也就不用这么拘束了,她实在是太饿了,之前被关在牢里,水米未进,三两下就把一桌子菜给吃光了,看到旁边的侍女一脸诧异的表情,白悦这才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
宁仲辛走到了王府的大门前,曹叔已经等在那里了。
“外面这位蒋少爷,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门外哭泣,问他什么都不肯说,只一个劲儿地哭。”曹叔见宁仲辛的表情,吞吞吐吐,不敢再多说什么。
“何必呢?”宁仲辛眉头一皱,命人打开大门,只见蒋池一袭素色长衫,固执地立在门外,周围都是围观的人群。
曹叔叹息一声,低声说道:“他说白姑娘在地牢里亲口答应给他当小妾,现在却为了讨好王爷,抛弃了他。”
蒋池喜欢白悦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现在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在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蒋池是个痴情种子,是肖王横刀夺爱,这个蒋池颠倒黑白的能力确实厉害。
围观人群纷纷议论。
“真看不出来,白记那个小厨娘钓男人还真有一套,这都住到肖王府去了。”
“那可是肖王爷啊,给他当个小妾,岂不是比当个有钱人的老婆还有钱?”
各种难听的话传了出来,这些人也不避讳,在肖王府门口窃窃私语。
“王爷,有何指示?”曹叔跟随宁仲辛来淮南才一个多月,如果肖王因这次公干导致名声受损,传到京城那些有心人耳中,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宁仲辛呵呵一笑,并没有太过生气,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有些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都因为蒋池的挑唆,认为蒋池和白悦本是一对,是他肖王从中作梗。
“看在他喜欢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的份上,我就把他打死,再丢到乱葬岗去。”他说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将一条人命放在心上,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蝼蚁。
曹叔早对自家王爷的狠劲早已习以为常,可心里还是有几分顾忌,“王爷,这位蒋少爷是张县的妹夫,蒋家和县太爷这些年都是淮南的地头蛇,官商勾结,底蕴深厚,真把他们给惹毛了,怕是影响不好,再说他之前犯的那些事毕竟不是直接杀人放火,定不了他的死罪。”
宁仲辛微微皱眉,眯起眼睛,看着蒋池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想了想,关上大门,低声对曹叔道:“暗中让人把他抓起来,送到青楼去,好好服侍。”
“折磨地半死不活是最好,只要保住他的小命,蒋家就无话可说了,最好给他折腾废了,这样他就没办法再出来霍霍镇上的良家女子。”
曹叔点点头:“是,我这就吩咐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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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池已经顶了一个早上的太阳,周围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估计用不了一天,镇上的流言蜚语就会传开,到时候自己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他实在受不了如此燥热的天气,干脆装出一副晕倒的样子,让下人抬着他上了马车。
还没等回到蒋家,拐进小路里时,突然窜出好几个彪形大汉,将蒋池带来的四个下人全部打倒在地。蒋池躲在马车里,大惊失色,喝道:“什么人?竟敢袭击我蒋爷的车驾,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他被人拽出去,一条破布已经粗暴地塞到了他的嘴巴里。两名精壮汉子手脚麻利地把蒋池五捆得跟粽子一样,丢到了一顶轿子里,连双眼也被蒙住。
蒋池想要呼救都做不到,只能被几个大汉抬着往前走。
当面前的黑布被揭开,蒋池睁开双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他经常光顾的怡香居。
“真的假的?你们怎么把我绑到青楼里?”蒋池并不清楚绑架自己的人是谁,又为何要将自己带到青楼,但他对怡香居很熟,要走很容易。
他刚要开门去见吴妈妈老鸨,不料吴妈妈刚好开门而入,让蒋池喜出望外。
“好妈妈,你快点帮我松绑。你看到我被人绑架了吗?”
吴妈妈没有正面回应蒋池,更没有帮他松绑,反而拿起酒杯往蒋池嘴里一灌,骂了一句:“忘恩负义的东西,告诉我,你离开我们怡香居有多久了?”
蒋池见外面有不少漂亮姑娘进进出出,加上又喝了不少酒,顿时忘了自己是被人绑架来的,陪着笑朝吴妈妈道:“吴妈妈,您别见怪,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耽误了些时间,您看,我这不是过来了么?”
蒋池在怡香居最喜爱点的少女名叫秋霜,多日不见,此刻心痒难耐,恨不得吴妈妈快点将秋霜送进来。
吴妈妈伸手在蒋池脑门上点了一下,嗔怪地说了一声“死鬼”,然后一巴掌拍在了房门上。
不过,当他等到有人再开门时候,却看到了四个身材魁梧,相貌丑陋的女子。
蒋池的脸色顿时一变,“吴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吴妈妈往后面一躲,冷哼道:“不好意思啊,蒋少爷,我们秋霜正在招待客人,你不用担心,她们四个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说着缓缓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蒋池看着这四名不似寻常女子的容貌和身段,都有些作呕,但双手被绑,只得退回到了床上,双腿乱蹬,不让这四名女子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