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者 第3章 识

常识，习以为常的知识吗？

少年时，在繁重的课业至余，唯一的运动量大概就是吃完晚饭的周末在滨江路上散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人脑可真神奇，会自动剔除掉很多记忆，这大概率上是一种神奇的保护机制吧。小妞时不时会陷入回忆，努力去回忆里汲取力量，支撑自己不陷入恐慌，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可是脑子有点点不太友好，它会把美好徐徐展开，但在隐藏更深的潜意识里面，那些不美好的隐隐约约暗暗疼痛，游走于全身，有点儿像蝴蝶效应，又有点儿不像。

那个酒厂的大门口，突然出来的一辆车，打着左转弯的灯，小妞愣住了，往前两步又急忙后退，老牛历声道，“上学没学过吗？转弯灯不知道看吗？”小妞想脱口而出“没学过，不知道”，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妞在乡村长到十余岁，在老马强烈的为力小妞好的提议下，老牛被迫调动了工作，进入了那个十八线小县城学区房，转学前，老牛跟老马领着小妞与小学老师告别，小妞那时还会说话，但她学会了静静听着，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那位眼镜老师说，可以考虑直接跳级，直接去读初中，她很聪明，但就是有点不合群。但英子老师会温柔地说“太瘦了，多吃点”。

小妞确实不合群，小妞不爱唱歌跳舞，不爱说话，动不动就生闷气，在盼奶眼里是个“马蜂窝”，矫情，造作。用小妞自己的感觉来影射，像极了“如萍”，也曾经上演了一场关于“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的闹剧，闹剧怎么收场的小妞不是很清楚了，但什么也没有改变。

怎么说呢？“没学过，不知道”是小妞所处的事实，幼儿园可能前后加起来没上过半年吧，隔三差五的发烧输液，因为长得高，文艺汇演从来跳过了小妞，花裙子很美，花里胡哨的妆也很美，但小妞会告诉自己“葡萄很酸，一点也不好吃”，那时候画笔下色彩斑斓的世界成为了救赎，沉浸在纸笔沙沙作响的声音里，任由思绪被线条牵引，就很宁静。

小妞在努力成长为大人，可始终长不大，她不停地发出为什么的思考？但大家只看到她的嘴唇在动，身体在怪异的扭曲，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小妞慢慢学会了自己聆听，学会了不再试图去张嘴。但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定性，可万事万物都在矛盾统一中不断变化，她一直没有找到。

或许是不小心听到在幼儿园里同学说那次跳舞本来有她，但是因为她感冒发烧且有点高排来队伍不好看，她曾经给老师哭着说过想参加，但老师在背后很嫌弃且烦闷的说了些什么小妞听懂了一点。或许是小学上音乐课一次忘记带书，老师破口大骂“怎么不把脑子也忘在家里”，小妞不是讨厌音乐吧，但是一个唱国歌都跑调的小妞不敢唱歌了，不敢站在讲台上发言。或许是那次进城，小妞在小店里被店员询问想吃什么的时候，小妞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说想吃酸萝卜的时候，一个暴怒的声音“乡巴佬，吃什么酸萝卜，家里没有吗？吃卷芯菜，卷心菜好吃。”又或许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给老牛说小妞偷了她的橘子皮，老牛什么也没有问小妞，直接一句“跪下，错了没有？”，细细的树枝打在手臂上其实可能不疼，小妞老老实实地跪下不说话，老马在旁边劝小妞，赶紧说错了，小妞至今也没想明白错在哪里了，但就是认了错。

在后来老牛沾沾自喜给别人分享他的教育成果，一台会考试的机器人——小妞，那时候小妞会在酒味中上默默听着，她没办法发出声音了，知识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小妞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每天晚上要先给自己的梦起一个开端，然后在幻想中慢慢失去意识。用老马的话来形容叫睡得连雷都打不醒，像猪被人拖出去卖了都不知道。当时小妞还不明白老马言语里的羡慕，老马从小妞出生，或许从开始知道自己要当一个母亲的时候，就开始渐渐失去了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能力了。再后来小妞开始无法使用幻想这个神器的时候，开始无法失去意识的时候，小妞开始渐渐理解老马了，小妞和老马一样，对于一些情绪有一种特别的敏锐，但又非常像老牛在某些事件上特别迟钝。

小妞会偷偷摸摸在学校图书馆借一些奇奇怪怪的书，想在书里找答案，所以常识是什么呢？

疫情期间，小妞才知道原来别人上的幼儿园不是在黑板上写一个字，让小朋友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写那个字。原来幼儿园会告诉你怎么洗手，那个时候小妞才学会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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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