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烟味和压迫感扑面而来,纪时雨拼命挣脱,“放开我。”
那人大概三十多岁,眉眼有些犀利,外表看上去不太正经,虽然不该以貌取人,可是平白无故在路上拦住陌生人也不能说明他是个好人。
对方恶人先告状:“怎么这么没礼貌,问你话呢不说?”
周围是没有其他人在的,他们又在巷子深处,纪时雨不敢想象真要发生什么他会有多无助,他直接被吓哭,啪嗒啪嗒掉眼泪,却认真回答:“我给哥哥送饭。”
那人看到他手里的保温桶,确认了他说的是实话,联想到他的外表,问:“隔壁中学的?”
纪时雨点点头。
“初中生?”
他又摇头。
“高中?”
纪时雨点头。
“成年了吗?”
纪时雨撒了这段对话唯一的谎:“成年了。”
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是小孩,很容易被欺负,但是说自己是和他一样的成年人,多少会让对方有所忌惮。
“成年了就好办了。”对方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纪时雨有些害怕,往后退的同时拼命挣扎,却因为手腕被攥得很紧,连逃跑都只能跑半步。
保温桶砸在地上“砰”的一声。
他被攥住手腕提着腰抓回来,比他高很多的对方突然低头在他脖子处嗅了嗅,说:“你长得好乖。”
纪时雨好歹也是跟李不疾做过,他不会不明白男人凑到脖子处说些暗示话语的深层含义。纪时雨越想坚强越忍不住眼泪,一颗一颗的一直往下掉。
那人想帮他擦掉,纪时雨咬着唇偏头拒绝。
“哭起来也乖。”
“都给哥哥送饭了,给哥哥草|草好不好?”
前者哥哥是指李不疾,后者“哥哥”指的是他自以为的哥哥。
“我不要!”如果说刚刚他只是说些无足轻重的话语,那么现在就是真真切切的危险,察觉到危险的纪时雨大喊了一声,“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叫人了!”
这里是暗巷,肉眼可见的三方巷子小道都没看到半个人影,他能叫个什么?
对方不以为意,“叫吧,我也不喜欢死鱼。”
说着就要去扒他的衣服领子,纪时雨外面套的羽绒服,围巾被胡乱地扯下来丢在地上,羽绒服拉链拉到胸膛,蛮力一用,他大半个肩头就露在了外面。
对方一口咬在他的脖子,嗫吮,纪时雨睁大了眼睛,不一样,和李不疾完全不一样,太恶心了,李不疾不抽烟,对方身上的烟味真的好恶心,喘息声也恶心,像是什么动物,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拼命喊叫:“救命——救命——放开我啊——”
“你滚!快滚!”
他又哭又喊,拳打脚踢地挣扎,面临危险的时刻,他能想到的只有李不疾,纪时雨哭着喊:“哥哥,救我!”
李不疾早说过他叫哥哥是很吸引人的,但他不知道,因为他除了李不疾和家人,基本上没叫过别人哥哥。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很高兴,喘着粗气回他:“别吵了,哥哥这就来救你。”
“混蛋!畜生!不要碰我!呜呜呜……”纪时雨的全力挣扎在真正的成年男性面前无异于蚍蜉撼树,他开始懊恼,悔恨,为什么平时没有好好锻炼,为什么体育课老偷懒。
他连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的几个不痛不痒的词,让人滚,对方听烦了,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叫了。”
“唔……呜呜……”
被捂住嘴他只能发出呜咽声,是不是要完蛋在这里了?怎么办?他还没有考大学,还没有孝顺到桂姨,桂姨会不会很担心他?是他不该给李不疾送饭吗?还是他不该走这条小道?不该着急去赶四分钟后的公交车吗?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些。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求求了……
谁来救救我……
“纪时雨!”
是李不疾的声音!他听到哥哥的声音了!他好想回答,说哥哥我在这里,哥哥救我。
但他被捂住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唔唔——”
小巷错综复杂,中间很多分岔路口,李不疾走错了好几次,先是听到了闷闷地一声“砰”,他担心是不是纪时雨摔倒或者怎么了,便到处找,窜错好几次,却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听到了纪时雨的哭声,还有他的“救命”。
李不疾顺着声音找过去,不在前面,在另一条路!后面声音消失了,李不疾仔细辨认,他的呜呜声,纪时雨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
他一直往前跑,跑到巷子最深处,判断声音在右边,他喊着纪时雨一路狂奔,到了尽头拐角不远就是纪时雨。
那是李不疾一生都忘不掉的场景——纪时雨被扣住身子捂住嘴,他诺大的眼睛又红又肿,眼泪蓄满了眼眶再砸下来。半边衣服被剥掉了,外套挂在腰间,拖在地上。里面穿的内搭被撕破,一大半的身体裸露在外。有个人埋在他身上,舔吻他裸露的皮肤。
纪时雨漂亮的眼睛从来没有那么怕过,就算只剩半张脸都能看出来他的表情,那是极度无助、恐惧和绝望的神情,在看到李不疾的那一刻,他的眼泪更多了,眼里写着的东西只剩两个字:哥哥。
哥哥,救我。
李不疾心都碎了。
随后瞬间血气上涌,怎么敢的?他迅速冲上去,一脚踹开那个人,他来的太突然,对方没设防,被他一脚连退好几步,砸到墙上,纪时雨失了桎梏,踩到外套跌进李不疾怀里,他喊得撕心裂肺:“哥哥——”
李不疾赶紧抱住他,帮他把外套剥下来,又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给他穿上,纪时雨双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肢,“呜呜,哥哥。”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愤怒,即使纪时雨和别人谈恋爱都不及今天这么生气,他揽住纪时雨肩膀的同时,过去接连给了那人几脚,对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他蹲下去就是几拳暴击打在对方脸上,拳头如风,在怒火加持下,鲜血喷涌而出,对方捂住鼻子躺在地上呻吟,毫无还手之力。
李不疾一脚踩住他的胳膊,脚上用力,脚掌左右狠碾,他真的想把人踩废。纪时雨自从看到李不疾后一直埋在他身上哭,李不疾就是他的救星,他抱得很紧,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
“啊——”
一声尖叫。
李不疾抱住他的头,亲他的发顶,纪时雨压住了他的手机,他上下抚摸纪时雨的头,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乖,不怕不怕,我拿一下手机。”
纪时雨摇头,不肯放手,李不疾继续安抚,“那你帮我拿,在裤兜里,递给我一下,好吗?”
纪时雨摸进裤兜把手机递给他,李不疾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报了警:“……对,已经制服了,就在校门出来巷子进来一直直走到尽头右转,请你们尽快。”
纪时雨已经有些不哭了,但他还是在发抖,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李不疾抱着他不停地安抚,他从未有过这么心慌和害怕,如果纪时雨真的出事他简直不敢想。
“没事了没事了,警察很快就来,有没有受伤?”
纪时雨摇头。
李不疾把他拉到一边,“给哥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们退回巷子拐角,纪时雨在他面前站好,李不疾把羽绒服掀开,露出双肩,检查他的身体。纪时雨捏住外套,他脖子上是新鲜的掐痕,脸上有一条划痕,伤口处在出血,估计是磕到了什么拉链之类的。本来白皙的肩膀现在被掐得乌青,还有咬痕和圆状吻痕。
他来的及时,对方没来得及做其他事,肉眼可见的地方算是不太严重的伤,其他地方在这里也不好检查,李不疾抹掉他的眼泪:“不哭,还有没有哪里疼?或者不舒服?”
纪时雨摇头,瘪了瘪嘴又哭了,最开始是恐惧是害怕,现在就是委屈,看到值得依赖的人委屈得不行,他本就受了委屈,被这样仔细的关心,只会更委屈。
“哥哥……”
“好了不怕,哥哥在。”
十五分钟后,地上躺的人被铐住,李不疾揽着纪时雨上了警车。
此时他已经不哭了,哭得累了靠在李不疾的肩膀睡觉,睡着前他拉了拉李不疾的衣角,特别小声地唤:“哥哥。”
“嗯?”
他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说:“不要,不要告诉桂姨……”
李不疾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吻了吻他的额头。
去警局做笔录的时候,纪时雨是未成年人,需要法定代理人在场,桂姨和他爸妈都在国外,短时间不可能过来,纪时雨也不想他们知道。
“我成年了,我是他哥哥。我们一直住在一起,他很依赖我,我可以陪在旁边吗?”
询问未成年人原则上要求法定代理人在场,但实在是到不了的情况,合适成年人也可以,李不疾就这样充当了合适成年人的身份,陪他做完笔录。
“你们可以回去了,案件立案后,如果构成强制猥亵,后续可能会多次询问你们。”
“好,我陪着就行吧。”
“鉴于你们家庭的特殊关系,可以。”
走之前李不疾强调:“另外,我们绝不和解,也不沟通,不接受任何赔偿和道歉,任何对方要求见面交流的直接帮我们拒绝,我们要求必须严惩,后续我的律师会和你们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