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走廊的灯亮了,看来电力已经恢复正常了。
“老胡,弄晕他。”祈乔正色道:“都别在这里逗留了,我们下楼去外面。”
大胡子二话没说照做,一针掺着麻醉的镇定剂下去,容成和一言不发地倒了下去,大胡子弯腰把他背在了身上。
戚夕立刻跟上祈乔,心里知道这个女人没遇事儿的话肯定没个严肃的样子,此刻她这个表情足以说明事件没这么简单。
是谁指引容成和来酒店给自己下绊子,虽然自己和这件事儿沾一点边,但对方的发泄对象却不是那个“抢占名额”的人鱼。自己在大学城那块呆了这么长时间,根本没听说谁是新晋的人鱼。
正常人鱼根本不可能隐瞒身份这么多年,人鱼一出生就会被特殊医院接走,若是背后没有势力,他和他的家人几乎没条件隐瞒。
若是真的机缘巧合下隐瞒了,那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暴露身份——为了什么?就为抢一个无关同学的保研名额吗?
只有一种可能——这件抢名额的事根本就是假的,有人在故意诱导这个容成和加入反人鱼组织!
对方绕这么大圈子,不可能就为了拉拢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拉拢后也不会这般“大材小用”——仅仅在酒店门口装个次等声波辐射仪,人鱼对这玩意免疫,而司鱼院也不怕这东西。
“不对。”戚夕一把拉住祈乔胳膊,“这个人有问题,让你手下别靠他这么近,反正现在酒店都没人了,把他安置在一个房间,我守着酒店,其他人先走。反正那些人是冲我来的,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看他们能怎么样。”
祈乔站定在原地望着戚夕的眼睛。
戚夕:“放心,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我团队的人很快就赶过来了……”
“司鱼院带他走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当然有问题了,但我们也没有自大到认为可以毫无人员伤亡地制伏他。”祈乔说,“一切公民的生命权力都是平等的,带他走是为了保护他,也为了在情况突变时保护其他公民。”
“是我疏忽了。”戚夕放了手,“你带他走吧。”
“你确实思虑不周——也不想想,我怎么会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祈乔搂住戚夕的腰,带着她往前走,“下次说话之前结合一下实际语境——小文科生~”
戚夕冷着脸摘开她的胳膊,对这种动手动脚的行为表示敬谢不敏。
祈乔发笑:“哎?怎么还记仇了,小文科生不经逗。”
“现在的大明星都这么闲吗?居然会去调查一个普通粉丝,不仅知道对方的名字,还知道对方的学习情况。”戚夕把“调查”二字咬得极重,不给祈乔一丝好脸色,“希望正主离粉丝私生活远一点,不然脱粉回踩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可别真的记仇啊!明明前不久还见了我脸红心跳,这还没几个时辰呢,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变,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太伤心了。”祈乔把脸皮一撕,凑在戚夕耳根旁边讨嫌,她压低声音道:“再说了,你怎么能用‘调查’这么性质严重的词汇呢!明明是‘因为喜欢所以不自觉地接近了解’,到你嘴里就成‘调查’了,这习惯可一点都不好。”
出于各方面的原因,戚夕气得一点都不想理她了。
“委员会那边和我打过招呼。”祈乔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一句,“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她知道什么了?分化那天的事情暴露了?第一特院的秘密泄露了?
分化之后,戚夕的特殊体质给她带来了一系列的弊病……正常人鱼一年只有一次结合热,而自己却时不时来一次,毫无规律且轰轰烈烈,所以不得不长期服用抑制药。
祈乔她知道了吗?她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人鱼自治委员会知道自己是她粉丝……所以让她来的吗。
戚夕脸上的血色突然退了个干净,就像假装富裕的主人被来客发现了自己的潦倒困顿——尊严扫地,落荒而逃。
她最在乎的尊严和体面在心里叫嚣着让她立刻远离祈乔,残留在往昔岁月的孺慕之情却让她心生不舍,两种极致的情绪撕扯着戚夕,最终悖生成了征服欲——
戚夕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既然我有致幻的本事,那我就让她永远听我的话。
外表的冷静高傲掩盖不了内里的凌乱脆弱,看到戚夕眼神的变化,祈乔抓住她肩头,“戚夕,你怎么了……”
那种念头开始在心里地潜滋暗长,戚夕“哦”了一声,牵起嘴角对祈乔笑了一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祈司长居然给委员会会长这么大的面子,在行程这么忙的情况下,这么有空来参加一个小青年的闹事活动?”
“老司长告病了,临时抓我来任职一届,司鱼院各部门都有序运作,其实真用不着我这个司长什么事儿。”祈乔说完正事儿,尾音一转,狐狸眼一飘:“听说你今天新入委员会,作为我的粉丝和我的本职工作这么有缘,出于人道主义我不得来关照一下吗?再说了,你们会长特意和我说你个小姑娘有多难多难,我当然会心软问一句了,谁能知道一句关怀还关怀出嫌隙来了。”
自家会长的语言风格戚夕自然是知道的,一个感冒能让她夸张成绝症,比百度查病都夸张,“戚夕挺辛苦的”这句话经过她的艺术加工,也很难不让人曲解。
会长肯定不会出卖自己的**……那就说明祈乔刚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套话,如果是个健谈的人,早就被她套出来了。
原来又是诈我。
戚夕对这个女人彻底没脾气了。
“司长!一楼大厅被堵了,出不去了!”前方的司鱼院人员快步走来和祈乔汇报,“大门是被人从里面锁住的,用的是那种防盗链,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宋茹叽叽喳喳地吵:“去找钥匙啊!”
祈乔:“小陈,你打电话去问问酒店管理人员,其他人分散开去找其他逃生通道。”
那一瞬间,戚夕看祈乔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们司鱼院居然也不是一清二白的,“从里面锁的”说明司鱼院那位内鬼现在他们这些人里面,而钥匙大概率也是找不到的,毕竟这种酒店就算锁门也不会用那种不入流的锁。
“想什么呢,又在怀疑谁?你个丫头天天不想一点好事儿。”祈乔看了一眼戚夕,又扭头对手下说,“去,去一个一个搜房间,看看先前有哪些活宝不接前台电话也不听命离开。”
戚夕抱着臂说:“那他们可心够大的。”
这句话明里暗里都在嘲讽祈乔——一定是你们内部有鬼,不然哪个叛逆的路人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给你们使绊子,吃饱了撑的?你心可真够大的。
“不是路人搞事,小文科生脑洞不错~”祈乔好像会读心术一样,精准地反驳戚夕的观点:“宝贝你该有多天真才会认为容成和是独自行动的?他们这种组织策划一次活动都很谨慎,不可能让他一个傻小子单独前来,这次的人这么少只可能是两种情况。”
众人屏气凝神地听祈乔发言。
戚夕也偏头看她。
祈乔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冷静的瞳孔。
戚夕的眼睛极黑又极亮,不知道收走了多少流光才能又这种效果,一楼大厅里的顶光打下来照在她脸上,让她美的毫无死角,尤其是左边睛明穴处的那一点针尖大小的小痣,更是汇集了所有的灵气,衬得她异常清艳。
而她此刻还戴着那条红色异域风情的围巾。
祈乔被勾得移不开目光:“看过聊斋吗?那里面成仙的白狐狸眼角就有一对这样的小痣,不过不如你的有灵气,你的在左边,她们的是一对,瞧着像一对呆呆的小眼镜一样。”
正打算偷偷记笔记的众人险些绝倒,这都什么和什么!她不是正要说正事儿的吗!
“谢谢夸奖。”戚夕半垂着眼,上眼睑半遮着瞳,视线透过卷翘浓密的睫毛,瞧起来氤氤氲氲的,“所以你指的是哪两种情况。”
祈乔喉咙一动,继续说:“一,现在依旧有藏在酒店的反鱼分子,且人数较多。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说明是第二种情况,反鱼组织这次派出了一个身份较高的人员,那个人可以随时随地掌控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不时地推波助澜一把。”
祈乔一抬眼发现戚夕轻抿薄唇,是个反驳自己发言的前兆,于是及时地补充道:“根据我们多次出勤的经验来看,十有**没错,你当反鱼组织都是正规的精英啊?他们十个人加起来都凑不齐半个诸葛亮。”
戚夕的疑惑打消,不说话了。
“精英们!都吃了几个后勤人员啊!动作给我麻利点,不然有一天后勤部门都要嘲笑你们了。”祈乔感觉自己哄戚夕哄得浑身都变舒坦了,这才记得催促自己的下属,“找钥匙的还没回来吗?逃生通道不在楼上,求求你们长点脑子……还有那谁,别一个一个房间找了,直接查今天下午新入住的房客名单,是不是当我刚刚的话只是单纯地哄小美人呢?”
小美人不领情,精英们也不敢说话,万般寂静中,电梯门“叮”地提示了一声。
这时,宋茹忽然轻轻拽了下戚夕的袖子,小声对她说:“夕夕,我刚刚想起一个事情。我的手机好像……被他们动过手脚。”
戚夕眉峰微蹙:“为什么不早说,还有,你不是说被动过手脚的是我的手机吗?”
“我也是刚刚听祈乔那番话才想起来的,如果‘那些人’没有混在我们中间却能准确掌握我们的行踪,那说不定是我手机的问题。”宋茹垂着脑袋,浅栗色的头发遮住侧脸,她手指紧张地绞着戚夕衣角,“我当时说你的手机有问题……其实是说给‘那些人’听的,我知道他们能通过我的手机听见那番话,故意混淆视听让他们放松警惕。”
“混没混淆他们的视听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把我的判断给混淆了。”戚夕给了她一个“回去再跟你算账”的眼神,接过她的手机交给祈乔,“上交给精英。”
“妥善处理。”祈乔一扬手,大胡子立刻接过手机,很妥善地把手机摔地上,抡起一个花盆把手机给物理毁灭了。
“还有没走的人?”大胡子用外套盖住地上的残渣,转身去迎从电梯里出来的人。
那是一对夫妻,瞧着十分恩爱,妻子保养得很好,基本看不出年龄,她丈夫虽然身形保持得非常不错但不知为何早生了华发,两人结伴出来的时候妻子还挽着丈夫的手臂。
是对令人艳羡的佳侣。
“我说二位,天都快塌了你们还在秀恩爱?”司鱼院的一位人员哭笑不得:“我们挨个打了房间的电话,你们为什么不接,现在好了,门被锁住出都出不去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我老婆担心前台打扰,就……”男人彬彬有礼地朝大家致歉,后面的话不用猜也知道。
这个点天已经暗了,蜜里调油的夫妻出于一些原因就掐了室内的电话,司鱼院用前台电话统一通知时当然打不进来了。
“请问发生什么事儿了?需要我们帮些什么请尽管提。”女人眉目淡淡的,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她扭头看向自己丈夫,“章晨,你去找来我们儿子。”
“还有人没下楼?”刚刚从楼上下来的司鱼院人员差点惊掉下巴,“不可能,我们已经把所有房间都排查过了。”
“快呀,你去找我们儿子。”女人微笑不变,轻轻推了章晨一把。
章晨眉头紧锁,头上的白发分外扎眼,他欲言又止地盯了妻子片刻,然后茫然地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到了祈乔身上:“原来是……乔姐啊,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夫人,我上楼一趟。”
大家被他们这副模样弄懵了,戚夕推开挡在自己身边的宋茹,看似无意地往前走了几步。
楚芸一脸温柔地望着丈夫的背影,看他消失在走廊后,笑容立刻化为冰冷:“诸位好呀,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司鱼院的人外出行动……你们司鱼院真是越办约好了呢,现在的大家都很受国家重视吧,你们还做那些抢人孩子的业务吗?”
“感谢关心,不过这些年我们的工资浮动和其他机关单位是一样的,除了退休年限被延长外,还真没感觉到多被重视。”祈乔看着不是很想和她聊天,“丢了孩子请去找警察叔叔帮忙,我们司鱼院可不管这事儿。”
“你们又从来不用司法记录仪,这里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打死不承认。”楚芸扫视了一圈众人,手插着兜说:“真有缘,前十年的你们负责棒打鸳鸯,刚好把我和我丈夫拆开,我被押去‘反思’了整整一年,今年又是你们去医院‘慰问’我,把我刚出声的女儿带去第一特院。你们司鱼院可真是厉害,仗着没有执法记录仪,抢别人女儿时的嘴脸多么有恃无恐……多么恶心。”
戚夕没什么表情,心说原来是条踩着法律线的人鱼,对方这次来应该是找司鱼院的茬,不关自己什么事儿。自己只需要看戏就行。
“我的丈夫是个人类,所以我一直都得躲着你们,这么多年了,我不能和爱人领证,不能回去光明正大地见他家长,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抚养……真好笑,当代文明社会宣扬公正法度,我却活得不如一个囚犯……”
戚夕冷冰冰地打断她:“为了保证人鱼血清的纯净度,政策不允许人类和人鱼通婚,这条规定确实很恶心。但是新生的人鱼需要第一特殊医院的医疗救助,普通医院没有相应的医疗条件,待新生儿一周岁时就会归还原生家庭,请你不要歪曲事实。”
所有司鱼院的人员憋了这么久,很想驳斥楚芸的歪理邪说,只是为首的祈乔一直不说话所以大家都不敢发声,此刻听到戚夕替大家陈述事实,纷纷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祈乔只是淡淡地望着远处的走廊,连一丝目光都没有落在楚芸身上,配合身边同样面无表情的戚夕,让楚芸感到十分不受重视。
“你个人类小姑娘怎么能和我感同身受,你喜欢过人吗?你做过母亲吗?”楚芸笑得绝望,她对戚夕缓缓摇了摇头,“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这些年的心酸,你们司鱼院都是一群自诩高尚的人,听着社会的赞美自我感动。不过现在好了,你们这些司鱼院的年轻希望都要葬在这里,大家猜猜明天的热搜会是什么?”
戚夕没有纠正楚芸的错误,但她身边的宋茹却心直口快地搓了句火:“你骗人,我们人多,你打不过我们。”
“是吗?”楚芸一侧的眉挑起,手从兜里拿出了一只墨绿色的针剂,“小丫头没见过人鱼吧,人鱼可不是童话故事里柔柔弱弱的象征,如果你喜欢,我愿意很快拧掉你的脑袋,尽量让你不痛。”
宋茹打了一个寒噤,哆哆嗦嗦地躲在戚夕身后。
见到楚芸手里的针剂,在场的司鱼院人员脸上集体变色,有人低低地呼了一声:“我去,她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神经毒素?”
“本来这玩意儿就够难对付的,结果这还是一条人鱼。”
“听说诸位中还有一位新上任的小领导。”楚芸摘掉针剂的保护锥帽,把药剂往外推了一节,推掉了最上面的那层防护油,“真是太不懂事了,你们老司长没教过你吗?司鱼院领导从不参与第一线,很容易被杀害的。”
司鱼院的人员各个蓄势待发准备扑上去制止她,但是祈乔一个眼神命令也没有下,众人只能又紧张又憋屈地死盯着楚芸。
电光石火间,走廊转弯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报告老大,钥匙没找到,包括地下车库,所有的通道都被锁了,我们刚刚暴力砸开了一扇门……大家这是怎么了?”
紧接着又一个声音传来,“楚芸,你在干什么!”
是楚芸的丈夫归来了!
手拿针剂的楚芸回头看了一眼,急忙抖着手把药往自己脖子里戳。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也假装不关心的祈乔竟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楚芸身边,她利落地打落了楚芸手里的针剂,动作又稳又准,早就蓄势待发的下属立刻上前控制住楚芸,把楚芸的双手牢牢地押到了背后。
“别做傻事。”祈乔依旧不去看楚芸,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回去的时候我帮你协调一下,让你每周都能去医院看孩子。”
宋茹这样点评道:“反派死于话多。”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叫你走吗?还回来干什么!”被制伏的楚芸冲章晨嘶吼着,吼完的瞬间竟泪流满面,她小声说,“对不起。”
“你拿这药……”章晨痴痴地捡起地上的针剂,“是要离开我吗?明明我们都坚持过这么多年来了。”
鉴于章晨刚刚给过祈乔眼神提示,戚夕便没怎么注意他。
司鱼院的人员礼貌地对章晨说:“这物品很危险,麻烦把他交给我们处理。”
“小芸,你怎样才能放下这件事?如果我不在了……”
众人心里一沉,下一刻,章晨趁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立刻把药戳进了脖子——墨绿色的神经毒素很快在他脖颈处蔓延开,像是爬山虎附上墙壁那般疯长,章晨满脸痛苦地僵着身子,浑身痉挛着朝楚芸伸出手。
戚夕一看那药剂的颜色就知道不妙,对于身体素质过硬的人鱼来说,这种剂量刚刚好刺激各方面的激素,从而让人鱼开启暴走状态。但是人类可不行,用这么大的量……相当于要他的命!
果然,看到这种变故后,楚芸果断崩溃了,她昂着头惨叫一声,被押住的双手陡然变出了锋利的爪!挣脱了司鱼院人员的桎梏。
戚夕猛地转身捂住祈乔的耳朵,同时瞬间幻化出鱼尾把楚芸绊倒,硬生生打断了她那声惨叫。
人鱼惨叫的声音可以突破人耳可承受最高的范围,如果真被楚芸尖叫出来,估计许多人耳朵都要冒血了,好在打断及时,大家的耳朵保住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盯住戚夕,见她鱼尾白皙,陡然高耸的身量像是古老传说中的女神像,威慑力十足!
楚芸一计不成,干脆也变出了鱼尾,用了十成的恶意扑向祈乔。
她的尾巴是蓝黑色的,带着坚硬的鳞片,而戚夕的鱼尾则没有鱼鳞保护,白而细软的尾毛缀在漂亮的尾巴上,怎么看也不是楚芸的对手。可当她耸起鱼尾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时,也竟威压着楚芸心生了怯意。
祈乔被戚夕拥护着,刚刚楚芸扑过来时的劲风带起了她耳边的发,但她一步都没有后退。
楚芸问戚夕:“你竟然也是人鱼!为什么要给这些人卖命!你不该活着做她们的走狗!你也得死!”
戚夕幽幽地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章晨,对楚芸说:“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他先死还是我先死。”
祈乔表情很冷:“善意提醒,你丈夫没死呢,你再这样聊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戚夕顺口接上她的话茬:“我们司鱼院手里有情绪舒缓剂,你最好冷静一下,不然我们一不高兴把你俩都杀了。”
我们司鱼院?
捕捉到关键词的祈乔一挑眉,悄悄对戚夕说:“正规部门可不好考,你个小文科生拿什么来黑幕我?”
戚夕没理她,继续对楚芸道:“把尾巴收回去,乖乖跟我们走。”
楚芸冷笑:“我不相信你们司鱼院会对纯人类见死不救,反正现在又不是连坐制,就算我杀了你们司长,你们最多也只能杀我抵命,他……你们还是得救的。”
“谁说的?”戚夕说,“你前不久也提到了,我们司鱼院没有执法记录仪,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会公报私仇把你丈夫杀死?现在的场面这么乱,就算误杀又如何,再说了,你忘记他脖子里还有你亲自带来的神经毒素了?”
司鱼院众人:“……”我们没有!我们都是公正无私的!
祈乔:“……”果然人鱼都记仇,一句话的亏也要报回来。
楚芸身上的戾气陡然散了,她鱼尾一松,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祈乔一抬手:“给她也戳一针情绪舒缓剂!其余人先保护普通人离开,老胡你留下来清理现场。”
现场没什么好清理的,除了碎裂的手机和掉落的针管,只有那些悬浮空气中的次等声波了,按理说,人鱼可以发出正等声波消除空气中的次等波,但是那位担忧丈夫的人鱼显然不肯。
至于……戚夕,八成也懒得来。
于是胡子大叔问都没问就翻出了那瓶花露水味道的空气清新剂。
“嘀——检测到负量态值严重超标,接近阈限。”
“这花露水味道也不是很刺鼻。”戚夕看似说了句闲话,实则在发音的同时释放了正等声波,消灭了空气中残留物。
宋茹说:“幸好及时打住了,不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戚夕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宋茹。
在宋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楚芸耳朵里传来一个声音——
他怎么舍得独自抛下你?我想,他就是为了激你,让你把这些人面兽心的败类一起杀了。他现在撑着一口气,可不就是为了看着你达成夙愿吗?司鱼院的老司长已经半瘫了,你只需要杀了新的司长,就能解放世间千万怨侣。
别怕,任何变革都是以流血开始的,如果不闹得惨烈些引起社会关注,你们人鱼依旧得跪着活。
——我都是为了人鱼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