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没回地开车回了家,进门就去了酒柜里面,拿了几瓶酒出来。
江宴之又走了几步,猛地坐倒在沙发旁,一瓶一瓶地喝着。
他还嫌不够,给陆帆打了个电话:“出来喝酒。”
两人去了酒吧,陆帆比他先到,一见江宴之,感觉他情绪不佳,质疑问道:“宴之,你这几天不对劲啊,从那天招标过后,一直不正常。”
江宴之没说话,坐下后直接要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陆帆早就发现,那天之后,江宴之整个人同之前大不同,虽然都是一样的冷言少语,但是又笼上了一层低气压,一脸的生人勿近。
“这回我那妹妹真是伤心透了,你是真绝情啊,说不去就不去,不给人留一点念想。”
江宴之又示意服务员倒了一杯,还是一口饮下,终于开口:“我这是不想耽误人家。”
从陆帆认识江宴之起,就知道他主意大,说一不二的性格,他晃悠悠试探:“你小子……是不是一直心里有人呐?认识你这么些年,从没见你谈过。”
江宴之沉默,这么多酒下去,依然没能把几个小时前那幅画面带给他的酸楚掩盖。
梁辞,她凭什么就能这样对自己呢?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多年的感情就此作罢,可是有什么办法?
他对着梁辞仅有的自尊,让他不敢再上前。
“也许吧,不过快要没了。”
陆帆似懂非懂,只觉得江宴之反常得明显,两人没怎么说话,酒倒是一杯一杯下肚。
江宴之酒量很好,就算喝了一晚上,还是能够保持理智,反倒是陆帆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一场酒喝下来,到最后还是他拖着陆帆回了家。
既然无法释怀,就只能让时间来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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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梁瓷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心安,她在舅舅家借住一年,活得小心翼翼,方丽萍没再找过她,好像已经忘了她这个人存在一样。
舅舅对她已经不错,表妹马上要升初中,梁瓷没事的时候,都在给她补课。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个饭,算是给梁瓷庆祝,她发挥正常,得偿所愿要去安城上大学,读的也是自己一直想从事的法学专业。
也许是受父亲被抓的影响,从那以后,梁瓷想要学法的意愿更加坚定。
吃饭的时候,桌上坐着外婆,舅舅,舅妈和小表妹,方丽萍没有来。
舅舅说给她打了电话,并没有接,最后只是发了个短信当做通知。
江宴之高考发挥超常,从高三开始,他的成绩可谓是突飞猛进,原因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他并没有选择去最好的城市,而是填了安城的学校。
因为他永远记得,梁瓷的书里,夹着一张明信片,上面是安城的一所大学。
不知道梁瓷到底有没有如愿呢?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放弃再和她相遇的可能。
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江宴之坐在家里,叶晖不算太开心,虽然江宴之高考成绩不错,可填志愿的时候他非要坚持去安城,她和江远斌都无可奈何。
明明他的成绩就够得上更好的学校,可他就是坚持,江宴之从小主意就大,叶晖确实也没办法再左右他。
高三到大学的那个假期,许多人的生活也许都一样,毕业旅行,考驾照,憧憬着自己即将开始的美好大学生活。
梁瓷的生活又有些许不一样,白天她去奶茶店打工赚钱,晚上在舅舅家给表妹补习功课,日复一日,终于等到了开学的前一天。
她的行李不多,只提了一个没有装满的小箱子,便坐上了去安城的火车。
临行前,舅舅还特意塞了一千块钱给她,梁瓷却拒绝了:“不要担心啦,我够用的,这些留着给表妹吧。”
她知道,舅舅家里条件一般,明面上舅妈对她借住也没说什么,但梁瓷一直谨小慎微,经常抢着做事,生怕给舅舅造成麻烦。
终于,她踏出了自己一个人的第一步,今后的生活,应该不会比高中还更加糟糕了吧。
江宴之这趟出门可谓是风风火火,叶晖担心他不习惯,行李和物品装了满满两大箱,有司机专门开车送他们前去,一路通畅。
开学第一天,江宴之便迫不及待地跑去新生登记处找人,他不知道,梁瓷到底会不会出现。
结果是他并没有收获,他翻遍了手册,都没有看见梁瓷的名字。
她到底在哪儿?
如果不是安城的这所学校,那会在其他学校吗?
江宴之也没有放弃,他加了好几个社团,目的都是为了找人,或者说是让同学帮忙找人。
有同学说可以帮他翻一翻新生名册,他赶紧报了名字。
“梁瓷,梁山的梁,瓷器的瓷。”
还是一无所获,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不过是一张明信片而已,怎么就能那么笃定梁瓷会来呢?
梁瓷的大学生活开始得没有什么波澜,入住寝室第一天,她特意等其他同学挑完,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个位置。
同学对她的印象,长得好看,但沉默寡言,不爱交朋友,总是一个人。
似乎这样的日子,对梁瓷来说早已习惯。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试着改变,慢慢敞开心扉,来到这里,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新的开始了,一切都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梁瓷尝试着主动交朋友,慢慢地,和同学一起上课下课,路上还能聊聊天。
她甚至还改了名字,把以前的瓷字改掉,现在叫梁辞。
法学专业的课程对她来说很简单,其他的时间,梁辞开始做家教,安城大学的招牌很响,她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就在学校附近,离得不远。
她的生活很规律,周一到周五上课,周末去做家教,每天三点一线,宿舍,教室和图书馆。
这样普通又安静的生活,不就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江宴之费尽心力找了好多学院,都没有见到梁瓷的身影,他已经快要放弃,可却心有不甘。
既然安城大学没有,那总要去别的学校再找找吧。
他加了好些个社团,多半都是用来找人,只有篮球是自己最喜欢的。
江宴之开始积极打比赛,结识其他学院的同学,再去打听有没有一个叫梁瓷的女孩。
从梁瓷的宿舍走到教室,会经过学校的一个篮球场。
周四的傍晚,江宴之没有课,就来了篮球场参加比赛,他接触篮球早,球技不错,不过开场短短五分钟,在他的带领下,已经领先对手接近十分。
球场上一片欢呼,好多同学都驻足围观,江宴之穿着球衣在场上奔跑的样子,还带着黑色发带,青春气息十足。
梁辞抱着书本和同学往球场经过,她正专心看着前方,一旁传来的欢呼声却让同学不自主停了下来。
她继续前行两步,发现身旁人没有跟上,又后退回去跟着同学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只在那一瞬间,鬼事神差般,江宴之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梁辞只看到有个男孩,突然把手中的球丢给身边的人,朝她的方向笑着跑了过来。
还没等梁辞有什么反应,江宴之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跑得很急,有些累,单手扶了扶腰又站直了起来。
“梁瓷!”
被他叫着名字的人,不知所措,梁辞从未想过,能在这里遇上江宴之。
“你好。”
梁辞轻轻地答了一声。
男孩的声音带着跳跃的兴奋:“我是江宴之,记得吗?”
他扯下发带,似乎想让梁瓷看得更清楚。
“记得,江同学,你好。”
一旁跟梁辞一起上课的同学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关注了好一阵的篮球帅哥,竟然跟梁辞认识。
江宴之不打算就这么放她走开,穷追不舍地说着:“对了,你在哪个学院?”
边说着边低下头看了看梁瓷手中抱着的书,一旁的同学忍不住了:“帅哥,我们是法学院的。”
他不肯罢休,为了找到梁瓷,他真的已经做出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情,见她行色有些匆匆,明知故问道:“你要去上课了吗?”
“嗯。”
梁辞没想到能再遇见他,开心中又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她简短地回答了江宴之的问题,就和同学一起走了。
身后一直望着她离去背影的江宴之,嘴角都没有落下来过。
法学院?
好像篮球社有一个法学院的同学吧。
江宴之又跑了过去,球赛没有暂停,队员们见他回来,已经快到中场,他索性坐在一边休息,眼睛还时不时望着梁瓷方才离去的方向。
中场休息的时候,朋友凑到他身边来:“你小子,刚才见到哪个女生了?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江宴之始终沉浸在终于找到梁瓷的喜悦之中,笑了笑,没说话。
他突然想起,要找法学院的同学,才问道:“对了,咱们队是不是有个法学院的?”
“嗯,叫许延来着,你干嘛?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比赛结束后,江宴之特意邀请所有队员去校外吃饭,吃的是烧烤配啤酒,他专门拿起啤酒走到许延身边。
“许同学,我叫江宴之,敬你一个,想请你帮我个忙。”
他就这样拿到了梁瓷的课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