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停做了一场梦,这次,他不再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观看这出闹剧,而是以‘时停’的身份参与这场闹剧。
他梦见了池遂,也梦见了司谌。
‘时停’是个颜控,对池遂一见钟情,从初见池遂那天,就决定让池遂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他是个行动派,确定目的之后便立即行动了。
梦中的‘时停’再次展露了不同的一面,他像个跟踪狂般探查池遂的行踪,花了许多时间,确定池遂的作息,在池遂出门或回家时出现在池遂面前。
多次的偶遇,让池遂注意到了‘时停’。
时停不知道池遂看上了‘时停’哪一点,或许,池遂也是个颜控,‘时停’的行动没有完全展开,就顺利地与池遂在一起了。
与池遂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时停终于看清了‘时停’这个人。
自闭社恐只是‘时停’的伪装,花心滥情,见异思迁才是‘时停’的真面目。
如司谌所说,‘时停’天生就有吸引邪祟的体质。
‘时停’某天在外面偶遇了伪装成人类的怪物司谌,司谌出色的外貌和健硕的身材吸引了‘时停’。
‘时停’正在思考,该如何问司谌要联系方式时,司谌已经离开了。
‘时停’抱着遗憾回了家,在自家的单元楼里再次见到了司谌,还有与司谌站在一起的池遂。
惊喜与震惊过后,‘时停’从池遂口中得知,司谌是池遂的双胞胎弟弟。
司谌不住在这片区域,这次过来是来探望自己的兄长,也是专门来看看哥哥新交的小男友。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嫂子在知道他身份前就看上了他。
‘时停’当然也不知道,司谌也在对视的那瞬间就对他心动了。
梦中的司谌要比时停印象中的沉稳内敛,面对‘时停’几次明目张胆的勾引都不为所动。
然而,那只是在池遂面前装出的正直。
‘时停’要添加他的聊天好友,他毫不犹豫就给了‘时停’联系方式。
司谌住在池遂家里,池遂白日出门工作,‘时停’会老老实实回到13楼。
在池遂离开后,又会寻几个借口,去18楼与司谌单独相处。
周末,池遂在家的时候,‘时停’会安安静静待在池遂身边,但会趁池遂不注意,给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司谌发暧昧短信。
这段关系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司谌和‘时停’都乐在其中,他们彼此都很享受这段禁忌关系,享受瞒着池遂的感觉。
司谌从没逼‘时停’与池遂分手,‘时停’也没想过与池遂分手,但他私底下给了司谌正式的名分,将司谌当成自己第二任男朋友,司谌也乐意当感情中的第三者,愿意陪着‘时停’玩这场暧昧游戏。
池遂去国外参加葬礼的前几天,司谌有事回了家,他不知道,这次与‘时停’分别,会是永别。
……
这场梦境没有持续很久,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时停脑中闪过,快得让他无法抓住一些细节,也无法确定,突然多出的与司谌有关的记忆是否真实。
醒来时,他躺在客厅的沙发里。
司谌的气息已经散干净了,留在时停唇上的齿痕提醒时停,司谌在他眼前消失了,更准确的说法是,司谌已经死了。
想到突然出现并杀死司谌的白发男人,时停倏地清醒过来,翻身坐起。
一只苍白的手送了一杯白开水过来,时停一怔,直到这会他才发现,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是昏迷前见过的白发男人。
池遂和司谌两个例子在前,时停无法确定,眼前的家伙到底是不是人类。
他的外形比池遂和司谌更像怪物。
皮肤、头发、眉毛,甚至是眼睫都是如雪的白,只有瞳孔是粉色的。
时停在不多的记忆中搜索到了一个信息——白化病。
在此之前,他和‘时停’都没有在现实中见过白化病人,但‘时停’的记忆库里有这种病例的印象。
大概是在网上无意间看到过的吧。
时停下意识肯定了,这家伙一定得了白化病。
“我特地调的温水,温度正好合适,不喝吗?”白发男人轻碰水杯。
时停的手指离杯沿很近,他指尖只需往下轻轻一压,就能碰到时停,他没有这样做,在提醒之后,就果断收回了手。
时停握紧了杯子,还是没急着喝,先问道:“你是谁?”
男人目光定格在时停脸上,莞尔一笑:“沈慈。”
时停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名叫“沈慈”的家伙看似在看他,目光却是涣散的,无法聚焦。
时停抬起手,隔着不远的距离,在沈慈眼前晃了晃。
苍白的睫毛没有眨动,瞳孔也没有颤动。
奇异的瞳色是美的,可眸底空洞,没有一丝光。
他是瞎子?
脑中刚浮起这一想法,眼前的家伙忽地笑了起来:“你猜对了,我看不见。”
时停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把‘心声说出口’的毛病,不然,池遂、司谌和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沈慈,为什么都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池遂和司谌出现又消失,他们带着许多秘密消失不见,时停心中仍笼罩着无数的疑云。
面对第三个出现在‘时停’身边的陌生人,时停不想再绕圈子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先喝水。”沈慈笑了笑,清润的嗓音不仅能安抚人心,还有蛊惑人的作用,“你的喉咙很干,等你先舒服点了,我自然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时停看了眼杯子里的水,水很干净,没有特殊的气味,看上去只是一杯普通的水,时停还是对它生出许多防备。抬起手,当着沈慈的面碰了碰杯沿,滴水未进,故意发出吞咽的声音。
沈慈眼眸一弯,空洞的双眼里洒入了些许亮光,时停清楚地在其中看到了填满的笑意。
“放心,水里没有下药,不过,你不想喝,那就不喝吧,等你恢复力气后,自己再烧一壶水吧,你喉咙难受,我听着也难受。”
时停无视了沈慈话里的关切,不确定道:“……你真的是瞎子?”
沈慈突然凑近,时停下意识往后退,背靠在了沙发扶手上,沈慈却在中途停下,空洞无神的双眼洞察时停的一切动作,被时停惊吓的模样可爱到,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明亮的光线中,能看到薄薄的眼皮下的纤细血管,却比不上眉心那点朱砂痣鲜艳。
“你可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瞎子。”
说完,他睁开了眼睛。
过近的距离,能看清瞳孔的形状,那抹粉色比远看时要浓艳许多,如同质地上乘的淡红宝石。
时停没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可以证实,这双眼睛真的无法视物。
但时停直觉,沈慈不需要眼睛,也可以用别的方法看到他。
小水母在时停昏睡时回到了鱼缸内,它贴在缸壁上,垂在脑袋下的触手随水流晃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这是一只忠心护主的小水母,它没对沈慈做出攻击,就证明沈慈暂时不会对他做什么。
确定了这一点,时停暂时放下戒心,一口喝下了沈慈给他的那杯水。
他在沈慈眼前晃了晃水杯,被水滋润过后的嗓子不再沙哑:“你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沈慈坐直身体,给了时停喘气的空间,左手食指按住胸前的苍鹰徽章,慢条斯理道:“是你叫我来的,你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