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男主要杀我？ 第2章 初见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景文昭和小七一眼，然后撇了撇嘴道：“先交钱。”他将手直接伸到了两人面前。

轻蔑的眼神和话语只要不是痴傻之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景文昭却没甚在意，而小七却不干了，她气鼓鼓地指着店小二：“两碗面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是一百钱，我看你大鼻子眼里能放下一百钱，还先交钱？你怎么不去抢？”

小二挺起胸膛，叉起腰，说道：“怎地，羡慕嫉妒我鼻子吗？我这鼻子叫倒栽葱，是发财的命，你想要还没有呢！”

“还发财，我看你还发昏呢！”小七指着他道。

店小二道：“你——”

然而没等店小二说完，景文昭就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片状的银子随手扔给小二：“拿钱滚蛋！”

小二赶忙接住钱，哼了一声，转身就下了楼。

小七委屈地走到景文昭身后，拽着她的袖子：“小姐，你怎么就这么容易把钱给他了，两碗面在外面顶多十钱，他这是黑店，我们要让皇上关了这家酒楼，看他还敢不敢黑。”

景文昭只点了面条不光是为了捉弄逗逗小七，她来这个酒楼主要原因其实就是为了视野好。

她刚才如果随着人流去观看那个所谓的怪物，因为身高原因反而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她需要选择高处，这也是她来万福楼的原因。

来此并不是为了来吃饭的，她身为公主，向来入口的东西都很小心。并且她也知道他们天庆皇朝最近打仗，且国库吃紧，为此父皇为了节省开支，龙袍腋窝这种不明显的地方坏了，还是母后打的补丁。

父皇说一件龙袍需要金丝银线五万根，十个绣娘做三年才会做出来一件，父皇为了家国百姓，不希望自己的子民为了这种事情劳民伤财。

而她来酒楼，只是为了视野好容易观看，并不想浪费钱财在这里，毕竟她花的钱都是民脂民膏……但是既然来了，必定是要花费些的，否则看那小二的样子也是不能同意来雅间。

虽然两碗面一两银子确实多了些，但是那店小二如果再有幺蛾子……别怪她不客气。

过了没多久，店小二就把面条端了进来，没甚招呼的又直接退了出去，行为举止傲慢至极。

景文昭本想给小二点颜色尝尝，但此时军队却已经到了近前，她没空再理会对方。

下面再次传来议论声。

“什么怪物，明明就是个孩子！”

“力抗千斤？这么瘦弱的孩子怎么能抗千斤，真是以讹传讹。”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犯了什么罪被抓起来了，难道真是会变成怪物？”

“很可能啊，刚才我还听到怪物吼叫了呢，可吓人了。”

“嗯，对，我也听到了，他们说好像叫甚劳什子红……，红……，红犼，对，红犼。”

“妈呀，要变怪物了，那可了不得嘞！”

……

景文昭顺手接过小七递来的面条和筷子，她随手挑起几根面条，恰好看到了正经过酒楼前的囚车。

只见囚车中那被士兵欺辱的少年背靠在栏杆上，他头发披散着，遮蔽了他大部分容颜表情。

京城初春天气依旧寒冷，此时百姓还都穿着御冬棉衣，而少年却只着了一层薄薄的中衣。

且衣不蔽体。

手脚腕等裸露的地方都有淤青发紫的印痕，脖子上套着一个铁环，铁环上还连着铁链直通囚笼上方，每个铁链圈都有拇指般粗细。

囚车经过石头路发出“喀喇喀喇”声响。而一直阖着双眸的少年，在经过酒楼时却突然睁开了眼。

人声鼎沸，但少年却仿似受到什么牵引，又或许是因挑起面条氤氲起一片雾气，总之少年一眼就看到了酒楼二楼中正站在窗边的景文昭。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边突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景文昭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她并未多想，反而发现这少年即便身处如今这般情形下，却没有任何恐慌，也没有对即将面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她不禁对这少年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转身把面条放到桌上下楼离开，打算再过去看看。

然而刚走到一楼，就见到店小二正伺候着一衣着华丽的十二三岁富家公子。

与那囚车中的少年年纪相仿。

见此一幕，即便年幼如景文昭，也不得不心生感慨。她刚见到楼外那衣衫褴褛阶下囚的少年，此时又见到楼内这衣着光鲜座上宾的另一少年，原来年纪相仿的二人，命运竟是这般天差地别。

但是感慨归感慨，景文昭也并没有过多停留，她提步就向外走去。

然而正在此时，店小二却一步拦在了景文昭面前，他捋了捋八字胡，说道：“俩小屁孩没见识过咱们这天下第一酒楼，为了开眼界，打肿脸充胖子，好大的显耀似的，结果就买了碗面条。不过也是，就这穷酸样子，能来咱们酒楼吃顿面条也不错了。”

他说完就冲着富家公子哈了哈腰：“但是话说回来了，只要辰公子能来万福楼，咱们就算倒搭，也使万福楼蓬荜生辉呀！”

这话说的不光景文昭停住了脚步，连那被称为辰公子的也蹙了蹙眉。

景文昭瞧了眼那辰公子，只见其鼻梁高耸，一双眸子似桃花般晶莹，这位想必就是那个听说有女子之姿的商贾辰家公子——辰安？

她转眼看向店小二，微笑道：“这位小二哥的意思是这位辰公子吃不起饭，还需要你们给么？”

店小二闻言一怔，似是也觉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他看了眼辰公子，见对方神色并未变化，心里担忧去了些。

但即便这样，他向景文昭二人撒气道：“哪里来的小崽子，在这胡诌八扯？我看你们两个小孩可怜，两碗面条也便没要钱，自己出钱请你们吃的面条，既如此不知好歹，那便把那两碗面条的四十钱付了吧！”他说着冲景文昭伸出手。

景文昭闻言蹙了蹙眉，但还没待她作出反应，小七却一马当先地撸起了袖子。

此时万福楼门口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因军队走远了，无事的百姓听闻吵嚷声，便都聚了来，见状纷纷夸赞小二是个大善人。

小七气愤的要上去给店小二两拳，却被景文昭伸手拦下，小七喊道：“这小二欺人太甚了，我们已经给他一两银子了，他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不敢说两碗面条要一两银子了——”

景文昭没有理会小七，也没有像小七那般气愤，反而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她对小二说道：“小二哥当真是个善人。”

听对方如此说，小二十分受用，也因此更不将景文昭二人放在眼里，就在他打算变本加厉时，又听到那稚嫩的声音。

“小二哥每个月月钱有三两银子吧？”景文昭道，“一百钱是一两银子，也就是每个月钱有三百钱，均摊下来每日十钱。万福楼伙计的衣裳是你们掌柜统一发放的，但是鞋子却需要自己配备的。我看小二哥的黑色鞋子已经褪成灰白色，小脚趾处已经磨漏了，大概有两三年未换过鞋了吧，小二哥是何原因不舍得花十钱买双鞋，而为了两个孩童付了四十钱的饭钱呢？”

周围百姓听了也反应过来，确实觉得不合常理，自己鞋子漏了都没买双鞋，而要给两个孩童花四十文钱吃饭。如果真是可怜他们，可以出去去哪个小摊买点吃食给他们，没有必要花这么多钱给他们两碗面条。

景文昭没等小二回答，接着道：“而且我们吃饭前已经给过小二哥一两银子了，现在就在你身上，扁扁的长条状的一两银子，还请小二哥把余下的六十文钱差额退给我。”

这种扁扁的长条状的银子很难见，是景文昭特意让她父皇给她定制的，因为她平时出门不方便带钱袋，本来年纪小，怕被小偷盯上而惹不必要的麻烦。

店小二眉头倒竖，急道：“哪有一两银子，我何时拿过你们一两银子？你这个小崽子，年纪不大，满嘴谎话，看我教不教训你。”说着抬起右手就向景文昭的脸甩了过来。

意料中打脸的声响却没到来。

却被景文昭硬生生接住了，七八岁大的孩子，双手把着小二的手臂，颤颤巍巍的。

小二看右手被把住了，随即抬起左手向景文昭劈了过来。

但是他的左手还是没有落到对方脸上，只见辰安握着他的手臂，然后把小二一推，被上前来的下属押住，顺便从他身上搜出了扁扁的长条状的一两银子。

围观百姓也都明白了，这孩童如果不是真把一两银子给了小二，又如何能说出他身上有一块扁扁的长条的银子呢？

众人都对小二指指点点。

“这小二当这么多人的面撒谎，真是胆大包天。”

“这小二也忒坏，小孩的钱也骗。”

“就是，不过这孩子也确实够聪明啊，你我大人想不到的事情，他都能看到，长大后了不得。”

“嗯，我观此子‘恐蛟龙得**，终非池中之物也’[1]。”

“你可收起你那一套吧，我让你给我算卦，从来没有算的准的！”

“那是时候未到，你且耐心等待便是。”

……

酒店掌柜听闻动静动静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刚才那幕，这个七八岁棉麻衣料的漂亮孩童他不清楚来历，但是辰家公子为了这个孩童出手他可是看到了。

他笑着向辰安行礼：“不知辰公子光临敝店，失礼失礼。敝店不知小二如此，扰了公子清净，在下这厢给公子赔礼了。”然后又对景文昭说道，“这位小公子，小二如此行事使小公子受惊了，在下这就着人把公子钱退还，并送些薄礼以示歉意。”又对小二说了句，“小二，你且去把月钱结一下吧！”却是连看也没看小二一眼。

此掌柜来了安抚的安抚，处理的处理，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小二看本想教训的小孩没教训成，掌柜又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饭碗丢了，顿时便向掌柜的跪下，说道：“掌柜的，您听我说，我都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家上有老——”

小七啧啧两声，顺着他的话，说道：“上有老下有小，八十岁老母身体还不好，家里实在没钱看病。”

小二抬起头来吃惊的看着小七：“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说着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景文昭忍着嘴角的抽搐，这也太老套了吧，话本子里都这么讲的，一卖惨就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家有八十老母要看病，能不能说点新鲜的说辞？

小七抱着肩膀，仰头看天，她都不想搭理他了，真是太老的套路了。

那边从人群里走出个孩童，大概五六岁，怯生生的走到小二旁边，拽着他的衣裳喊爹。

小二因为跪在地上摁了一手灰，后又用手去抹脸，此时脸上泪土混合，看起来颇为狼狈，看到孩子来了，他一把抱住喊：“酒儿。”又对景文昭说，“小公子，我家里不光有老母要看病，还有两个在吃奶的孩子，您帮帮和掌柜说句好话，酒儿每天下午都会来一趟取走客人吃剩的饭菜，家里就我一个人每月挣三两银子，母亲年纪大了光看病三两银子就不剩啥了，家里人吃饭就靠着我留着客人剩菜剩饭过活。您这一两银子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您行行好，行行好……”说着又给景文昭连着磕头。

这个孩童像怕人似的往小二身后躲，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麻衣，手上还有冻疮。

景文昭看了看酒儿，又看了看小二，蹙了蹙眉。

[1]恐蛟龙得**，终非池中之物也：出自《三国志·吴志·周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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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