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仇敌成了心头宝 第13章 第 13 章

就因为老猴精这句略含鄙夷的话，南落不干了，好说歹说都不愿再待下去，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极大侮辱，所遭受的视线都充满恶意。

默印习惯了他的脾性，老猴精苦着脸忙好言道歉挽留时，他就坐在位置上喝着水，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南落对所有人的话都置若未闻，转过脸对默印道:“我们走!”

默印理了理衣袖，头也没抬，拒绝道:“我不想走。”

南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喃喃道:“为什么？”

脸上受伤的神情太明显了，像遭受雷劈似的，茫茫然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默印悄然一瞥，弯了弯嘴角轻咳一声，才佯装漠然道:“还没吃好，你先走吧，我随后跟上。”

南落张张嘴，估计是想骂他“有病吧”，皱着眉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气馁地垂下头，安分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默印抬袖饮茶，顺便掩去嘴角的笑意。虽然他觉得冷处理比较伤感情，但也没办法，这套确实好用。

经由这个小插曲，老猴精也不敢再仗着主场优势乱说话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默印:“那黑虎妖……”

“受了重伤，走不远，既害了人命，那便留他不得，阁下无需为此忧心。”

“哦，哦”，老猴精点着头，转而又忙提酒壶给他斟酒。默印以手微挡了一下，笑道:“我酒量极浅，还是喝茶好了。”

正商议到何时前去寻那黑虎妖时，座下忽地传来一阵骚动。

野雉精换了身红衣，那细腰不盈一握，走起路来风姿卓越，引得众妖都直眼而随。她带着面纱款款走来，气质妖艳，偏偏却露出一双清澈水润的杏眸，看得人心里发紧。

她挨着默印坐下来，身若无骨地斜倚着他的手臂，端起茶杯盈盈一笑，出声道:“大人修为了得，又兼以侠义胸怀，今日我们得遇大恩，实在无以为报，若不嫌小妖貌丑……”

“如此——”，默印拨开她，然后起身道:“那便别过了，诸位后会有期。”

众妖一愣怔，啊？恩人这就要走了啊？

南落跟着站起来，视线往野雉精那边一瞥，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客气地评价:“丑八怪!”

默印捂住他的嘴，从背后揽着人带出去后，才回头简单一颔首，示以歉意道:“望姑娘见谅。”

野雉精跪坐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被人骂丑所气的，还是被人抛下而羞耻的，此时脸颊都泛了红，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

下了山，南落要往北边走，默印一把拉住他，示意道:“方向错了。”

“没错，我要回家!”可能是冷处理产生了后遗效应，这会儿能够发泄了，他整个人都气得语无伦次。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愤怒，皱着眉道:“你都不理我!我都站起来了，你不跟我走我又只能坐下，多尴尬啊？!你还让人扒着你的胳膊，你为什么不推开她？我都没有让她碰，是我没有那个丑八怪好看吗？!”

默印见他是真急了，忙拍着背给他顺气，温和地讲道理:“你既然应邀留下，哪有中途离场之理？主人前来敬茶，我怎好立即出言驱赶？若是就此回去，那答应下的除妖之事怎么办？不能太任性啊乖仔。”

南落别过脸，抿着嘴不吭声，沉默半晌才闷闷道:“那最后一个问题呢？”

“最后一个？”默印茫然地反问，在脑子里回想了下他的话，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两声，显得极为敷衍地笑咳道:“嗯，你好看。”

南落心情好了点，但心里仍然有点别扭，觉得不该这么简单就和好，搞得他似乎是在无理取闹，这太没面子了。于是就伸出手，冷着脸道:“背。”

他一说背，默印下意识地就俯身，待人趴到肩膀上时，才后知后觉地叹气，啧，怎么就养成这个习惯了？

往南走，三十里外就是个城镇。两人抵达城门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一点余晖温柔地映着河堤边的柳树梢。

默印背着人走了一路，身上出了汗，衣物黏糊糊地贴着肌肤，感觉全身都不舒服。南落扒着他的肩膀没有一点自觉，伸手指向西南方向，道:“往那边去了。”

黑虎妖受了伤，必定要寻个地方休养。他身上伤势不轻，为免招人耳目以生祸端，出于安全考虑应该不会贸然出手伤人。怕就怕城中人多眼杂，若是逼急了他，那妖横下心来玉石俱焚，指不定要给城中生民造成不小的灾难。

默印对妖物的感知力虽然没有南落那么敏锐，但黑虎妖留下血腥味也足够他追索其踪迹。

西南方向有条小巷子，狭窄程度只够一人穿过。默印把南落放下来，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巷子里。巷子并不是死胡同，另一头通向民宅居地。

他在一处府邸阶前停下来，回头确认道:“是这里吧？”

南落点点头，问:“是不是要敲门？”

孺子可教啊。默印的关注点除了岔子。一心觉得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好歹总是教会了点礼数，没有直接就要闯进去。他欣慰地示意道:“你去敲，态度恭敬些。”

南落一皱眉，不乐意了:“好麻烦，墙也不高，翻进去行么？”

默印欲言又止，想到这人才刚哄好，不值当为一点小事再进行说教，便只微笑着摇摇头:“不行。”

“你好烦啊……”南落咕哝着去敲门，站在屋檐底下握着门环砰砰砰地敲。

没敲两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小厮探出身大声嚷嚷:“谁啊谁啊？有事吗你？乱拍个什么劲儿？!”

默印微施一礼，问道:“不知贵府今日可有生人到访？”

“你当这是哪里？这是县官大老爷的府邸!哪天没有登门拜访的来客？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

默印还没出声，南落就拽起那小厮的衣服，拖出来猛地推到墙面上，砸出“砰”的一声，皱着眉冷声道:“你说谁脑子进水了？”

小厮后背疼得锥心钻骨，面目都拧成一团，又被吓得连大气不敢出，哆嗦着犟嘴道:“又……又不是你……”

默印握住南落要锤出去的拳头，勾着他的腰把人拉回来，安抚道:“乖，别惹事。”

小厮没了束缚，腿一软跌倒在地，一手摸着后背一手捂着嘴咳嗽，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不是他装模作样，南落下手确实狠，黑虎妖那胸前的血窟窿足有手腕直径大小，看着极其骇人。

默印扶起那小厮，将一包银子悄然塞进他的腰间，并连连道歉:“对不住，实在抱歉，还请兄台见谅。”

小厮摸着腰间的钱袋，狠狠地瞪了他们二人一眼，也没多说话，佝偻着腰进入府门，转身“砰”地一声关上门，像是在泄愤一样。

这下好了，要进府，是不可能正儿八经地从府门进去了，只能等到天黑时趁着夜色偷偷翻墙潜进去。

默印转身揉了揉南落的脑袋，叹声气无奈道:“走吧，给你买吃的去。”

自从那日黑猫说过往南八十里的镇子上，有家酒肆的青梅酒那是一绝，南落就再没忘记这码事儿。今日误打误撞来到这里，非要去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默印当然拗不过他，只能跟着进去了。小儿勤快地把他们引到空桌前，拿手巾飞快地抹干净桌面，垂着手笑眯眯地问道:“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青梅酒”，南落兴致勃勃地答道。

“好嘞，那客官还要些什么？下酒菜来两份？”

南落看向默印，询问他:“要么？”

“问我做什么？”默印笑了，“想要就点吧，我带着银子呢。”幸好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把身上的银子全放到一个钱袋里，要不然赔了人家的医药费，今天就别想吃东西了。

小二嘴皮子很是利索，上下唇一碰不喘气，一溜串儿地就把自家店里的菜肴都介绍个遍。

南落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一个都没记住。小二见他为难，提议道:“春上柳梢头和月中玉团香怎么样？这两样是我们这儿最盛名的菜。”

南落怔怔地点头。待小二离开后，才对着默印耸耸肩，然后撅着嘴翻个白眼，似乎在示意:你看，这不是我脑子不好使，实在是菜名太奇葩。

酒上来后，南落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疑惑地抬起眼，皱眉道:“……不好喝啊。”

他又不喜欢喝酒，青梅酒也是酒，又不是青梅汁兑出来的糖水，自然没有那般酸甜可口的好味道，对于不饮酒之人来说能有多好喝？

默印事不关己地挑着眉，

笑道:“别浪费，把这杯喝完。”

“……”

南落抿了抿嘴角，那股苦涩的辛辣味还没散去，他低着头把酒杯推到默印的面前，有点心虚，却装作慷慨道:“全给

你了。”

默印没说话，他酒量是真浅，在山上并非是托词。他端起来闻了闻味道，酒香清列，隐约有青梅果香。酒味与果味相融，应当是好酒，可惜没遇到真正会品酒的宾客。

这家店菜名起得好听，装在盘子里端上来一看，却不过尔尔。“春上柳梢头”就是在盘底铺层柳叶儿，然后上面放几个春卷；而“月中玉团香”则是一盘极其敷衍的炒面团。

南落捧着脸，用左手拿筷子，兴致缺缺地夹上一个春卷，咬一口面无表情地嚼着，观他神情大致也可以猜出味道估计不怎么样。

默印看着他，不自觉地就笑了，莞尔道:“不喜欢就别吃了，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