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仇敌成了心头宝 第11章 第 11 章

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傍晚时，南落从床上爬起来，人已经没有任何不适感了。

两顿没见荤腥味儿，估计是嘴馋了。等默印洗好澡回来，还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这人正捧着脸，蹲在鸡圈边上，眼巴巴地向鸡崽们投以深情凝视。

青竹圈里的小鸡崽悠闲地啄着土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正被只狐狸垂涎三尺地觊觎着。

默印拎起他的衣领，把人给带进了屋。

上午邻家婆婆拿来的两个鸡蛋还好好地搁桌子上放着，他剥开后放进碗里，推到南落面前，道:“吃吧”。

南落用左手拿着根筷子，把鸡蛋插起来，边咬着边问:“你去哪里了？”

“去帮阿婆割麦子，到农忙季节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南落“哦”了一声，明显对此不感兴趣。他伸右手去捏鸡蛋，想把蛋黄给抠出来，却一把被默印给拍开了。

“手没洗，别摸吃食。”

南落撇了撇嘴角，倒也听话地收回手，转而将筷子转了个圈，继续咬着软嫩的鸡蛋白。

默印看着他吃东西，双颊微鼓，下颌缓动，明明也算是细嚼慢咽，但东西就是消失得很快，三两下就不见踪影。

两个鸡蛋转眼就剩下两个蛋黄，孤零零地被抛弃在碗里。好吧，原来这人也是挑食的，还真挺难得的，也不知道蛋黄是哪里惹到过他。

吃完东西，默印拦住他要往床上跑的脚步，面无表情地催促道:“先洗漱”。

南落哼唧唧地去舀水洗手，然后又泡过脚，才翻个身朝床里面滚。

他翻来覆去独自玩得尽兴，也不知道突然触动了脑子里的哪根弦，一挺身坐起来，扳着白净的脚面提议道:“明日我们去买锅吧!”

默印莫名其妙，疑惑地看向他:“买锅做什么？”

“你给我烧菜啊，以后我想吃什么，你来做，多好啊。”他抬起头自言自语道:“可以做卤鸡腿、炸酥饼，也可以熬鱼汤，煮粥也好喝。”

默印伸手按下他的头，面无表情道:“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南落见他不同意，忧伤地叹了声气，落寞地低头郁郁道:“你太不好玩了”。

默印嫌他碍事，将人往里面推了推后，十分自然地顺着他的话，进行毫无意义又略显幼稚的沟通:“那你别和我玩了，自立门户逍遥去吧。”

“唉”南落躺下去，翻过身面壁思过，煞有介事地叹道:“遇人不淑啊。”默印有些奇怪，他黑字都不识两个，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词？

躺好后把他翻过来，伸出手轻拥进怀里，嘱咐道:“明日我得继续帮阿婆割麦子，你自己待着家里，别乱跑。”

“我也去”南落低头抠着指甲盖，漫不经心地出声道:“我和你一块儿去。”

默印笑了下，倒也没反对。

婆婆怕南落晒，特意给他戴了顶遮阳用的草帽。镰刀还亲自选了把最锋利的，结果真到田地头后，麦子还没割两把，他就不想干了。又怕默印嘲笑他，思来想去没办法，就一个劲儿地问:“再割几把就回去啊？”

默印笑了，回道:“等天黑时就能回去了。”

南落抬头看了眼正缓缓升起的晨阳，内心无比绝望。他弯下腰又割了几根，也顾不得面子了，低声叹气道:“好累啊……”

这个时候日头不毒，正是上地干活的好时候。麦地挨着麦地，周围都是弯腰割麦的人。默印指给他看拎着麻袋拾麦穗的娃娃，六七岁的年纪，还没麻袋高，低着头在大人身后转来转去。

“你看着那个小孩，你不脸红么？”

南落没有任何触动，认真道:“我脸红是太阳晒的”。

默印无言而笑，摸了摸他额头上的薄汗，放过了他:“去树荫底下待着，别乱跑。”

南落立马撂下镰刀，解开草帽递给他:“帽子给你戴。”

“不用，自己拿着。”

南落就又把草帽戴到头上，临走前又回头提醒了句:“那我走了？”

“走吧”，默印嫌他唠叨，望远处看了一眼，笑着叮嘱道:“你别欺负人家孩子。”

地头树荫底下有好些孩童，农忙要在地里干活，父母又不放心孩子单独在家，遂带出来放在地头，抽空时不时地看上两眼。

他们一群玩得欢，南落才懒得上前去凑热闹。独自寻了个清净地儿，背靠着树干就坐了下来。

树荫里风大，吹得草帽直晃动，感觉下一刻就要离他而去。南落把它取下来，绳带打成结儿系在突起的树根上 然后无聊地捧着脸发呆。

麦地间有一块瓜地，老翁架着木车，在太阳底下摘瓜，一个个圆润的绿皮瓜被放到木车兜里，推到集市上买，这个天气估计能买个好价钱。

南落盯着看了一会儿，来之前喝了一大碗茶水，本来是不渴的，现在却觉得口干舌燥难以忍受，且只能由清甜的瓜汁来解救。

他踩着半指高的麦茬，不动声响地又来到默印的身后，佯装心不在焉，实则意有所指道:“那边有摘西瓜的。”

默印没有看西瓜，反而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片刻后才道:“银子不都在你身上么，问我做什么？”

“哦……”，南落点点头，带着雀跃的笑意:“那……我买了？”

“吃的时候把袖子撸起来，别弄脏衣服。”

“知道啦!”

他兴冲冲地去挑西瓜，在瓜地里看来看去，挑花了眼，不知道抱哪一个好。老翁回头见他瞎跑，不禁心疼地吆呼:“哎!别踩到我瓜秧喽!”

南落被训了，有点不开心，沉下脸反驳道:“我没踩到。”

老翁没管他的辩解，只梗着脖子问:“要吃瓜？”

“不吃瓜我来干嘛？晒太阳么？”他语气咄咄逼人，一副欠揍的模样，幸好老翁年纪大看得开，不跟他一般见识。

只见老翁弯下腰，抱起个西瓜拍了拍，听见声响后，掐断瓜蒂摘下来递给他，不耐烦地催促:“走吧走吧，忙着呢，别在这儿给我捣乱!”

南落气得不行，想甩手离开，却又实在舍不得诱人的瓜。遂拿银子充面子，愤愤地从腰间抓了把银两，扔在瓜秧间后，还不忘睁着眼说瞎话地吐槽:“瓜又丑又难吃，下回不来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瓜地。老翁看着他的背影，怪道:多俊俏的一个孩子，怎么养成这副德行？

这个疑惑争议较大，勤勤恳恳致力于扳正孩子脾性的默印表示不背锅，他已经在努力教导了，无奈潜移默化是需要时间的。

回到树荫底下后，抱着瓜，没有刀问题不大，背过身趁没人注意，拿手指头虚虚一划，西瓜随之破成两块，比切刀还好使。

他捧着去向默印献宝，谁知满腔热情被冷落，默印只顾着抱麦秸，都没抽出空来搭理他。

太难受了，小祖宗委屈透了，垂头丧气地抱着两半瓜，又再次回到树荫底下。

他将瓜切成薄片，味同嚼蜡地啃着，总觉得瓜不甜了。

旁边的孩童齐齐凑上来，蹲着围成一圈，眼巴巴地看着他。

南落内心不爽，皱眉道:“别挡着我看人。”

“你这个……”，一个大些的孩童指着他的西瓜，毫不掩饰眼馋，舔了舔唇，暗示道:“好吃么？”

按理说，抛出这个问题后，应该是想得到“给你尝尝”的回馈。然而南落不，他不耐烦道:“碍你什么事？”

孩童诧异了一瞬，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哦”了一声，大概是没搞懂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大人。

一群孩子见他没有要分享的意思，便全都散去了，这片空地上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他自个儿，嘴里的西瓜更没味了。

他坐在盘虬而起的树根上，视线随着默印的身影而移动。天那么热，他还穿着白色外衣，裹得那叫一个严实，只从宽大的袖间露出小臂，也不知道有没有出汗。

南落叹了一口气，西瓜放到旁边，捧着脸独自发呆。

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睡着时，一道声音把他从梦境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小哥哥，闲着无事啦？”

南落猛地睁开眼，神还没回过来，抬头看向来人，懵懂地“嗯？”了一声，惹得两位姑娘掩着唇咯咯直笑。

他只看一眼，就嫌弃地别开了脸。一个野雉精一个绿藤精，原身真丑，浑身上下全是红毛绿叶，哪有脸出来招摇？

穿着浅绿色衣衫的姑娘抚着胸前的一缕头发，娇笑道:“小哥哥怎的没人陪啊？长得那么俊俏，莫不是别人都瞎了眼么？不如……来和我们姐妹一起玩，怎样？”

对于前半句话南落有点认同，他也觉得默印瞎了眼，竟然宁愿抱麦秸都不和他说话!但对于后半句，南落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恶心死了，该滚哪儿滚哪儿去。

另位野雉精的红衫极薄，像层纱一样披在身上。她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衣领，原本就隐约可见的肌肤此时大片裸露出来，白花花的胸脯渐渐靠近过来，她压着声音轻笑道:“哥哥要玩么？”

南落神情毫无起伏，老神在在地啃了一口瓜，终于说出实话:“太丑了，别烦我。”

说实在的，单以人形来看，二妖都长得倾国倾城，一个清秀娇俏，一个艳丽魅惑，走在路上能迷得人神魂颠倒，自有不怀好意之人前后殷勤奉承。

无奈他向来嘴巴毒，一二分的过错总能批成十恶不赦。

这两个妖被他既烦躁又真诚的眼神给唬住了，当即发出疑惑:“……真有这么丑？”

南落冷笑一声:“一只杂毛山鸡，一条岩壁爬藤，能有多好看？”

两妖这才反应过来，真身

竟然被识破了!

还是藤妖先反应过来，立即决定先下手为强。脸色一变，袖间藤条迅速蔓延而出，趁他不注意直直抽向面门。

这就不好玩了，向来只有他偷袭别人的份儿，没想到也有被别人偷袭的时候。幸好南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藤条，才不至于被抽毁容。

他往后一拉，将藤妖拦腰甩在树干上，然后顺势扬起藤条，带起藤妖后又狠狠砸在地面，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一串动作都在瞬息之间，等藤妖在地面疼得翻来覆去，野雉精这才察清局势。当即扶起藤妖后退出一段距离后，她不敢轻举妄动，皱着眉迟疑道:“你……也是妖？”

南落动了动手腕，不客气道:“关你什么事？”

野雉精畏惧着缩起肩膀，见他似乎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才稍稍放下了心，执着地追问道:“大人不是这片的妖？”

“关你什么事？别烦我。”

野雉精见好就撤，保命要紧。然而却被怀里的藤妖攥住了手臂，她面露哀求:“珠儿姐……”

野雉精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为难地踌躇片刻后，抬眼又见南落似乎也不是穷凶恶极之辈，便大着胆子道:“大人从别处而来，不知可曾听说过这里的妖王？”

什么玩意？南落没听过，也不感兴趣，只想一个人待着。视线边随着默印的身影移动，边道:“没听过，再啰嗦吃了你们信不信？”

藤妖挣扎着坐起来，这一番动作又牵扯到腰部，疼得她面色发白。“想来大人也非平庸之辈，何不与此处的妖王争上一争，届时软玉温香，山珍海味……”

南落突然捕捉到一丝关键信息，他将脸缓缓转过来，重复道:“山珍海味？”

两妖眼睛一亮，忙争着补充道:“对对!只要成为妖王，这片的妖都得俯首称臣。大人想吃什么，只需吩咐一声，自有众妖相争着奉上!”

南落听得有些心动，他想象着数不尽的美食堆在眼前，顿时咽了咽口水。

只是……

他看向正忙于割麦的默印，转头问藤妖:“妖王离这里远么？”

“不远!”藤妖慌忙站起，解答道:“若是步程快一些，来回不过半个时辰。”

南落想着默印说过的“天黑回去”。现在不过巳时，离天黑至少还有三四个时辰，那时间……大概是充足的吧？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他的立场便毫无意外地偏向美食这边，当即就起身道:“那快点吧，我得早些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