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安揉了揉在车上睡得酸痛的脖子,也不在意剧院的椅子脏,随意找了张坐下,“我觉得这还挺好的,空间、灯光、设计都在线,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会弃用。”
“台上的十字架是八年前国外舞团留下来的那个吗?我记得是实心的,得四五个人才拖得动,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你的人呢?同伙呢?”
“宋听安!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聊剧院的!”陈星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精神处于崩溃边缘似的,再次拍手。
‘咔哒’
丁明左侧的灯亮了,光圈下的人是嘴巴被黄色胶带缠了好几圈的于昭昭。和丁明的状态无异,于昭昭双手被绑着吊起,头歪在一边,陷入了昏迷。
“哇哦。”宋听安欢呼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在看一场不精彩的秀。
陈星猛地一下站起身,怔愣几秒后仰天狂笑,“宋听安,我看出来了,你是在装不在乎对不对?你为了于昭昭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看她这幅样子,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宋听安没回话,从口袋里翻找出白思言之前强行塞给他的福立牌橙子味的糖,打开一颗丢进嘴里,慢悠悠道:“哪找的演员,化妆之后和昭昭长得挺像的。”
陈星抱头怒吼,彻底被宋听安的态度激恼火,眼球充满红血丝,上前两步想直接动手,又被宋听安身后站得跟门神似得的白思言震慑住,没有继续往前走。
他上次被白思言信息素折磨流鼻血的记忆刻骨铭心,不敢轻举妄动。
宋听安抬眸又看了眼舞台顶上另外两盏还没点亮的灯。还不够,刺激陈星的程度还不够。
“陈星,拙劣的把戏玩一次还有人会买单,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你费尽心思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展示一下你手下人化妆技术高超?”
宋听安起身朝于昭昭的方向走,走到舞台边缘停下,佯装仔细打量观摩,而后扭头对陈星说道:“妆画得还不够重,可以再惨点,血浆别贪便宜,买点贵的,舞台光一打下来,观众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我*你妈的。”陈星怒骂一声,一脚踹上老板椅,椅子瞬间飞出五六米远。
“这么容易生气啊?”宋听安坐回位置,单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你背后那位选择你做代理是他最大的失策,你真是废物一个。”
陈星面容阴鸷,“说我废?既然这样,我再多免费送你两个。”
话音刚落,舞台上最后两盏灯亮起,照亮的人是关山和一个陌生女人。他俩的状态要好上许多,身上衣物都是干净的,没有虐打的痕迹,同样被双手吊起,昏迷着。
宋听安牙关咬紧,内心恨意翻涌,面上却不显,竭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准备还挺齐全,连长得像我高中同学的人都找来了,找挺久了吧”
陈星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粉状物,一把倒进嘴里之后神色陶醉,咯咯笑了两声,“别他妈装了,宋听安,台上的都是真人,本人。”
“丁明,前段时间采访你的记者,还记得他吧。他的确是接受了我们的任务才去搞你,但干我们这行的,让人乖乖听话方法有很多,最有效的还是用家人来做交易。他任务只成功了一半,我们已经很仁慈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要么他老婆来店里卖一天,要么他把你骗出来,你来卖一天。他倒好,不愿意拖你下水,带着老婆孩子直接跑了。看看,腿打断了,多可怜,嘬嘬嘬。”
“于昭昭还是那么好骗啊,合成了一段你被绑架的求救通话,她就自己乖乖送上门来了,一点没变,腿白腰细,屁股比之前紧实多了,真嫩。”
宋听安强忍着怒意,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后脖颈的腺体传来阵阵刺痛,体内相互抗衡的两股信息素乱窜,人快要爆炸了。
“关山和他老婆算是意外惊喜,谁让你招摇,直播镜头里笑得那么骚,噘着嘴亲过来那段我每天晚上都要看好几遍,放在我的□□循环播放。”陈星笑容猥琐不堪,脸上的黄麻子乱飞。
忽然,台上传来细微的声响,关山虚弱的声音喊道:“安安……”
他话还没说完,不知从哪处飞来的针管正中他的左臂,一针下去,脑袋又兀地垂下去了。
见宋听安眉头紧皱,陈星笑容更甚,“别担心,只是镇静剂而已。他们太吵了,不能让他们影响我们之间的私人谈话时间。”
陈星往前走了两步,“你的声音好听得要命,我得录下来好好反复欣赏。”
“啰嗦,”宋听安声音冷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啊,四个人的命换你跟我玩一天,很划算吧。”陈星说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宋听安。
宋听安挑眉,“你拿四个我根本就不在乎的人来做交易,我凭什么同意?”
“不在乎?”陈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遥控器,按了一下其中一个键,舞台传来轰隆声,吊着四个人的绳索开始上升,人被完全吊起至离地三米的高度。
陈星继续说道:“既然你不在乎,那我随便摔死几个都可以吧,从谁开始呢……真难选,宋听安要不你来选一个?”
“你不敢。”宋听安笃定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陈星立刻反问,“赌一把?赌我敢不敢割断他们的绳子。”
宋听安摸了摸后脖颈,那处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那你要不要和我赌一把,我有没有报警?”
陈星毫无畏惧,自信说道:“你报警了又怎么样?我老板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附近五公里的人手都被调走了,你就算报了,他们也分身乏术,赶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赌吗?”宋听安冷声问道。
陈星握着遥控器的手僵了一下,随后又往上举了举,“赌,下注一条人命,先下注,后开盘,怎么样?先割一个人的绳子给你助助兴。”
宋听安站起身,面无表情朝陈星的方向走了两步,比了个枪的手势,“你割断绳子的那一刻,你的命也没了,爆头,嘭——”
宋听安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冷意骇人,陈星被镇住几秒,思考起他话的真假。
“不可能,你的履历干干净净,不可能接触到枪。如果你报警了,警察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到,我割断绳子只需要两秒。”
“宋听安,你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你连爬在身上的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更何况是杀人了。”
“你说得对,不是我的,”宋听安掀起眼皮,勾着嘴角轻声笑了,手指着后方,“是他的。”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一个刺眼的红点出现在陈星的胸前,摇摇晃晃,让人想无视都难。白思言从黑暗的地方闪身而出,朝陈星挑衅地扬了扬下巴,眼神里满是上位者的蔑视和不屑。
“你!!”陈星怀疑起了自己,惊恐地抬头四处观察,适合埋伏的点位太多了,他一时间找不到身上的红点来源。
宋听安笑容的弧度更大,“还赌吗?”
他开始慢慢踱步上前,说道:“陈星,29岁,宣城人,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在饭店端盘子、KTV服务员、酒店清洁人员,什么活都干过,最后投奔了拍网剧小有成就的亲哥。”
“父亲嗜赌成性,母亲在你一岁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从小是被奶奶养大的,成年之后非但没有孝敬她,还因为她没法定时给生活费动手打骂,抢了老人家最后一点家底扬长而去,也染上了赌的毛病。”
“你哥给你的权利,让你尝到了甜头,别人自愿也好,你威逼也罢,几十个演员被你带去录不雅视频,借此你牟利金额数百万,阴差阳错还搭上了你背后老板的势力,后面都是为他干活。”
“真是个……五毒俱全的烂人啊。”
随着宋听安的讲述,陈星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你查我?宋听安,你去死吧!”
在他说完后,手指即将要按下按钮的那一刻,‘嘭’的一声巨响,陈星应声倒地,鲜红色的血液从他胸前汩汩冒出,手脚小幅度地抽搐着,双目瞠圆,死死盯着天花板。
与此同时,宋听安双眼被温柔盖住,鼻腔满是白思言身上好闻的草木香味。白思言站在他的右后侧方,柔声说道:“别看。”
仗着身高优势,白思言左手捂着人眼睛,右手得寸进尺,从后方揽过宋听安,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看似是白思言在搂着他,实则是白思言将身上大半的力气都压在了宋听安的身上。
透过草木香味,宋听安闻到了空气中蔓延过来的血腥味,耳边传来纷乱嘈杂的声音,有混乱的脚步声、刺耳警笛声、白晨指挥人干活的声音……
“结束了?他死了?”
宋听安声线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摊开手,掌心都湿透了,蚂蚁啃食般的酥麻爬满了全身,后怕到有些腿软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