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了哥哥的未婚妻 第10章 第十章

一开始左秋文还能自己走，后来演变成桃初拖着她走，再后来，左秋文趴在她背上，桃初手脚并用在地上爬。

她一边爬一边还跟左秋文说话，“你不要睡，千万别睡。”

左秋文挣扎着掐了自己手心，几乎掐出了血，她附耳在桃初耳边，“娘子……你有妖的血脉……你能从这里出来的……”

桃初顾不得思考左秋文怎么知道她的身份了，她努力侧过头看她，“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但……相信自己……你能做到……”

话音未落，左秋文闭上了眼睛。

“秋文！你醒醒！”桃初用全身力气抓着她的肩膀摇晃，她几乎绝望了，但左秋文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她有妖的血脉，她本就有法力，不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她要想办法出去。

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总能想到办法的。

桃初深呼吸几下，脑中回想着进入这里之后的种种情况，也许是因为放松了下来，她突然发现这些涌动在自己周身的黑雾跟自己有种出自同源、息息相关的感觉。

如果，这妖跟自己拥有相似的力量，那么自己也该有这股力量。

怎样才能找到这股力量并使用呢……

她思考的太深入，因此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片浓厚寂静的黑暗，桃初在其中，她茫然地起身捶打、呼喊——没有任何反应，听不见一丝声响，好像一切声音、光线包括自己都被吞噬了。

桃初挣扎着出去，她用脚踢、用拳头打、用牙咬，一次一次，千而不竭。说来也怪，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她一点都不累，反而随着她的情绪由疑惑、愤怒、不安过渡到平静如水，她的身体也随之涌上一股陌生的力量。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这次她一掌挥出，掌心突然射出一道白光，眼前的黑暗顿时被撕裂。在模糊的裂缝中，她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剪影，只一刹那，就消失了。

桃初向着那道裂缝冲过去，下一瞬，只见自己依旧在那架马车外面，左秋文静静躺在她身边。

她握紧那把装饰用的剑，仔细回忆着那股力量充盈身体的感觉，然后凭借那股力量跳到马车顶，一剑挥出——天光大亮。

斩开遮天蔽日的黑雾，桃初看见有人奔她而来——一袭白衣，衣袂飘飘，是谢倾。

谢倾刚赶到时，看见的是平平无奇的青椒巷，甚至巷子里还有零星行人。

他想，不对，这看起来也太正常了，如果桃初到了这里，马路上怎么连条车辙印都没有。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蒙蔽了他的眼睛。

他将炁聚集在自己右手，然后缓缓将手覆盖在自己的一只眼睛上——实验的时候对身体透支太过，光是这个小法术都让他感到刺痛。

拿下手后，他的那只眼睛变成了青色，一切在他眼里都纤毫毕现。包括巷子尽头的障眼法。

他一剑斩出，刚破了这个障眼法，就看见巷子延伸了一些，巷尾被浓郁妖气吞没的马车里，突然迸射出一道白光，而后妖气皆散。

马车顶都被那道白光给削了，一片狼藉里，桃初冲他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用了这个法术，一切在他眼里都太清晰了，比如他看见，桃初身上带着浓郁的、他生平罕见的妖气。那一剑之后，原本聚拢在她周身的妖气不像被驱散，更像是被她容纳进了体内。

但谢倾轻轻接住她，“嗯，我来了。”

桃初再次睁开眼睛，入眼是熟悉的屋顶、熟悉的陈设，以及，床边坐了个熟悉的……人。

谢倾的举动也和她失忆刚醒来时很像，他递给她一杯温度正好的水，“要喝水吗？”

桃初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了。

她喝完，谢倾才开始解释，“困住你们的妖怪用的是范围攻击，像这种妖怪都是当工具用的，它们寿命很短，用完这种法术就会死，所以追查不到背后的人——但我猜是三皇子。”

桃初困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谢倾温柔地拨开她眼前的碎发，“现在你可以知道了——我的工作内容就是捉妖。”

桃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时，有下人来报，“殿下，小姐，左娘子求见。”

桃初连忙道，“让她进来。”

看着左秋文走进来，她关切地问，“秋文，你怎么样？”

左秋文摇摇头，她看起来有些犹豫，“我很好。娘子……你怎么样？”

“我刚醒，目前一切都好。”桃初微笑着看她，她没有问左秋文为什么知道她是人和妖的后代。

左秋文却突然坚定地看着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娘子，我要走了。”

桃初定定地看着她，“我猜到了——你不是普通人吧？”——光是关于妖怪，左秋文就告诉了她好多一般人无法知道的信息，还都很准确。

左秋文仿佛怕被打断似的一口气说了出来，“你想的没错，我不是普通人，来到你身边也是有预谋的——组织让我判断你是否有特殊能力，如果有，用尽一切办法把你带回组织。”

“你我这次遇险，很有可能就是组织里一些等不及的人主动试探你，对不起，娘子，我……我只能走了。”

说完，左秋文朝桃初行了个大礼。

但是，她仍然拦住左秋文，“等等，你在那个组织开心吗？你们是什么组织？你们组织怎么会知道我？”

左秋文回头，笑的无奈，“娘子，我是被那个组织养大的，没有开不开心一说。”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前朝做人妖实验的事吗？”

桃初点头。

“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服务于当时的皇室，帮助他们延续江山。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想屈服于命运。早在高祖揭竿而起之前，就有一群被迫被做实验的女人聚集在一起，成立了一个组织——怪蝶。”

“怪蝶成立后，包容收留了很多实验失败产下的女婴，与此同时，她们心里也燃着一团火。等待一场东风。那场东风很快送了过来——相信您也猜到了，就是高祖的崛起，怪蝶的人集体加入高祖的起义集团。”

“应朝成立后，高祖说不一样只会滋生歧视和特权，于是怪蝶解散，大家以普通人的姿态生活着。”

“高祖驾崩后，蛛网崛起，他们以恢复前朝统治为口号，肆意杀害‘背叛者’，也就是怪蝶的人。”

“于是，怪蝶再次聚集。我就是怪蝶的人。”

说到这里，桃初把手里的水杯递过去，“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渴了吧？要不要润润嗓子？”

左秋文笑了笑，“不必了。我继续说。”

“组织能找到你，是因为——你娘桃禾本就是我们组织的人，你也该是我们组织的人，但桃禾背叛组织，带着你跑了。不是所有特殊能力者的后代都会有特殊能力，所以组织让我近距离观察你。”

说完，左秋文再次行了个大礼，“再见，娘子。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桃初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又看见谢倾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便问他，“你怎么看？那个妖怪是三皇子放的还是怪蝶放的？”

谢倾摇摇头。

桃初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捉妖的？这是个都能学还是有什么门槛？”

谢倾目光柔和，“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你才刚刚接受了这么多信息，确定要听？”

桃初点点头，“要听。”

谢倾陷入回忆。

他第一次知道这些秘辛，是在父亲去世那天。

父亲已经很虚弱了，但他容貌秀美，并不显病态，反而像一支兰花。

他躺在床上，将象征襄王身份的印章递给他，“你知道为什么襄王的爵位世袭罔替，永不降等吗？”

彼时的谢倾还很年幼，他懵懵懂懂地回答，“因为襄王是除太宗文皇帝之外唯一的高祖后人？”

父亲笑了，那个笑很轻，“可是……太宗文皇帝就是高祖的后人，她的后代也是高祖的后人，襄王并没有那么稀罕。”

谢倾问他，“那是为什么呢？”

父亲的话石破天惊，“高祖是修仙者。”

“就和号称从前朝活到现在的月霄道人一样？”

“不太一样。”

父亲注视着他，“月霄道人是以人类的身份修道，活得久一些就是他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了。高祖更像是……一个仙人。她能做到是事情远比本世界所有人要多——如果她愿意，甚至可以飞升做真正的神仙。”

“但出于种种原因，她放弃了。等到新王朝的运转井井有条后，她就自愿仙解，滋养人类。”

“太宗文皇帝继承了她的王朝，而襄王一脉……继承了她的修仙天赋。这才是襄王的爵位世袭罔替的根本原因——我们自有使命。而皇帝也必须让我们活在权力范围之内。”

谢倾有些疑惑，又有些难过。

他问，“既然我们继承了修仙天赋，为何……”剩下的话他没有问出口，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为何你总是病怏怏的？

父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顶，“只是继承了天赋，又不是继承了高祖的法力——你长大就会知道，人是很脆弱、很容易受伤的呀。”

他看谢倾的眼神很歉疚，他说，“真遗憾啊，得把你送到月霄道人那里，不能陪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