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衣冠禽兽捡回家了 第19章 第 19 章

两人抬头观察了半响，好在老太的小房子有些偏僻，周围都是无人居住的破旧院子，只剩下一些同样行动不便的老人。

他们没法注意到两个少年，也不会前来阻止。

小院子的围墙也不是很高，两人依靠着门口那棵有些臭的杨柳树就可以翻进去。

周明生先行翻过去，想在目的地接一把少爷。

可是眼前的少爷手脚很利索，而且看起来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助，落地的时候甚至比他还要矫健，显得有些少年的帅气。

周明生再次感叹：“少爷，你真的总能给人意外。”

两人刚刚进入院子，就不约而同地闻到了空气中有些浓重的味道。

似乎是粪便腐烂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两人朝着房屋的方向走去，气息更加地浓烈了。

周明生干呕了好几下，险些就要吐出来。

他看着应慎之的面不改色，有些无语道：“少爷，你真的很变态。你是不是瞎鼻子，闻不到味道？”

应慎之反而不是瞎鼻子，他的感官对于气息相当敏感，只是单纯地不对这种恶臭起生理反应而已。

这可能也是一种天赋。

周明生不由地打趣道：“少爷，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考警校吧，你这一看就是做法医的好苗子。”

应慎之懒得搭理他，他的注意力在于寻找李翠琴。

周明生呼唤了两声李老太，却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地纳闷。

“这里面又脏又臭，真的有人住在这里？是不是那些村民骗我们了？”

“这完全比方才那个村民家里的猪圈还要脏。”

应慎之说：“有人住，这是大小便没有及时处理的味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房间，里面有些黑。

周明生下意识地摸索着，想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咔嚓——

应慎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顺利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屋内的灯。

灯猛然打开，划破黑暗。

两人都因为冲击而眯上了眼睛，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周明生诧异道：“你手够快的……咳咳咳咳咳……这什么味？”

他挥动着手臂，扇动着面前的气息。

周明生压制了好半天，等到他看向应慎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人似乎愣在了原地。

那双黑色瞳仁微微瞪大了一些。

周明生顿感不对，下意识朝着应慎之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人被一条锁链拴在了房间的角落，头发脏乱，浑身都脏兮兮的，像是一头老朽的大型犬。

直到对上那一双惊慌的眼睛，周明生才认出那是一个人。

那个老太看见两个陌生人，几乎是立马大叫了起来。

但明显不是因为害怕，因为下一秒她就朝着两人爬动了过来，速度相当之快。

那样子太过吓人，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人。

周明生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外跑，可却注意到应慎之面对这样的惊恐，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那个老太眨眼间已经离得很近，一把抓住了应慎之的裤腿，喉咙里发出类似呕吐的声音，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救、救命！”

“救命！救救我！——”

但她的声音昏沉沙哑，开口的瞬间有些太过狰狞。

周明生吓得攥紧应慎之的衣袖，咬牙道：“大少爷，快走啊！”

应慎之道：“她不是鬼，不用怕。”

“她只是饿了，拿点东西来给她吃。”

周明生咽了咽口水，逐渐反应了过来。

他按照应慎之的指示，从书包里翻找出一袋面包，还有一瓶优酸乳。

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只敢将这些递给应慎之，完全不敢靠近那个匍匐在应慎之脚边的老太。

应慎之缓缓蹲下身，将面包和优酸乳打开，递给了老太。

老太立马两眼发光，看起来就像是饿极了。

她一把从应慎之手中抢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就开始吃。

直到手里的面包和优酸乳都吃了个干净，再也没有东西能塞进嘴里，老太的神情似乎也因为果腹松懈了下来，她抬起眼睛，不由地去看蹲在面前的少年。

可是等她打量起来，眼睛突然一颤，猛然瞪大了。

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吓得惊声大叫，连忙向后挣扎而去。

周明生被老太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来回张望起来，生怕是这老太看见了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这才吓成这样。

他感觉身后一阵发凉，僵硬道：“她、她看见什么了？”

应慎之却始终盯着那面色慌张的老太，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周明生这才注意到，那老太的视线始终落在应慎之身上，她面露惊慌，差点将自己还未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鬼！你是鬼！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走！你走！——”

“你来找我索命了，你来找我索命了——————”

老太呜咽地大喊出声。

周明生愣了一下，视线也不由地落在应慎之身上，眼前的李老太，似乎把应慎之认作了宋知了。

就如同周明生第一次见到应慎之那样。

只是为什么这老太会惊叫万分，说宋知了来索她的命？

周明生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安抚道：“他不是宋知了，他是应慎之，他不是李家小屯的人，是大城市来的……我们是校园报的，想要找您问一问关于当年案件的细节……”

但是眼前的老太根本无法被安抚下来，一直惊慌地发出声音，看起来像是个走投无路而四处乱撞的野猪。

周明生有些担心她会把人引来，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他拉了拉身侧的应慎之，轻声道：“不然你先出去，我来问她，她经不住刺激。”

应慎之却缓缓走上前去。

“少爷，别刺激她！”

应慎之却依旧步步逼近，那老太退无可退，身上的锁链叮当作响，直直钻到了角落里。

李翠琴只敢抬起眼皮偷偷看上一眼，就立马将脸缩了起来。

只是这一眼，应慎之就看出了她眼底的精光。

这种精光是人这种动物才会有的，疯了的人就是野兽，不会发出这样的精光。

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成功被他捕捉到了。

应慎之的嘴角微微上扬：“别装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李翠琴眼底瞬间一颤，“你、你不是他？你不是……”

她的脸色发生了变化，逐渐恢复了正常。

应慎之身后的周明生也发现了这李老太的变化，全然已经没有了痴傻的样子，眼底还能透出些许精明来。

周明生不由地蹙眉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装？”

应慎之只是缓缓蹲下身，从始至终都盯着李翠琴那双眼睛，轻声开口道：“你说错了，我就是宋知了。所以我知道你是装的……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隐瞒，为什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害我枉死这么多年？——”

周明生愣了一下，正想要制止，就看见那李翠琴瞬间瞪大了眼睛，血口喷张：“不可能！你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你已经死了八年了！”

应慎之却只是淡淡地盯着她。

李翠琴被他盯得发毛，对上这双黑色瞳仁，竟然会如此害怕。

顿时如坠冰窟。

“不是我做的，当年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儿子做的……我也是受害人我也是受害人……你已经索了他的命，为什么还回来……”

说到这里，她赞同地点了点头，精神也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对，对，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非要馋那一口吃的，随便跟他回来！都怪你自己，你怪不得别人！我儿子说得对，你个欠操的玩意儿……阴魂不散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活够了——”

“你杀了我！你有本事就杀我！——”

李翠琴彻底崩溃了，她挣扎着，身上的铁链响作一团。

她怒瞪着眼前的少年，猛然朝着他扑了过来，去掐应慎之的脖颈。

周明生的反应最快，连忙去推搡那发了疯的李老太，惊叫道：“少爷，闪开！”

那老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周明生又拉又拽才带着应慎之脱身。

两人冲出小院的时候，还能听到老太撕心裂肺的大叫。

她好像彻底疯了。

两人一起小跑了好远，直到看不见那小院。

他们脚下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田野小路。

周明生看向走在前面的应慎之，轻声试探道：“你早就猜到了？”

应慎之嗯了一声，并未回头看他。

周明生道：“什么时候？”

应慎之：“第一次看案件细节的时候。”

周明生诧然，低声道：“我根本不敢想，竟然有人能这么多苦难。我以前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完全没有阳光了。”

“现在我突然发现，我自己其实挺阳光的，挺好的，跟宋知了比起来也没什么。”

应慎之轻声笑了笑，回头来看他。

远处的路灯孤零零的，将少年的身形勾勒，洒在他飘扬的发丝上。

少年面带笑意，灿烂的像是深夜的太阳。

“周明生，痛苦是不能互相比较的。”他说。

周明生眼底一颤，心头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

“方才走的时候，你为什么松开她的锁链？”

应慎之眼底的笑意不减，“她也是受害者，在没遇到宋知了以前，她就是宣泄的工具。”

“我方才出来的时候，在墙根塞了一笔钱，她有手有脚，要是能离开这，也能有一段时间活得像个人。”

周明生垂眸，他看着少年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应慎之，她还能去哪？”

应慎之摇了摇头：“不知道。周明生，我们现在去哪？”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远离路灯的黑暗，轻声问身边的伙伴。

周明生快步跟了过来，哈气洒出一片，在路灯下勾勒出形状。

两人的背影走出光芒下，像是两只麋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