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从混沌初始到如今,世界已经经历过万千年的洗礼。现已形成了四界,即神界、人界、魔界和鬼界,然神界早已遗世独立,位于三界之上,多年来不与其他三界有任何的来往。
人界即凡间,多年的冲突与战乱人界又衍生出了一批修仙之人,如今,修仙门派在凡间异常繁盛,因而在此又多了一个仙界,凡是有灵根之人便都在年少时拜入仙侠门派之中进行修仙。仙界的成立不仅是为了修仙成神,也为了守护苍生。
人界与魔界只由一条天然的山脉南北隔开,而仙界则是处于与魔界最近之处。两界之间势如水火,此消彼长,互相制衡。
剩余的鬼界在这三界中却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长眠地下万里,掌管着万物的生死,却始终突破不了那埋于自己上头的厚土。
第一章
溪水淙淙,琴音绕耳,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掠过一人。
足尖轻点,微漾的水面映照出一张菱角分明的容颜,清澈亮丽的桃花眼让这张脸看起来更加的明艳。
谢泠欢快地荡在水面上,一头长若流水的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随风摇曳飘坠,手中的太阿剑肆意的挥舞着,冰冷的剑锋在那双筋骨分明的手中挑起阵阵浪花。
端坐在旁边弹琴的少年,指尖快速拨动着,一双眼睛却并未注视着琴弦,而是看向了前方的少年,阴郁的面庞带上真诚的笑容竟也显得意外乖巧。
“咚……”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谢泠听闻寻了过去。
“铮……”琴声戛然而止,花固也紧紧跟了上去,急切道:“泠哥哥等等我……”
花固死死咬着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泠哥哥雅兴,我定要将他剥皮抽筋。”
谢泠眉头一皱,这片山林早已被他用阵法重重覆盖了,即便是仙界至尊来此,也断不可能轻易冲破屏障,更不用说事前一点都没惊动到他。
朝前望去,便见一人高高坠落,掉在粗壮的树枝上,再重重跌落在崎岖不平的山岗上。
血水蔓延开来,一身白袍早已被鲜血染红,那人明显受了很重的伤,身体多处破损,就连容貌也看不大出来。
“浪花?”谢泠盯着那片残布,似笑非笑,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想不到一向不问世事,只闭关修炼,难得一见的沧浪君竟会跌落至此。”
传说仙界的浪沧君──沈黎之,俊美无双,常年穿着一身暗绣浪花的白袍。
对战时,衣袍舞动,上面的花纹更是活灵活现,浪花飞溅,手握一把杏色骨扇,使得出神入化,人称玉面公子。
花固听闻,仔细凑近瞧瞧,瞪大眼睛,勉强看出来那破衣上的花纹,一层一层灵动洁白的浪花此刻已粘上污垢,也被扯的变形了,“他是仙界的沧浪君!”
虽说有些难以置信,却又高兴了起来,“这下好了,连沧浪君都落到泠哥哥手中了,就让我来好好招待招待从天而降的仙尊大人。”
谢泠自是知道他的手段的,不过他另有打算,“先拿出十转阴阳大还丹给他服下。”
花固的脸更加阴郁和扭曲了,黝黑的眼睛盯着地上的沈黎之,“泠哥哥,为何要救他?”
谢泠捏了捏他的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说,昔日的仙界至尊,清雅无双的沧浪君隐世多年,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却是我魔道中人,为我血泠宗所驱使,该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还是泠哥哥想的周到,能为泠哥哥所用是他天大的幸运。”一抹嫉妒却在花固的脸上浮现。
*
天妖乃天地灵气孕育,不晓世间事,不通人间理,却拥天灵,享慧根,一步行差踏错,便会为祸苍生。
然五百年前,天妖谢泠诞生自魔道地界,被天灵宗收入门中,仙界恐慌不安。多次刺杀天妖不成,终于在经历两千年的苦苦布局下,成功间离了谢泠与天灵宗,然而谢泠离开天灵宗后一举创建了血泠宗,搅得仙魔两界大乱,隐有坐拥天下霸主的势头。
虽说天妖汲取万物生灵而生,拥天灵,享慧根,于修行一道天赋极高,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历代天妖都早逝,仅短短千年的寿命,与修仙者和魔修正常修炼之人至少能活上万年不同,他们极易因吸纳过多万物灵气爆体而亡,想要达到长生不老更是不可能,简而言之就是谢泠现在最多还有五百年的寿命。
在三百年前,风生水起的谢泠乍一听闻此消息,自是不甘心,然随着时间流逝,在那短短一百年里,便感受到了身体里过多灵力的冲撞,引得他越发重视此问题,经过多番探寻,终是了解到:
传说中有一位罗勒天妖,自仙界降落,天资聪颖,胆识过人,斩杀魔道数十宗教长老,后面更是一统六界,天下太平,但在这之后罗勒便隐世而居,不见外人。
然当他完成一统六界时,罗勒此时已经三万岁了,后人更是流传着他曾活了万千年之久,能活如此之久则得益于东贤君为他所创的《玄真诀》。没了罗勒,六界自是四分五裂,《玄真诀》更是被众人竞相争夺,许是知道会如此,玄真诀被他分为了四份,在他死后皆不知所踪。
为此,谢泠曾四处搜寻《玄真诀》,却也只得了其中一卷,其他三卷则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谢泠前几年竟一改往常,整日东游西逛,无所事事,对什么事都兴味索然,众人都暗吸一口气,心道:这天妖总算安分些了。
可今日见着沈黎之,谢泠却有了新的兴趣,想必又会掀起一番风浪。
花固嘴角微翘,眼中狡黠纤毫毕现:“泠哥哥,那人经脉尽断,修为尽毁,就算醒来了怕是连个凡人都不如了。”
谢泠笑了笑,眉下的桃花眼挑起:“那正好,入我魔道学习魔功。”
花固想了想,泠哥哥对这人竟有这么大的兴趣,又继续道:“看他那身伤,想必也是他们仙界之人所为,手腕脚腕那一圈圈的红痕可是仙界清静山独有的捆仙索,泠哥哥,你说那沈黎之是被谁所害?都说沈黎之是成化上仙唯一的一位内门弟子,又在之前的仙界大比中夺第一,虽从未涉世,在六界名声却是极盛,又怎会有人能让他败得这样惨?难不成之前所传皆是虚言?”
“那只能等他醒了我们才能知道了,不过,此人竟能冲破我在渭林的屏障,掉落下来,肯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谢泠自是有些疑虑。
花固听闻,不由吃了一惊,“对啊!泠哥哥所设阵法那是用《玄真诀》功法所设,至今都还没人能打破,泠哥哥是怀疑他…修炼了《玄真诀》”
“嗯,能不受阻拦便进入,想来也只能是《玄真诀》了,”,谢泠将手负在身后,似乎在思忖些什么。“毒药大比是在三个月后?”
“泠哥哥知道阿固要偷偷去了,要同阿固一起吗?有泠哥哥加入那定然会很好玩的。”那双狡黠的双眼正一派天真的看着谢泠,在这张阴郁的脸庞上格格不入。
“阿固啊,你可还是那么的贪玩。”
“哈哈,泠哥哥是在夸奖我吧。”,依旧是那样的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是冷冷的,“泠哥哥可不能不跟我玩了!”
谢泠身体一抖,不置可否,眼里却闪过一丝怜惜。
自他诞生第三月后,花固也出生了,可谓是两小无猜,幼时的花固还不是这般,润泽晶莹的小脸蛋,可爱极了,眼睛有大又亮,根本看不出如今半分模样,唯一不变的便是仍像以前那般喜欢同谢泠亲近。
世人只知谢泠出生魔道,自小在天灵宗培养修行,却不知道在谢泠出生的前十年里,他有过一段美好又短暂的童年。
那年,他出生后被花固的父亲花正带回家去,可好景不长,花固的母亲谢琴在花固出生后一年里因病死去了,花正一蹶不振,郁郁寡欢,整日在外游手好闲。
终于在第十年,不幸降临在了花家,花正向往常一般出去喝酒赌钱,恰巧与魔道天灵宗的弟子发生了冲突,那人便寻到了花家,这一来,便是家破人亡,花家几百人人口一夜全活活被火烧死了……
也是在那一年,谢泠被接到了天灵宗,知晓了自己是天妖,在谢泠的苦苦哀求与要挟中,也只保下了花固一人,陪他一起入了天灵宗。
“我会留他一命,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他自己了。你随我入内修炼,修炼不成不得外出。”
“是。”少年双手紧攥,眼睛通红,低下头,咬牙吐出了这一个字。
世人都崇拜强者,轻贱弱者,魔道尤盛。就算是身为天妖的谢泠在最开始时也受到过不少的折磨与冷眼,更不用说花固一介凡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在天灵宗这第一大魔宗里生存的艰难。
自那一别,再见便是一百年后……
在渭林,湖里一人扑通翻涌,水花四溅,“你这小贱蹄子,现在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那人抹了一把脸上滴落的水珠,恶狠狠地盯着困在水中的少年。
那人形态臃肿,着一黑色锦袍,呲牙咧嘴,眉间的皱纹深深嵌入到肉里,只一眼,谢泠便认出来了,那人便是当日与花正争吵,带人灭了花家之人。
转眼间,银锁如暗处的毒蛇一般捆上了那人的脖子,瞬间见了血,扑通一声,人已经死绝了。
“呜呜……”水下的人还在挣扎着,动静却越发小了。
多年尔虞我诈的魔道生活,让谢泠越发的冷漠无情,只为杜绝身边的一切危险,自是不会那么好心救起那水下之人。当时,正要离去的谢泠,转身时偶然间一瞥,身形却不像往常那般流畅灵活,就是那细微的变化,让谢泠改了注意,顺手将那人捞了起来。
那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眉目秀致,虽早已看不出幼时半分模样,但却与小时候那个跟在他身后叫“泠哥哥”的小人儿渐渐重合了起来,他忙拉起那人的手看来看,手心正中间是那眼熟的月牙形红痣。
“我终于找到你了,阿固。”谢泠颤抖着说道,着急忙慌地找出身上仅有的药,又给他输送灵力。
“咳咳……”,怀中的人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见到谢泠正紧张的看着他,“阿固,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再也不要离开了。”听到此话,花固猛地钻进了谢泠怀中,开始无声哭泣,后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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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