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佑坐在车里,给杨允谦发消息让他别来了。
车子启动之后,两个人一句话没说,一直到地下停车场,坐了一会儿才听到一点声音。
张树佑的语气有些阴恻恻:“你刚刚把我锁车上。”
这个语气濯芷澜是头一次听到,沉下脾气后认真地说:“我能解决。”
“你刚刚是故意撞的?”
他不想和她纠结,就想弄清楚自己的猜想。
“是。”她很坦然。
“你要让许荇伽倒下?”
“是。”
“为什么?”
“你们不都清楚为什么吗?”濯芷澜敲着方向盘,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十五岁在上海,我亲人头七,广场的大屏是许父为他十八岁的儿子庆生而在全国投放的视频......”
濯芷澜闭上眼,笑:“凭什么?”
“对不起。”
这话结束车厢安静了下来,濯芷澜没什么想说的,只是觉得很烦躁,拿过自己的手机戴上蓝牙给人打电话过去。
“汇100万美元过去,从你的账户走......我心里有打算,Jackson你太敏感......我说了不可能的——”
Mark说话不好听,气得濯芷澜一下子挂了电话。
移动目光到张树佑身上。
张树佑从始至终都是看着她的。
“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是下次别让我看着你被欺负好不好?光着急很不好受,李四面前你挡着,许荇伽面前你挡着,Rachel我是你男朋友,我也不是什么废物能受得了欺负,我知道你能解决很多事,但是能不能给我留一丝表现的机会?”
他迫切地想被濯芷澜需要。
需要到离不开他的那种依赖。
但是,可能永远都做不到那样,只能祈求她给点机会。
濯芷澜此刻不想和他犟,也知道狼群里养不出羊,加上她今天只是不想让张树佑和许荇伽扯上关系,此后估计两人也不会再碰面,便点头答应了:“好。”
在下车之前,濯芷澜让张树佑把行车记录仪的储存卡弄下来。
回去之后,张树佑又给濯芷澜换了药,今天的情况比昨天好一些,起码没渗血。
——
回纽约前一天晚上,头等舱的票没有几张,张树佑先给领导和同事们订了舒适些的头等舱,也给濯芷澜订了张,给自己订了经济舱的,同一班机。
濯芷澜啧了一声:“和你一样就好。”
张树佑扭头看她,摇头继续付款,濯芷澜真上手拉住他不让他输密码。
“不跟你一起我直接申请航线了。”
她有私人飞机。
平常只是觉得申请航线审核太麻烦。
如果真让她一个人去头等舱,周围是他的上司和同事,她绝对会直接退票。
张树佑大拇指晃了几下,退出重新买经济舱的票。
“很难受。”
濯芷澜这可经不起瞧不起:“我又不是没坐过经济舱。”
“想看什么影视剧或者书籍,飞过去怕你太无聊。”
“都OK。”
张树佑翻身下床,拿过公文包里的平板,边下韩剧边放在床头充电,濯芷澜也靠在床头划拉着自己的iPad,玩了会水果刺客,等张树佑进被窝又靠过去。
“张树佑,想睡觉但是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
张树佑感受到怀里的人抱得很紧,耳朵蹭着他的胸膛,怕她的动作扯到伤口,按住她的腰提醒她:“小心伤。”
“这点小伤。”
“那也得注意,好不好?”
濯芷澜禁不住这样的话,立马躺平。
张树佑被她乖巧的模样逗笑:“怎么这么乖?”
“那你给我讲故事。”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倒是声音夹了起来,对着张树佑甜甜地说。
“好——”张树佑看着天花板的灯,逐渐视线模糊,“一般来说兔子的视力不太好,偶尔呢会撞到树上,偶尔会跌入洞穴里,反复挣扎也可能迎接到的是守株待兔的农夫,突然有一天严肃的深林之王给众动物传授自保的技能,但是呢老虎是狐狸假扮的,狐狸聪明伶俐,它很认真地说——你们只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战胜困难,老天只帮助不放弃自己的人,这番话打动了兔子,也成为了兔子的座右铭,让它慢慢成长起来。”
濯芷澜似乎很认真地思考,随后说:“天助自助者。”
“对,天助自助者。”
其实有些时候自助并没有用,但是理是这个理,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质疑自己、轻视自己都跟放弃自己是不一样的。
不过自爱才能自助。
晚上的飞机落地纽约的机场,濯芷澜揉着脖子跟在张树佑身后,等行李的时候走到一旁回拨mark打来的十几个电话。
边听边捏着脖子。
“许荇伽反咬了,Rachel老板。”
这些时候,mark难得地开口逗濯芷澜,平常那些时候濯芷澜一直是附属品的存在。
濯芷澜嗯了声:“回去一趟拿到了些东西。”
“你有证据了?”
“没有。”有的话她布这个局干什么。
许家根基在京城太深,短时间想要扳倒简直是痴人说梦,她和mark在北京什么势力都没有,这一步棋不能走险。
同时她不能把张家拉下水,尤其是张树佑。
“能护住吗?”
“爱他,为什么能护不住他?”
濯芷澜从始至终都不是朵娇花,也不是向阳的葵花,不能用花来形容她,她真的不弱也不像在张树佑面前那样甜美,她玩计谋能把许荇伽玩死,但是她要全身而退又要大仇得报,所以她要去伪装。
在这个过程护住一个人的前途她还是有能力的。
“别让你男人知道,上层权力或许能让你轻松,但是扭头可能也是万丈深渊,我想你要是犯了错,一个女人和他们心中的信仰而言,没比较的意义吧?”
“我不是傻子。”
什么身份讲什么事她还是知道,于张树佑而言濯芷澜只和他谈爱,其他的有的是人对进她需要的位置。
濯芷澜没行李,最后没跟张树佑回他那边,出机场就看到她的秘书,和张树佑抱了一下之后就分开了。
各自走各自的路。
第二天是周六,张树佑一个人躺在床上,捞过手机看手时间。
——6:02
失力地躺在床上,打算睡个回笼觉被门铃吵醒,没有起床气的他放弃了,选择了起床,套上睡袍打开了门。
一男一女提着食材笑脸迎着他:“好久不见。”
吴凌翔和祈芙两个人又一次踹门而入,张树佑靠着鞋柜,让他们进来。
“怎么来纽约了?”
祈芙一直都在美国,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便等着吴凌翔的回答,正巧她也想知道常年在香港、北京的少爷突然出国是为了什么。
吴凌翔本想避开这个话题,但是两个人都睁着大眼等着他,看躲不过就耸肩扯谎:“来找我前任复合。”
“......”
“......”
吴凌翔见逗住两个人,笑得更开心:“说了你们也不乐意听。”
“真来找她的?”祈芙看似很不在意地问出这句话。
吴凌翔也懒得说了:“找她再甩我一次。”
说白了,他就是过来玩的,被家里逼烦了,说他一事无成什么的,本来就志不在管理公司,耳朵起茧子了都不放过他。
“你这家里挺香的啊,喷了多少香水?快闷死人。”
张树佑提着食材去到厨房,祈芙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吴凌翔大少爷在屋子里打转,陌生的房子里有一些熟悉的味道,他低头沉默数秒。
“有吗?”
张树佑反问。
吴凌翔没问了,靠着门框看着两人在厨房里忙碌。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话题总是往他身上引,多数都是关于濯芷澜的。
“你们怎么分的?”
“人家当初那么喜欢你,你被甩也是该受的。”
“你作的。”
...
“爱?她只是会做人,并不会爱人。”
祈芙撇嘴不信。
吴凌翔被气笑了:“这么在意我和她的过去?那你们两个和我和她的过去过去呗。”
他如何不明白这两人在想什么,他跟濯芷澜眼睛都不瞎,濯芷澜能知道的,他也能知道的。
“正常分手,磨合过后发现不合适了,”吴凌翔夹菜吃得快乐极了,“传的什么出轨的虚假言论别听别信,哪有那么狗血,她人挺好的,但是我们两个少了一点东西,也别说谁欠谁,凌晨的经济舱不止她一人坐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现在有张树佑,也别总在我这里提她,免得你俩闹别扭,她回头搞我我可没有还手之力。”
吴凌翔从来不是纠缠的人。
对于濯芷澜算后知后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他不会因此而缠上濯芷澜,没缘分就是没缘分,这道理他懂。
上次新年给她打了最后一个电话,让她救自己一次,那次两个人彻底说清楚了。
她坦白爱上了张树佑。
自己也讲清楚曾经的事儿。
哭是哭了,但是并没有让他沉默太久,也谈不上恨,甚至可以说是不在意,他可以和濯芷澜从此不联系,但是抛不下张树佑这个交心的朋友。
所以,濯芷澜还在他的朋友范围内。
张树佑一看就是恋爱脑,濯芷澜那种玩心大的人,自己得帮张树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