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别 第15章 十一别

濯芷澜没有在张树佑久留，大概是下午和他吃完饭之后就离开了，他要和同事汇合去机场办理手续，而濯芷澜有她自己的场子。

濯芷澜没让张树佑送她下楼，晃着车钥匙下楼，看到路边的一辆跑车以及站在普通黑车旁边的保镖，把车钥匙扔过去，绕到兰博基尼驾驶室旁拉开门，弯腰坐进去。

副驾驶的珍妮正在补口红，车门的关上让她瞥眼看濯芷澜：“Rachel，你还开那车？”

在珍妮印象里，这个女人从来没委屈过自己，吃穿用永远都是顶顶好的，很难看到她开这种叫不出名的车。

濯芷澜：“不想影响他的仕途。”

Rachel这个名儿，还是有些影响的。

车子启动离开张树佑公寓楼下，楼上撑着窗户看她的张树佑藏匿起眼神里的疯狂，试图去欺骗自己，最后还是拨通了张家立的号码。

“你帮我看看纽约这边有没有好一点的公寓？”

张家立在那头问要不要住他那里，张树佑拒绝了：“我还有点积蓄。”

做官就不能发财，但是他在之前赚了一点钱，还是有点积蓄的。

张家立说好，又说为什么突然要换房子。

张树佑这次没回答。

只是在心里想。

不想委屈了她。

以后估计她来的次数还很多。

这个出租屋委实是欺负了她，不想让她落差太大。

另一边的濯芷澜开着车去到的是赛车场。

观赛包间是几个说过话的，算认识但不熟。

视线略过单人沙发处坐着的男人的时候眯了下眼，珍妮让人让出位置，拉着濯芷澜过去坐下听具体情况。

“Rachel，你这个礼物不太听话啊。”

主位的男人面色不悦，有发火的意思，濯芷澜立马赔罪倒酒：“是我的问题，布朗先生请见谅，我陪您玩一圈？”

男人爱玩赛车，这个濯芷澜也算了解。

要不然也不会约在这里见面了。

男人哼笑：“Rachel，做生意可不能这么来。”

“我知道。”

“给你一小时。”

“好的。”

送走了男人，濯芷澜长舒一口气，靠着沙发控制抖动的手，她今天没带保镖、没穿防弹衣、没带手枪，刚刚要是一句话出错，她就走不出去了。

“老板——”

“骨头挺硬的，”刚刚低着头的男人是濯芷澜捧红的演员，几句话给了她一些时尚资源，前些天被布朗先生看上，濯芷澜也成人之美送到了布朗那边，不过这男人骨头太硬，给濯芷澜惹来一破麻烦，“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男人点头。

濯芷澜被气笑：“躺着赚钱就别嫌钱脏，拿着我给的资源和美元就别有脾气，说好听点儿你是我亲手打造的演员，说不好听点你就是个商品而已，而我的仓库多的是为我赚钱的商品，站在了大舞台你还想有脾气？你哪来的脸给我闹别扭闹到先生头上？”

男人红着眼看她。

濯芷澜叹气：“今天是给mark面子，给我和你沟通的时间，再有下次你还能全身而退？你想死尽管去惹他，在那之前请你先脱离Rachel。”

濯芷澜真觉得英文骂人不如中文杀伤力大，说了这么多一个脏字都没有，还不如和许荇伽对骂的时候爽。

“那你靠着mark赚钱的时候也不是有骨气吗？”

靠着mark——

靠着mark……

濯芷澜看着男人，明明是能够让她一下子暴怒的话，明明男人挑着她的神经去刺，但是她居然一点儿也发不出火来。

谁在点她？

若身后没有更强大的人一个商品敢跟她这么说话？

她不气了。

拉着珍妮往外走，她边走边给mark打电话。

“下次别再有这样。”

那头的男人似乎在笑，语气带着点儿缠倦：“不是我。”

濯芷澜不信。

昨天珍妮的动作被mark察觉到，必然会将怒火转移到她的身上，mark太警惕，仅有一点的风险他都不会允许存在。

这就是对她的警告。

“我说过，我不会在利益上背叛你。”

虽然她名声不太好，经常干出些违背道德的事儿，但是电话那头的男人她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做有损害他的利益的事。

即使她说千百遍，那人也不信。

到底是她太不值得信任，还是他太缺安全感。

挂了电话，珍妮跟她说：“玩太大了真不好收场。”

又说：“美国不好吗？你的事业在这里打开，你干完这一仗就回国多浪费时间和金钱啊，要是输了mark不可能放过你，不值得。”

濯芷澜：“异国他乡，总有隔阂。”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

“不是说了吗？想彻底脱离他的控制。”

不会背叛，但是就想脱离控制。

珍妮不想和她多说，两个人走到观赛包间，濯芷澜撑着窗户看着赛道上相互追逐的一蓝一红两辆赛车。

“下去？”

走过来的男人顶了下珍妮的肩膀，珍妮往濯芷澜那边靠，两个穿着高跟鞋的没有一点平稳，濯芷澜扶着侧边的椅子才稳住身子，还顺带护住了快倒的珍妮。

暗处的mark被濯芷澜揭开密谋之后不再躲藏，站到两人身边。

珍妮和他不熟，被撞了一下后赶紧推开他：“我可不是Rachel。”

Mark知道这会儿濯芷澜不会搭理他，也不去找不痛快，但是看到赛道上两辆车相撞冒烟起火的那一刻又忍不住去找她：“和我来一圈。”

“不去。”

“让点利给你。”

“不要。”

“生这么大气？”

“没有。”

Mark也懒得和她说了，他错了但是只认错到这里了，再不下台阶就是濯芷澜在蹬鼻子上脸。

考虑到合作，濯芷澜还是咽下气说：“我不喜欢这种。”

濯芷澜玩，但是更多时间玩拉力赛，去过很多国家参加这种赛事。

mark眉眼之间的不悦展开：“玩玩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她不能再不给他脸，只能点头。

“输了把你那张东京的卡给我用用，最近看上件古董，没有日本那边的交易卡。”

濯芷澜知道他是在吹牛，这个人的虽然能拿出来的现金并不多，但是基金里的比她多多了，而且凭他的名气，那边不得抢着买来送他啊。

但是这话她只在心里想想，说到卡只说：“给我男朋友了。”

Mark沉默：“你想和他走下去吗？”

濯芷澜反问：“不想我谈恋爱是为了什么？”

“学着去爱人吧，”mark作为年长者，他教会濯芷澜的不止是商场的规则，濯芷澜她是木楞的，她对爱人和对物品的感受是一般无二的，她喜欢那辆兰博基尼，所以重金维修和维护，对待爱人她也用了这样的方式。

可是，在他看来，这和他对她的态度是一样的。

——

日本东京。

会议结束后，张树佑跟在部长的身后，坐在副驾驶给部长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车子往酒店走。

部长是他父亲的下属，等工作汇报完之后问起张树佑的私事。

“佑子，听你爸说你谈恋爱了？”

张树佑点头：“对的。”

“她也在纽约还是说在国内？”

张树佑：“纽约——濯芷澜。”

部长看了后视镜一眼，颔首：“科创新星。”

濯芷澜这个人很有名的，部长倒不至于因为那些新闻去了解她，听到姓氏就知道背后是江浙大户濯家，也知道纽约有一个华人做起来的科创公司。

作为张树佑父亲的下属，也是学生，他没有资格去讲张树佑的感情，所以那些话他也没再说。

回到酒店，张树佑从西服口袋里拿手机，他的手机壳是硅胶防滑的，带出来的时候也带出来了包里的其他东西。

——啪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张银行卡，提着西装裤腿蹲下将卡捡起，拿在手中反复翻看，忽地想起那天濯芷澜的异样，不过当时以为她急着离开，便没有想到这里，卡的后面有便利贴写下的数字——是密码。

两张卡一模一样的密码。

濯芷澜的字体很飘逸，7拉得很长。

他视若珍宝，放在手心。

不是因为这卡里有多少钱，而是濯芷澜的心。

吴凌翔曾经跟他说过：“濯芷澜这个人挺好的，只是可能她比较享受追人的过程，追到之后其实很难感受到她的爱。”

这话张树佑不否认他也得到过验证，不过很快他就自我推翻了。

她只是表达得很隐晦。

需要去读懂她。

而他每一次看向她的时候都想读懂她。

用“天助自助者”来贯穿生活的女孩子过往是如何的，心里所想又是如何的，真的假的、虚的实的他都想知道。

但是并不会去追问她，而是等她主动。

想探寻，却不想触及她的底线。

——

最近张树佑真的忙得脚不沾地，回到北京的土地的时候先随着部长去了家里拜访，张父看着人模人样的小儿子，还是有一些欣慰的，即使上个月闹了别扭。

只是等大儿子走进客厅，他的目光转移了。

“佑子，回来了？”

张家立拉着人往偏厅走，知道张父要聊些政场上的事，他不想听，也救张树佑于水火之中。

“那边房子，找到一处，等你回纽约我秘书跟你联系。”

张家立跟他报情况。

张树佑点头：“谢谢哥了。”

“你是我弟。”

张家立给他倒茶：“怎么要换房子？”

“不想委屈了她。”

若不是看到她的豪宅，张树佑很少去想象濯芷澜的生活。

张家立看着自己弟弟沉入爱情的模样：“头次见你爱人的样子。”

这话刚落，张树佑握在手里的手机弹出消息，锁屏界面可以看见内容，来自于备注为“仙女”的消息。

——我到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