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芊还没张口回怼,钱老太就主动跳出来,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说谁害死人?昨天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还敢出动送上门,你爸呢,让你爸出来,我到是要看看,周六福这个老小子是怎么教儿子的,只管生不管教是吧?”
看到钱老太像个老母鸡一样扑在自己前面,王芊很满意,昨天黄巧死的时候,黄尚对自己发难,她也是这样。
不得不说,这个老太太很分得清里外,当自己人和外人发生冲突时,她知道站在自己人这边,这点很好。
周六福蹙着眉头从屋里出来,没有跟钱老太争吵,而是扯着黄尚说:“你妈死了和钱家人没有关系,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听懂?回去,别一天天没事找事。”
在这个关头,他不想和钱家这婆媳俩起冲突,他想和钱家交好,但是自己这个蠢儿子总是在中间搅合。
黄尚显然很不满他爸这样说,指着钱老太问他爸:“这老太太骂我你听不见吗?你只知道做好人,我妈被她们克死了,现在她们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教养,你还让我像个龟孙子一样躲着,我才不,你一辈子挺不直腰杆,我才不会像你一样。”
周六福被黄尚的话气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四下看了看,就在墙角找了一根棍子,他捡起来就要往黄尚身上轮。
周围看热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都没想到黄巧还在灵堂躺着呢,这边周六福就对黄尚动手,纷纷开口劝:
“老周啊,可不敢这样打儿子啊,打坏了可咋办?”
“就是啊,黄尚还小呢,好好说说他就是了,咋能打孩子?”
“黄巧还躺在那里呢,肯定在这附近看着,你可不能让她走的不放心啊!”
呃,众人纷纷觉得风突然变得更冷了,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人还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站在人群中才放下心。
周六福也是被黄尚的话气昏了头,倒插门这件事儿是他这辈子最不想被人提起的事情,现在被自己儿子这样大剌剌的嘲讽,他恨不得把黄尚打回他娘肚子去。
黄尚被周六福打了几棍子后,大家才顺利把周六福拦下来,一边把他往屋里拉,一边劝着他别跟孩子计较,现在重要的是安葬黄巧。
周六福本也不是想打死儿子,虽然黄尚没跟他姓,但也是他的种,还是唯一的种,也是他疼宠着长大的,现在也就是吓唬吓唬儿子,让这臭小子知道他虽然是倒插门,也是老子。
黄尚站在原地,他没有怨恨周六福,他只是瞧不起周六福,觉得他这个爸没一点男人样,他恨得还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王芊和钱老太。
他怨恨的看了一眼王芊,又看向钱老太,眼神游转间,在钱秀的身上顿了一下,但是谁都没有发现。
他握紧双拳,暗暗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女人,要是把这两个女人解决了,得到钱秀就不在话下了,到时候她要是再拒绝自己,就给她好看。
王大炮站在二院和三院的门槛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闹剧,一边可惜最黄尚和钱家没闹起来,一边在心里鄙视周六福,真不是个男人,钱家现在就剩下一窝娘们儿,他还畏畏缩缩的不敢得罪,只敢对自己儿子使劲儿,呸,活该他断子绝孙。
还有黄尚那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自己稍微挑拨几句,他还真信了,等他再挑拨几次,说不定就可以利用黄尚把钱家人赶出去,到时候……
“大早上都围在这儿干啥呢?不上班了?”黄婶子在巷子里上完厕所回来,看到大家都围在二院,叉着手问。
众人这才着急忙慌的往回走,嘴里还不断抱怨着。
“这家伙,是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过,大早上就打打杀杀的。”
“可不是,做早饭的时间都给我耽搁了。”
“你看热闹耽搁了,还怪的上别人?要我说,黄巧这一走,周家父子这日子就过的稀碎,家里还是得有女人在啊!”
……
别人家早饭耽搁了,但是钱家的早饭,钱秀早早的起床就做好了,就是红薯粥,这会儿从锅里舀起来就行了。
钱秀给每人舀一大碗,这饭没啥油水,要是再不管饱,那半上午就饿了。一家四口呼呼噜噜的吃完,刚才站在外面被风吹透的身体就热和起来。
吃完饭,钱老太看到王芊脑袋上的纱布,想到花出去得医药费,心里一阵抽疼,“黄尚那个杀千刀的玩意儿,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你脑袋伤成这样,我一会儿就去找他,这医药费不能咱们自己掏,咱家可不能吃这个亏,得让周家父子出出血。”
王芊摇摇头,“暂时别去。”
钱老太以为王芊是不敢对上周家父子,撇撇嘴,道:“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耍耍威风,对着外人你就怂了”。
说完,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虽然打不过王芊,但是也比王芊强多了,就不屑的看了眼王芊,继续说:
“说到底你还是年轻人,没见过什么市面。你看看,刚才在院子里,黄尚那小崽子说你,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昨天也是,都被人打破头了,也不知道还手,现在连去他家要医药费都不敢。我告诉你,你不敢,我敢,虽然咱家没男人,但是我刘珍不怕他周六福,我不让他家赔个底掉,算是他把钱藏得严实。”
看着钱老太恨不得立刻去周家一逞威风的样子,王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说的是暂时不去,黄巧还在家里没安葬呢,你现在上门要钱,这是啥人能干出来的事,死者为大知道不知道?”
顿了顿,王芊从敞开的大门看向周六福家门口,现在不兴大办丧事,周六福就是逃荒过来的,在这边没有亲人,黄巧娘家人都没了,就剩下一个侄女,就是嫁给前院陈家三小子陈焱的黄可,所以来他家祭奠的人也很少,都是附近的邻居朋友。
但是回想周六福这两天的表现,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王芊就对钱老太和钱秀嘱咐:“我总感觉周六福没憋什么好屁,所以咱家还是离他家远一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钱老太很是不以为意,“周六福那老小子有啥可怕的,就是个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色鬼,这大院里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他了。”
嗯?
王芊立刻看向钱老太,“色鬼?咋滴,你俩还有点啥事儿?”
钱秀惊得瞪大了眼睛,但是钱老太狠狠的“呸”了一声,抿了抿鬓角,“可别恶心我了,我可是他得不到的女人。”
王芊深吸一口气,感觉有点反胃,这应该就是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了,但是她刚吃完饭,并不想听老年版你追我赶的爱情故事。
所以她迅速转移话题,“刚说到医药费,我的医药费都是黄大妈掏的,得还给人家,所以你把家里存的钱都拿出来。”
钱老太本来看王芊没有继续追问还有点遗憾,听到王芊要家里存款,下意识就拒绝:“不行,我存下来的钱,凭啥给你。”
王芊眯了眯眼睛,“我当家,家里的钱当然就应该我来管,你有意见?”
说着,她就开始揉手腕,揉的骨头咔咔响。
钱老太立刻就怂了,但是为了金钱,她还是选择再挣扎一下,“你,你当家就当家,但是我不可能把钱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给就算了。”
钱老太意外地看向王芊,嗯?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然后就听到王芊继续说:“我本来还想着咱俩一人一半,既然你不主动上交,那我自己找出来,就全部交公。”
钱老太气的嘴唇都哆嗦了,手指着王芊,“你,你,你咋能这样呢?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存下来的。”
王芊丝毫不退让,“快点吧,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钱老太知道自己现在斗不过王芊,为了不挨打,她只有把钱拿出来,但是没关系,等她把王芊身体里的小鬼赶走,她就不怕这个小贱/人了,到时候,嘿嘿嘿……
王芊拍了拍桌子,“乐什么呢?赶紧的。”
钱老太的幻想被打断,不情不愿的起身去房间里拿钱,背后再次传来王芊的声音:“还有钱辰的抚恤金,都拿出来。”
钱老太的脚步一顿,低声咒骂,死鬼,死鬼,等着吧,我早晚把你赶走。
嗯?死鬼?好像哪里不太对。
王芊走到门口把大门关上,免得她们在这儿分钱被人看到。转头就看到钱老太从床头翻到床尾,从床尾翻到柜子里,又从柜子里翻到床底,感到非常无语,真能藏啊。
最后钱老太拿了五六沓东西,被报纸或者手绢包着。
一家四口人看到钱老太一层一层的剥开,整理好,数清楚。
钱辰的抚恤金一共一千块钱,钱老太自己攒了五百七十四块九毛二分。
王芊把钱从钱老太手里拿过来,钱老太不舍的捏住,在王芊的一声“放手”中,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虽然知道自己把王芊身体里的小鬼赶走了,她还能把钱拿回来,但是钱没在自己这里,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王芊将钱一分为二,把七百八十七块四毛六递还给钱老太,“钱辰的抚恤金,本来应该还有钱秀一份,钱来一份,但是钱秀拿了钱辰的工作,所以这份钱就不给钱秀了,你们没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