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冷漠无情 第3章 去藏剑阁取剑·壹

这些日子在止忧门上课下课，偶尔和师兄师姐们碰个面交流交流心得。三人的修系了解已经基本完善，白琢雪和枕瑕也是越发坚定自己的道路，过两天就要去万剑冢取剑。倒是阮长舒，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自己以后的走向丝毫不上心。

既然如此，不如就先试着和他们一起去万剑冢取剑，做一个剑修也不是不行。

找个好日子，汝鄢明带队，梁玿陪同，带着他们三人坐上马车，去往藏剑阁的万剑冢去取剑。

梁玿在外赶车，汝鄢明和三小只坐在马车里。在无忧山上呆了快三个月，什么花花草草都看腻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又正是胡闹的时候。小桥流水、枯藤老树……车窗外不常见的景色无一不在吸引着这些少年郎，让他们由心底生出欣喜的感情。

以上仅针对枕瑕和白琢雪而言。

阮长舒对这些没什么兴致，反而是转头看向了坐在中间的汝鄢明，向前辈询问道：“三长老为何现在就带我们去取剑？”

这话吸引了枕瑕：现在不取剑什么时候取剑？

汝鄢明也反问回去：“哦？现下不去取剑，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取才好？”

阮长舒不敢妄言，只是一五一十将自己的见识道来：“弟子往日在云间仙门时，门内弟子会先学习功法，积累自身灵力，有所把握才敢取剑。如今我等不过知些皮毛，身上灵力薄弱，如何取得出剑冢的灵剑？”

原来不是所有门派都是先取剑再修炼的吗？枕瑕觉得这可比窗外的景色新奇。

对此，汝鄢明缓缓解释道：“你也知剑冢中的剑都是灵剑，灵剑与寻常剑器不同，它们不仅看剑主的修为，更看剑主的心境。同时，修为越强，修行者的心境也会随之变化。但要想得大道、行大路，最终都要返璞归真。”说到这，汝鄢明话锋一转，“但大道何其难得，我仙门存于此世近万载，至今只有我派掌门一人得道，飞升成神。”

“不过这也是千年前的昙花一现。时至今日，已经鲜少有人专注道心，反而是更注重力量的追求。世道如此，那些邪魔歪道也就愈发猖狂了起来。”

虽然说这也不算坏事吧。汝鄢明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随后接着道：“云间仙门先修炼再取剑，是因为他们是仙家大派，不能失了脸面，弟子们的实力要过得去，就得有实力强大的佩剑相衬。我派则更注重道心，让你们现在就过来，也是因为你们的初心尚未被力量浸染蒙蔽，更能有所感悟。”

阮长舒愣了愣，这虽然与他自幼说所知不同，但并非毫无道理。他朝汝鄢明低头拱手，表示尊敬：“弟子受教。”

汝鄢明懒得摆长老的架子，他那孩子模样摆了也不像，随意的让人撤下了礼数。

藏剑阁离止忧门有一段距离，照他们这个速度，想到那大概还需要个两三天。他们倒也不急，一路走走停停，有种要在山下找个地方长住下来的松弛感。天色将近入夜，他们恰巧来到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今晚的容身之所。

梁玿上前进客栈去和店老板打招呼。店老板摸摸胡子，原本在这拨算盘珠子算着账。抬头一看是梁玿，立马展开笑颜，两人像是故友重逢一般亲切问好。

“哟，瞧瞧这是谁啊！”店老板一时间忘了手上的账本，“你们这是又招到新弟子了？”

他又转头看见枕瑕，感慨道：“呀，枕瑕也在，今年都比你师尊高了啊。”

汝鄢明暗中翻了个白眼，心底感觉自己默默挨下了一刀。

梁玿顺着店老板的视线看了枕瑕一眼，笑道：“今年是带着他过来取剑的。”随后他转过头，“老规矩，您看着安排我们这些人就成。”

店老板摸摸胡子，眯着眼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一群人，有些惊讶：“算上枕瑕，你们今年竟有三个人要学剑。你们止忧门这是要改名止忧剑门啊？”

“剑门？”梁玿配合的调侃了起来：“那感情好啊，以后剑修就能有更多闲钱了。”

“得了吧，天都黑了做什么白日梦呢。”汝鄢明无情的拆了两人的台，报复的同时郁闷道，“就算白老头同意改成剑门，良寂那小屁孩也不会给你涨闲钱的。他连我的闲钱都不肯涨……真是，小孩子花钱多点怎么了？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嘛……”

几人听着汝鄢明这番话哄然笑开，氛围温暖。

说回正事。店老板招呼店小二过来，询问他现下还有几间客房。小二答：“还有上品房两间，下品房一间。”

“这样啊……”店老板闻言看向梁玿他们，“你们也听到了，就余下三间房了，你们要不挤挤？”

听到这话的枕瑕默默移到梁玿旁边：“我可以和师兄睡。”

白琢雪和阮长舒两个小辈是不敢冒犯汝鄢明的，白琢雪便顺势拉住阮长舒道：“阮小友，那咱们两个一间呗。”

阮长舒对此没什么意见。

小辈们都这么懂事，汝鄢明也不矫情，道：“既然这样，那两间上房就给你们，我去下房休息。”

几人商议好后便跟着小二去找房间休息。

到了房间，梁玿随意将佩剑放在桌上。枕瑕他们虽然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佩剑，但防身的武器还是要有的，所以他身上也有一把普通铁剑。两把剑放在一起，差距就顿时体现出来了：梁玿的灵剑在修行之人眼中自带灵力流转，即便在剑身在剑鞘包裹之下也有流彩生辉的华光转动；至于枕瑕的剑，黯淡无光，只能说平平无奇。

孩子的羡慕使得枕瑕挑起了话题：“师兄的剑也是去藏剑阁取的吧。”

“自然。”

“这灵剑可有什么说法或来头？师兄用着可还顺手？”

梁玿扑哧一笑，手指稍稍转动使了一个剑决。剑出鞘，飞到梁玿手掌心上慢悠悠的自己转起来。在止忧门长起来的枕瑕这招已经见得多了，但今日一见，感觉又不一样。

“还没到藏剑阁呢，你倒是开始上道了。”

梁玿手上的剑自觉画个半圆，剑柄稳稳落到他的手中。他反手一转，剑刃在灯光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剑花。

“此剑唤‘明月渠’，铸剑者不明，但传闻这是那位铸剑师所铸的最后一柄剑。因为此剑认主不久后，那位铸剑师就死在了这柄剑下。”

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有一帆风顺的路，修行之路也是如此。枕瑕本来没有太大的感触，但看到梁玿开口时似有似无的笑，枕瑕却感到有些心慌。

梁玿可不知道枕瑕心里在想什么，接着道：“世人传言这剑邪性，噬主。得此剑者，绝非小辈，不是乱世魔头，就是至尊仙者。”

梁玿不说话了，周围一下沉默下来，静得让人从心底里发颤。枕瑕觉得师兄可能不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在问自己——

若所行之道有千险万难，甚至是与所有人背道而驰，该怎么办？

梁玿又笑了。枕瑕很早就发觉他很喜欢笑，而且笑得总是恰到好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都是一笑置之，不予理睬。

“不过传说总归有些小题大做，一柄剑而已，能说明什么？难道一只蚂蚁碰上绝世神剑就能一瞬成神了？未免也太天方夜谭。”

梁玿反手一甩，明月渠便飞速朝桌上的剑鞘刺去。尽管后移了几寸，但利剑的锋芒依旧被剑鞘尽数收下。梁玿伸个懒腰，转眼就抛掉刚刚的话题：“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早点洗漱早点休息吧。”

枕瑕看着梁玿起身去找店小二要热水，自己傻傻的愣在原地，呆呆的坐着，哪怕梁玿的身影已经走出门外有一会儿也没缓过神来。

邪魔？至尊？

如果是师兄的话……

枕瑕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梁玿就睡在他身边。不过师兄是背对着他的，一动不动，对方有没有睡着不清楚。枕瑕在床上转身，只能看着梁玿的一个背影。

“师兄？”枕瑕小声的叫唤他，对方没有反应。

睡熟了？

枕瑕不自觉的伸手，借着月光把玩起梁玿的头发，有点像在纠结的要不要告白的思春少女。他将梁玿的长发在手指上绕了几个圈，又放开，意义不明。

“如果是师兄的话，还是做仙人吧……”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而且听得出他是笑着说出来的。

“……为什么？”

枕瑕吓了一跳，瞬间收回了手。梁玿顾着他的面子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动弹一下，只是平静的发出疑问：

“为什么这么想？”

枕瑕拢了拢被子，盖住自己下半张脸，这样似乎能去掉一些窘迫。但他又舍不得蒙住眼睛，紧紧盯着梁玿的背影，这样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但他有足够勇气开口了。

“因为师兄对我很好，”枕瑕笑意不减，“师兄不是坏人。”

梁玿没答话，枕瑕也没指望梁玿答话。但他忽然又转过身来，与稍稍出神枕瑕对视一瞬后又立马移开目光。

“睡吧。”梁玿又给他拉了拉被子，“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留着精力去取剑才是要事。”

枕瑕听话的垂下头，将自己彻底埋进被子里闭起眼，乖巧得像一只落魄小猫。但他也会时不时睁开眼，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身边人的情绪变化。

不是有的没的，师兄怎么可以是有的没的呢？

梁玿已经睡熟，但他的手还压在枕瑕身上。枕瑕悄悄的将他的手移下来，双手捧住，如获珍宝。对方掌心间正常的温度，在枕瑕看来却是如冬日炉火一样温暖人心。他不知道这是在贪恋着一种不属于他的感情，他只是渴望温暖、渴望梁玿。

但他又明白这种渴望不该显露人前，所以只能偷偷的、悄悄的……稍微幻想一下。

师兄要一直陪着我才好啊，不然、不然的话……

他把梁玿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哪怕是自己偷来的抚摸也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