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冷静……呜!”崔念歌自己是一直保持冷静的,所以他无法理解不冷静的人是怎样的状态,刚走上去就挨了一拳,倒在地上。
成百上千的灵剑在空中盘旋,崔念歌吓得往后爬,庆幸自己刚才不是被这些打到。
刚成为魔修的修士应当是心智尚存的,但殷铃主动放弃了理智。
本该有的希望消失了,总要有人为此负责。
这个人可以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崔念歌,夏灼之,步生蔓,甚至是已经失踪的余朝焠。
夏灼之发出的动静有点大了,殷铃回头,却看见一台弩车架在自己身后。
什么玩意儿?
夏灼之站在弩车前端,调试着方向。
灵剑越过弩车,从背后向夏灼之袭去。
步生蔓没来得及思考,扑过去从背后挡住,灵剑击碎土灵盾,插入步生蔓左肩。
殷铃是真的想杀了他。步生蔓最擅长炼体,而夏灼之以步法取而代之,如果这一剑打中的是夏灼之,恐怕会直接一击毙命。
所幸殷铃也不善武斗,只是擅长御器。
步生蔓咳出一口血,膝盖一软倒在转过身的夏灼之怀里。
又一剑从正面袭来,夏灼之紧张之下后退了一步准备躲过去,差一点就被身后高速旋转的飞剑刮到。
如果此刻跳上弩车并跃向空中,应该能躲过去。
可当夏灼之想好躲避方法时,飞剑已近在眼前了。
于是,夏灼之提起手边最近的东西,挡住了飞剑。
“咳,呃……”步生蔓再次被一剑贯穿腹部,抽搐了两下,再起不能。
夏灼之一松手,步生蔓就本能地扒住弩车边缘,靠在上面。
弩车发射之际,夏灼之才注意到步生蔓的位置一定会被弩车崩到,他召出那把到他手中后就再也没用过的剑,双手持剑连带着剑鞘甩到步生蔓头上,把他打到一边的地上。
弩车上的阵法符咒一并发作,加上致命的毒伤,爆发出极强的威力,殷铃没有试图躲闪,只是站在那里接下了这一箭。
随着殷铃倒下,黑雾也散去了。
被刮伤的弟子们陆续站起,崔念歌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把步生蔓扶起来。
夏灼之走上渡劫台,把掌门令牌捡起,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崔念歌安顿好伤员,才发现门派了就剩他一个长老辈的人了。
弟子们都看到夏灼之拿走了令牌,所以大大小小的事也没来烦他。
步生蔓晚上就醒了,崔念歌也正好趁着去看望夏灼之的时候把他送到烟雨殿。
步生蔓迷迷糊糊地被推到熟悉的院子,夏灼之并没有坐在室内而是在后院的石头上叹气,见步生蔓来了只是瞥了一眼就把手中的令牌甩到无法动弹的伤者身上。
“这群人连师尊死了法器归谁都要问我……”夏灼之闷闷不乐地抱怨,“还是这种多管闲事的家伙适合当掌门。”
“可他现在动不了啊。”崔念歌在夏灼之身边坐下,给了他一个苹果。
“那不是更好,让他们自己解决。”夏灼之拿苹果抛着玩。
“这么晚了,好好休息,明天我跟你一起解决。”
“不需要你帮。”
夏灼之回到房间的时候步生蔓正盯着房门,昏迷了一天的他睡不着了,但由于无法动弹只能躺着发呆。
“灼之……”
“啊是我,怎么了?”
步生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夏灼之。
夏灼之被他看烦了,把他塞进被子:“睡觉。”
“睡不着了。”夏灼之的动作太粗暴,把他弄疼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师尊的遗体去哪里?”
“跌下山崖了吧?”
“那渡劫台还挺大的,跌不下去吧。不行,我去找找。”
于是夏灼之匆匆跑出了房间,步生蔓又只能躺在床上发呆了。
但没过多久夏灼之又溜达回来了:“太晚了,明天再去。”说着翻身上床。
步生蔓往旁边靠了靠,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陪伴。
“你不怪我吗?”夏灼之从进门开始就担心被兴师问罪,结果却是自己先说出口了。
“没关系的,能用到我就好了。”
卑微的语气倒是把夏灼之惹恼了,明明是在对自己的无能而烦躁,却迁怒于身边的人:“你这家伙蠢得没边了!”
刻薄的话语在步生蔓耳中却被转化为正确的含义,多年的相处已经让他能够完全理解夏灼之的心思了:“因为你很聪明也很厉害,所以我蠢一点也没关系吧?”
搞什么啊。
夏灼之翻了个身背对步生蔓:“睡觉。”
听着夏灼之平稳的呼吸声,步生蔓也渐渐睡去了。
只是睡得多了,第二天难免会有些头疼。
……
“崔师叔。”
“现在你是掌门,叫我师弟就行了。”
“别管这个了,这是什么?”夏灼之从成堆的文件里翻出一张地图,上面标着一些类似阵法的标记,除了一个红点外全都被涂黑。
“殷师妹那里翻出来的?这个应该是之前某个正道合作任务用的东西。当时魔修还没这么多,修仙人就把魔修称为魔道,把自己称为正道,这种称呼是在五成以上修仙人入魔之后才改掉的。当时的正道就考虑到未来的某一天魔修可能会占领山下的土地,所以秘密划定了一块平坦的区域,因其地势认定魔修会在此居住,提前布下杀阵以便击杀。”
“没做完?”
崔念歌指了指那个红点:“在这个计划执行了大半的时候魔修就已经开始极速增加了,这里因为魔修太多一直没人敢靠近,所以这个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还好殷师妹已经忘了这件事,不然她指定又要拼死拼活地找人去把这个阵眼放好。”
门口的光被遮住了,夏灼之回过头。
“二师兄?你怎么起来了?”
“我发现自己能走得动了,就想出来走两圈。”步生蔓凑上来看着桌上的图纸,“我可以去吗?”
夏灼之一把揪住步生蔓的领子:“你疯了?”
“既然求神已经不可取,用我一人的命换这片区域内的所有魔修,也是值得的吧。”
“咳。”崔念歌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如果其他魔修被此举激怒,反而一起攻向我们呢?”
三人都沉默了。
“步生蔓。”这是夏灼之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你认为一个人的命换这么多魔修的命是值得的对吗?”
“对。”
“去休息,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夏灼之绕开他,径直走出门去了。
隐隐约约的,步生蔓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无法挽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