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笔记 第2章 第一案钟林转盘

这是杨慧娟和丈夫在一起的第十年，他们婚姻犹如不断冲泡的茶水，变得平淡而无味。她是一位全职的家庭主妇，因为母亲孕期乱用药的问题，她患有先天癫痫，为此母亲她总是内疚的。所以她一直是全家的掌上明珠，连姐姐也在家庭的影响下对她多有照顾。

她结婚的时候母亲卖了家里的房子，给自己换了一间远郊的小房子，加上自己的养老金，在春花市市中心给她买了一间大平层，写的她一个人的名字。也就是她和他先生正在住的这套。母亲对这段婚姻和这个男人没有过多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婚后两人不能有孩子。母亲因为担心她过得不好，会隔三差五的提着菜上门做饭，打扫卫生。

杨慧娟每年都会定期到市医院复查，今天是丈夫陪着她到医院复查日子，车辆行驶到钟林转盘，突然发生的状况，车直直的撞向转盘，杨开慧惊呼了一声，慌乱间她觉得那种手脚抽搐的感觉又出现了，她呼吸不上，伸手从包里掏出药。

“砰”

一切都晚了，药瓶在空中划出一条线，咕噜咕噜滚到草丛里，车前的挡风玻璃飞溅，丈夫和她的身上都是血痕。她的视线模糊，有一种得以解放的复杂情绪，又有些恐惧和不舍，母亲和姐姐在家里炖好了她最喜欢的番茄牛腩煲等着她回家呢？

朱沁将装着牛奶燕窝的焖杯递给钟声晚，“给你买辆车吧！宝宝你有喜欢的车吗？”钟声晚还打着哈欠，接过焖杯点头：“路上小心，妈妈！”

李大爷正站在值班室旁边跳广播体操，钟声晚打了声招呼就往里走，沈辞他们几个正从食堂出来，看见钟声晚就指着食堂说：“吃早饭没，现在都还有！”钟声晚点头说：“吃了”，一行人一起做着电梯上楼。

钟声晚打开手里的焖杯边吃边看案宗，刘军逸抬头看了她一样，就继续转身坐在杨开旁边讨论休假去那钓鱼。

文星名字听起来挺文静的，其实是一身腱子肉的狠人，早年因为一板砖拍晕嫌疑人有个外号叫“砖哥”有时候大家伙开玩笑干脆把名字也给他改了叫——文砖。他手里拿着一沓文件，陈苍已经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年纪不大，刚过三十。因为早年立过功加上会做人仕途也一直很平稳，听说当年提拔他的那位老领导也是一路高升，已经干到了省厅。

钟林转盘在今天早晨七点发生车祸，八点交警部门接到报警，消防医院联合出动，一死一伤，死了的是一名四十五周岁的女性——杨慧娟，受伤的那个是他的丈夫郭利凭，头部因为撞击造成中度脑症荡，现在春花第一人民医院。钟林路的路面建设早，那一段缺少监控设备，一位姓王的老交警在勘察现场时，根据车辙在地面留下痕迹，做出判断将事件定性为案件，移交给所在辖区的刑侦支队

这是钟声晚在雨亭分局参加的第一起案件，她利用地名作为案件名——第一案钟林转盘，记录在自己的实习笔记上。他的父亲是一名刑事辩护律师，从小就培养了孩子记录反思的学习习惯，从小到大钟声晚那怕读一本都会准备一本摘抄本，母亲还特定为她在家里的顶楼定制了一间图书室，用来放置她的这些记录本。

刑侦支队的出勤工作通常是两两结伴为一组，起到互相监督帮助的作用，而钟声晚恰好是多出来的一个，于是他就被安排在了陈苍和文星他们组。沈辞还挺照顾她的，上车前还嘱咐她少说话多做事，她盯着钟声晚那两条他单手就能握住的细胳膊补了一句：“能抬就抬，不行就要砖哥帮你！”他可不敢要新来的警花招惹他们陈队，陈队大概是读书学习上都顺利惯了，身上总有一丝文人傲气，也不是说瞧不起你，就是不屑和别人解释。非要打个比方他们之间有学霸和学渣之间的隔阂，不是歧视你，只是有些东西解释起开像对牛弹琴。

钟声晚一个人坐在后座，手里还拿着一本棕色的某游戏联名硬壳精装笔记本，和一根红色辣椒外形的中性笔，陈苍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确实是一根四川小红椒，他冷不丁问出那句：“小钟今年芳龄多少呀！”钟声晚抬头的时候眉毛微蹙，她昨天晚上太激动了，就和她爸一起喝了点红酒，睡得挺晚，眉目间有些疲倦，盯着陈苍的时候无端生出几分怨念，“25”声音一板一眼的。陈苍缓过神来也觉得不礼貌，女孩子的年龄就和男人的工资一样问不得。

文星眉毛一挑：“考研了！”

“嗯，毕业后考了本校的刑事法学专业。”钟声晚眉目间又轻快起来。陈苍只是觉得新来的小实习生还挺可爱，应该年纪挺小。

文星也适时的出来打圆场道：“和我们陈队一样看不出年纪！”钟声晚抬头看着陈苍的后脑勺确实看不出什么岁月痕迹。

钟林转盘位于钟林路始，距离春花第一人民医院还有些距离，医院的皮肤科可以说是全国第一，每天都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病的人，加上周围还有写字楼和购物中心，人流量一直很多。钟林路一直是交通堵塞的重灾区，为此规划局在这一块可谓是有人什么建什么，地铁，人行天桥，城市快捷通道，转盘都安排了个遍，但是这里的早晚高峰还是拥堵。朱沁就深受其害，每个月都有些小擦小碰，她还想过绿色出行，做了半个月的地铁，倒是不堵了，可是她一个小老板用车又不方便了。

春花一院的外科也是在片稀烂的交通里练出来了，有的能人异士还能举着新鲜出炉的碎手看热闹，留着一脑门子热还在那傻笑要表演走直线的傻逼，一定是受了内伤，要赶紧随加急通道送过去。

分局的车到的时候，除了撞出来的碎石周围被围了一圈，事故车辆已经被拖到交警大队，存疑的车轮印记已经被穿行的车辆毁的看不清。技侦的陈正主任在交警的指引下，领着科室的几个技术员勘察现场。

街道的来了几个领导，其中一个小跑到陈苍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陈苍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小领导凑上正准备点烟，陈苍便笑着拦着小领导：“林科，不好意思，有女同志在，我叼着就行。”

林科长也不扭捏，开门见山就说：“陈队呀！您那边什么时候可以撤呀，我们这地方您也知道，施工队我们都找好了，我们这的小姑娘也是急的头发都要薅秃了。 ”林科员说得情真意切，陈苍往后一扫果然一个带着安全帽的男人站在路边。

陈苍扫了眼陈主任那边，“林科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去问陈主任，他勘察完了我们就撤，这里的情况大家都了解，剩下的就麻烦您了！”

林科长闻言大喜，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几个街道的职员在给分局和交警大队的人送水送纸，陈苍扫了眼周围的环境让文星带着人到医院去，除了技侦留一两个了解情况，其他都撤离避免交通堵塞。钟声晚跟条尾巴一样跟着陈苍，那只红色小辣椒在笔记上刷刷的写。

陈苍和钟声晚上车的时候，沈辞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两个人在前面聊案情，钟声晚就在后年写笔记，终于陈苍忍不住问：“小钟你拿着你拿红辣椒在写什么？”

“实习笔记呀！”钟声晚已经献宝似的把笔记捧起递给陈苍。陈苍瞄了眼，小实习生把他们集中汇报的情况都分文别类的列了出来，空白的地方还有她自己画的简笔画现场图。真挺可爱的，陈苍从钟声晚手里抽出那根小辣椒，在右上角学了一个99分，画了一朵小红花。

钟声晚两眼放光，压低了嗓子甜甜的说了句“谢谢”然后拿出手机对着99分拍了一张照片。陈苍的话在他头顶响起：“小实习生你现在是98分了！”

“啊！为什么？”钟声晚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苍，她的眉头微蹙，两只眼睛瞪这陈苍。陈苍转过头，眼睛看着前面继续扣分：“现在是97分了，第一分扣在你是个新人，要给你点进步空间；第二分扣在你随便把案情信息用私人手机拍照……”

“我没有我只拍了99分！”钟声晚就没扣过这么冤枉的分，小时候她少打了一个标点符号，老师罚她抄了一百遍错题，她觉得丢人，所以从那以后做什么都很仔细。

陈苍突然低头在敲手机屏幕，不一会群里就出现了一张截图：最好保密工作，禁止拍摄与案情相关的文件到网络和私人手机上。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小实习生气得像只河豚，为了不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决定还是开口解释：“私人手机拍摄也不行，万一不小心拍到呢？第三分因为我小气，你瞪我，我就要必须扣你分？最后一分，钟声晚同志，如果实习期你通过了，留下来就是一名一线警察，你每天都要听不同的人和你说明情况，你能随意的打断他人吗？如果不是询问手段里的现场质疑，或者分析案情时候的补充说明这种特殊情况，请你学会倾听好嘛！”

“嗯”声音挺小的，陈苍转头把小辣椒递给她，“早上不好意思，就觉得你看起来挺小的，用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句。”

钟声晚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没关系的领导！”沈辞没忍住笑出了声，陈苍随口鼓励了一句钟声晚：“那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