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字 第9章 09

谈清音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忙完尹念的葬礼，她感觉自己的精力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她租的房子在一栋七层的老旧居民楼里，没有电梯。每一步台阶都像是在考验她的耐力，而她住在五楼，这段路程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走到了四楼附近，谈清音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天来没好好休息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的眼前开始有些模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就在她摇摇欲坠，即将向后倒下的时候，突然，一双手及时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那双手温暖而有力，仿佛在那一刻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谈清音虚弱地靠在那双手的主人身上，她努力地想要看清是谁扶住了自己，但疲惫让她的视线依然模糊不清。

杨烬感觉到谈清音的身体靠过来的瞬间，手臂下意识地用了更大的力气扶住她。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担忧，轻声问道：“你没事吧？”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这狭窄的楼道里回荡。

谈清音原本有些混沌的思绪，在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时，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她的视线一下子清亮了许多，带着惊讶与疑惑，迅速转头看向背后的人。当她的目光落在杨烬的脸上时，她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杨烬。”在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她微微愣了一下神，心中百感交集。随后，她回过神来，再次道谢：“谢谢。”

此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谈清音能清晰地感受到杨烬的呼吸和体温。这让她有些不习惯，她微微红了脸，想要往后退出杨烬的怀抱。然而，她越是挣扎，杨烬抱得就越紧。杨烬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眼下乌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是疲惫至极。他的心中一紧，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我要放手，你一会倒了可就没人乐意扶你了。”

谈清音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股倔强。她小声道：“没人扶就没人扶呗，我还不愿意你扶呢。”杨烬看着她那副嘴硬的模样，忍不住被气笑了。“你真是嘴硬。”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却满是宠溺。

在那个有些昏暗的楼道里，谈清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静静地依偎在杨烬的怀里。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格外温柔。杨烬抱着谈清音，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气息，他的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温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幸福笑容。

突然，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阿烬，在和谁说话呢，怎么还不回屋？”谈清音听到声音的瞬间，身体本能地一僵，她的眼睛瞬间睁大，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后便开始用力挣开杨烬的怀抱。然而，她的挣扎却没有成功，反倒在慌乱中崴了下脚。这一崴，让她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下子倒进了杨烬的怀抱更深了。

杨烬感觉到谈清音的惊慌失措，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忍不住在她耳边得逞地笑了一声，轻声说道：“今天很主动，我喜欢。”谈清音被他的话弄得满脸通红，她羞涩地低下头，眼神中满是难为情，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小声说道：“快放开我，一会让别人看见了。”杨烬看着怀里羞嗒嗒的人，心中满是欢喜。他不舍地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谈清音的腰，让她靠墙站稳。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呵护着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就在这时，楼下的婆婆缓缓走了上来。她看着眼前的两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眼睛里满是温暖。“阿烬，怎么不带人家姑娘进屋啊，楼道多冷。”话毕，婆婆向前走了几步，拉过谈清音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冷吧，这小子也不会来点事。”说着，婆婆还撇了一眼杨烬，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杨烬连忙接过谈清音的手，紧紧地包住，他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笑着说道：“我错啦，我的错，我这就把她请屋里去。”婆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往上走去。

老婆婆缓缓走上楼，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心中满是欢喜与欣慰。瞧着这两个年轻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那时候的爱情也是这般羞涩又美好。看着谈清音那羞红的脸蛋和慌乱的神情，老婆婆觉得这姑娘真是可爱极了，就像一朵娇嫩的花朵。而杨烬呢，那眼神中的宠溺和温柔，让老婆婆知道他对这姑娘是动了真心。老婆婆心想，阿烬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孤单了。她希望这两个孩子能一直这么甜蜜下去。

……

谈清音走进屋子，目光缓缓扫过四周。这是一间老旧的房屋，家具也带着多年以前的痕迹。墙壁上挂着一张年代久远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女人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身着一袭简约的旗袍，面容姣好，眼神中透着温柔与幸福。男人笔挺地站在椅子旁边，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女人的肩膀上，身着中山装，五官俊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他们的容貌都很美，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甜美而动人，让人仿佛能感受到那个时代的宁静与美好，给人一种国泰民安的感觉。整个场景充满着岁月的沉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过去的故事。

就在谈清音看着那张结婚照入迷的时候，仿佛被照片中那美好的画面带入了另一个时空。突然，她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微微一动，杨烬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杨烬静静地看着照片，开口说道：“坐着的是我外婆，旁边的是我外公。”谈清音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到杨烬身上，脱口而出：“她们看起来感情很好。”杨烬的眼神微微一暗，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声音有点冷：“感情好又能怎样，还不是留下我外婆一个人。”谈清音敏锐地察觉到了杨烬的不对，心中暗自懊悔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转动脑筋，试图转移话题。眼睛四处一扫，看到厨房的方向，便说道：“婆婆，在煮什么？”杨烬的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回答道：“熬汤，正好你今天来了，让你尝尝我外婆的手艺。”

正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婆婆端着汤走了出来。婆婆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她招呼道：“洗手，过来喝汤。”

谈清音连忙应道：“好的，婆婆。”她看了一眼杨烬，杨烬也微微点头。两人走到洗手池边，认真地洗着手。谈清音心中有些紧张，毕竟今天是意外情况才来到杨烬的外婆家，她希望能给婆婆留下一个好印象。

洗完手后，他们回到桌前坐下。谈清音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汤，那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心中满是期待。她小心地拿起勺子，轻轻舀起一勺汤，缓缓送入口中。那一瞬间，鲜美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谈清音的眼睛微微一亮，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婆婆，这汤真好喝！”

杨烬看着谈清音满足的表情，也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熟悉的味道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外婆身边的日子。他微微扬起嘴角，对婆婆说道：“外婆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婆婆看着两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喜欢就多喝点。”

桌上的气氛温馨而融洽。突然，婆婆看向谈清音，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谈清音放下勺子，微笑着回答道：“谈清音。”

杨烬在旁边注视着谈清音，缓缓说道：“谈语如珠落玉盘，清韵袅袅绕梁间。音似仙乐入尘世，佳人独立意阑珊。”

谈清音听着杨烬一字一句地解释她的名字，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她看着杨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羞涩。她从未想过，杨烬会用这样的诗句来形容她。她的心跳有些加快，脸颊也微微泛红。

婆婆看着两人之间的情意，心中了然，但并没有点破。她笑着对谈清音说道：“丫头，以后常来我这，还有别叫婆婆了，就跟着阿烬叫外婆吧。”

谈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说道：“好的，外婆。”她偷偷看了一眼杨烬，杨烬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交汇，瞬间，一种甜蜜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两人走在安静的楼道里，杨烬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节奏。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时不时落在谈清音的身上，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切。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偶尔会轻轻拨弄一下额前的碎发。

谈清音的脚步则显得较为轻盈，她微微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杨烬，眼神中带着羞涩与期待。她的长发随着脚步轻轻摆动，发梢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走到谈清音家的楼层时，她缓缓停下脚步，动作轻柔，仿佛怕打破这宁静的氛围。然后转过身，面向杨烬，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杨烬也随之停下，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更靠近谈清音一些。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女孩。

两人在楼道里站定，灯光洒下一片柔和。

杨烬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温柔：“今天外婆和我都很开心，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来陪陪外婆。可以吗？”

谈清音微微点头，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好呀，外婆真的很亲切。而且……你念的那句诗，我很喜欢。”

杨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是吗？那以后我多念给你听。”

谈清音脸颊微红，轻声说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呢。”

杨烬微微挑眉，问道：“哪里不一样？”

谈清音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感觉你更温柔了，不像平时那么不正经。”

杨烬轻笑一声，说道：“因为遇见了某些人，再说我只对你不正经”

谈清音的心猛地一跳，她低下头，不敢看杨烬的眼睛：“你……”

杨烬上前一步，靠近谈清音，声音中带着一□□惑和宠溺：“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谈清音抬起头，看着杨烬的眼睛，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杨烬打破了这份宁静：“好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谈清音点点头：“你也是。”

杨烬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下次见。”

谈清音微笑着回应：“下次见。”看着杨烬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谈清音才缓缓打开家门，走进屋里，心中满是喜悦。

……

杨烬站在路灯下，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袅袅升起。他的思绪如同这烟雾一般，缥缈而混乱。

他不明白自己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一开始，对谈清音的兴趣确实仅仅源于她的脸蛋和身材，那是一种最直接的吸引。然而，最近的接触却让他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她身上似乎有着某种特质，在不经意间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

他从未想过要告诉谈清音，他的外婆与她住在同一栋楼。今天的相遇，纯粹是巧合。若不是这样，他大概永远也不会主动提及此事。以往，他交往过的女人，没有一个能真正走进他的生活。对他来说，那些都不过是一场场短暂的游戏，玩过便罢。他本以为谈清音也会是如此，可如今，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他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却发现越是思考，越是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对谈清音的感情究竟是一时的冲动，还是有更深的意味。这种不确定感让他感到烦躁，而手中的烟，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寄托。他深吸一口烟，感受着那股辛辣在肺部蔓延，希望借此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不再去想那些让他困惑的问题。但谈清音的身影却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在提醒着他，有些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