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警报!任务警报!检测到小分队成员出现离队倾向,请队长小少尽快安抚好队员,让其顺利归队!否则任务将会存在失败风险,惩罚模式即将开启!”
脑子里滴嘟滴嘟吵得生疼,小人一出现,果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不打算亲自去看看吗?”宋雁与突然开口,其余不在意的三人都看了过来。
沈小姐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木,“看什么?看装我的笼子?”她笑了笑,这时候才显现出明媚艳丽的美人姿态,“我没有抓着过去不放的习惯,一向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已经飞出来了,往后山高路远,哪里不是我高歌低吟的地方?”
“走了。”
夜风猎猎,吹起她描着金丝大红色底的婚服。那顶金灿灿的头冠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散了。沈小姐毫不在意,掏出怀里的匕首割了一条布带,绑了个高高的马尾。发尾在微风中晃荡着,飞舞着,这是死神的镰刀砍不死,野火也烧不尽,终究会飞向蓝天的灵魂。
“哎,等等。”这种说走就走的性子,倒是打了宋雁与一个不知所措,他拉住沈小姐的衣袖,随口扯了个理由,“你不是说,想亲自把他们烧掉吗?现在箭在弦上了,为什么又临阵逃脱?”
“放开。”沈小姐一个眼神,宋雁与就放开了袖子,她拂了拂衣袖,轻声慢语,“亲自?没有啊,我不是打打杀杀的性子。我们大户人家的女儿,是非常矜持和温柔的,小弟弟,不懂,就不要随便说话。”
就凭你一个眼刀的功夫,你这温温柔柔弱柳扶风的形象,你这话……我就不得不……
信!
“相国府的女儿,自然是大户人家。沈小姐这一番话以相国府为担保,我们自然是信的。”晏归和平静地看着沈小姐逐渐变得晦暗的眼色。
过了不久,沈小姐一抬头,又是一副潇洒的样子,“是了。”
她丝毫没有被人戳破身份的慌张,张口又回道,“沈小姐又如何?就算是沈相国又怎么样?相国府的担保也不值几个钱,你们要是愿意相信——”
“只能说明你们傻。”
“……”沈小姐说话不同寻常。
沈小姐被点破了身份,也就不再故作痴憨,高高在上地逼问道,“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路过的散修吧?”
“姐姐聪明。”古晴空笑道,“我们一行人一看就器宇不凡,怎么可能是普通散修?姐姐真是好眼力!”
沈小姐一句“自作多情”被“好眼力”堵了回去。
她被古晴空噎了一句,半晌才又开口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用自报家门了。名字我就不介绍了,相国府的东西,我什么也不想要。接下来到你们了,说说吧,这‘普通散修’的皮子底下都是谁?”
“既然姑娘的身份是我们猜到的,这轮该到沈小姐说才是,怎么又是我们?不过沈小姐既然知道我们不是普通散修,想来也是相信我们,这份气量和眼力,在下佩服。”宴厌一副纯白无害的样子,“不如沈小姐先把觉悟寺的情况告知我们,我们所知,也定会知无不言,全数奉上。”。
“……”沈小姐空手套白狼失败,撩了撩被风吹到面上的头发,“别的我猜不到。但你们两个都夸我眼力好的,关系一定不清白。喂,这边这两位可要注意了,说不定他们背着你们搞什么小团体呢。”
慧眼识珠,目光如炬啊。
“算了,就讨厌跟你们这些自诩聪明人的掰扯心眼。什么东西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口头上的便宜都不让别人占。要说抠搜,还是你们聪明人最抠搜。多少也算有缘,看在你们还愿意管这件事的份上,本小姐姑且相信你们是好人。”
这件事要从相国府说起。
当今相国府虽然位高权重,极受陛下宠幸,荣华富贵数不胜数,甚至是被民间传为“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存在。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相国府香火凋敝,眼看着这些不能带进地下的东西就要便宜了外人。
沈相国年纪渐渐大了,却迟迟没有能继承爵位的儿子。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但坊间都传闻,沈相国这位子来得不正,连带着阴德有损,沈家到了这一辈就要断子绝孙。
女儿是一个接一个地生了,儿子的影儿都没见着。没有也没办法,家里老祖宗整日求神拜佛也不管用,当家主母吃了多少付汤药下去,三年过去了,还是只生了个女孩。
“这女孩一出世,卖汤药的、算卦的,可能满天神佛都说,是这个女孩占了他们家儿子的位置,本来这该是个儿子。”
于是相国府就把这个女孩送走了,送得远远的,生怕扰乱了他们家的风水。这女孩没人管教,就整日上街玩耍,万幸活这么大没被拐子瞧上拐走,不仅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还跟着一位老神棍学到了点仙术。
“她这人就是打小聪明,所以这么多年也没在相国府的人面前露出过马脚。”
等到她一天天长大了,相国府的人终于心灰意冷,把她接了回去,准备给她成亲。
“成亲嘛……也是这样一身红色的嫁衣。吹吹打打,一路颠啊晃啊,又不知道谁高声叫着,就进了别人的家门。”
然后,她露出了一个艳丽的笑,“然后这位沈家大小姐就死了。”
“死了?!”宋雁与上下打量着沈小姐,“这不是,还活着吗?”
而且,为什么她死了你笑得这么开心??
“你觉得我是沈家大小姐?”沈小姐翻了个白眼,“我哪这么自恋?夸自己从小就聪明?”
“是啊,雁,你想什么呢?”古晴空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在四人频道里补充道,“别说,一开始她那种万鬼身边过的感觉,真让我觉得她就是一只鬼。还是那种话本戏剧里最喜欢涂红指甲画红嘴唇飞来飞去,一会出现在你的肩头,一会在你耳边吹一口阴气的那种厉鬼。”
“……那你怎么要拉踩我?”
“我怎么会?雁啊,从小到大我可是最疼你了。什么好吃的我不是留一口给你吃,上次那只烧鸡……”
“去你的吧,从小到大最疼我的我只认大哥一个。还有那只烧鸡,你还有脸提!自己吃完了一整只鸡,专门留了一口给我!你还不如吃完了整只鸡告诉我没有了呢!”
“好东西怎么能自己吃呢?无论是多是少,总归是个心意。而且,我留给你的那条肉可是鸡腿上扯下来的,肉质最嫩。而且,俗话说得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那鹅毛还没有我送给你的鸡腿重吧?”
“鸡腿是鸡腿,鸡腿肉是鸡腿肉!”
“雁啊……”
“……你们两个能不能另外开个频道?”宴厌终于忍不住了。
“噢,对对对,说正经事。刚才说到鬼是吧?其实吧,也就是凭感觉,我以为只有我们三个能看见沈小姐,你都是听声辨位,雁啊,看什么呢?说的就是你。”
“你的意思是,假设沈小姐是鬼,你们都能看见,只有我是靠耳朵听的?你的意思是……我修为低?!”
“哎,人不要妄自菲薄。雁啊,你虽然是后进生,但潜力不错,我还是看好你的,再这样读书读个一百年,估计就能上联考的第一页了。”古晴空见宋雁与要打过来,连忙跑到宴厌身后,“一家人,一家人!我说正经事呢,雁啊,冷静!”
“直到我看见你拉着沈小姐的衣袖才让我终于确定,这沈小姐是个人,是个活生生但冷冰冰的人。”古晴空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拉晏归和下水,“我觉得你大哥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偏偏在你拉住她之前不点破她的身份?就是因为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人是鬼!”
晚上黑咕隆咚的,阴气也重,是人是鬼确实难以分辨。
“我没有。”接收到宋雁与的目光后,晏归和立刻否认。
……大哥一向是不理会这种无聊的事情的,除非他心虚。
或者,他也许,也是,只是因为无聊所以听了这种无聊的对话,不是心虚呢?
“不是,你们跑来跑去干什么?还听不听我说话了?让你们说你们不说,不让你们说我说的时候又站不住,到底还听不听了?”沈小姐看着追逐打闹的两人,“现在我不怀疑那两个说我眼力好的了,你们俩才应该拉出去砍了。”
“噢,还有一个既说了我眼力好的,还跑来跑去打情骂俏的。这种拈花惹草的人应该先打四十大板,再拉出去示众。”
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符一般,终于规规矩矩站好了。
沈小姐叹了口气,又开口道:
“这是我听到的版本,但从一个视角来看,最多得出一个观点,真相如何,犹未可知。你们想知道,就自己去探索吧。随便逛大街就遇到教习仙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遍地都是,当然是我这种上天的宠儿遇到的才是真的。沈家人编故事的能力倒是不错,不愧是相国府出身的。”
“在寺庙里的遭遇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听来的故事就不一定是真的了。特别是那个阿红的故事,你们说它是鬼我信,但是我对它的存在保留意见。照你们说的,它如果从小就是一只鬼,那它是怎么煽动整个觉悟寺都跟着它陷入这场水深火热而且危如累卵的事情?而且就算是修仙的,修为低的也看不见一只鬼,那之后那些毫无修为的人界大户人家怎么看见它,并且还舍得把自己的孩子往这里送?”
“所以……?你觉得阿红根本不存在?阿红的故事是明灭方丈编出来骗你的?”古晴空听到这里,不由得打断了沈小姐的话,“你的意思是,邪术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