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福翻身下马碰见此情景微微愣住,继而装作没看见,“苗晨,他叫子归,以后就在府里了,”
水福转头看向子归,“以后你就跟着苗晨吧。”
子归点头,先是向苗景离行礼,“苗夫人好,苗公子好。”
苗景离轻声回应,“嗯。”
余千翟与水福前往祠堂祭拜余影,傍晚时,余千翟在余家族谱上填了几个字,其他人不得而知。
丞相府张灯结彩,明舟山看着眼前的儿子眼眶微红,声音沙哑,“吾儿甚是辛苦。”
明落羽颇有些无奈,走之前他的父亲还不这样,甚至扬言道:“若是给为父丢脸就不要回来。”
皇宫内佳才人抱着施起铭不撒手像是个三岁孩童,施起铭伸手轻轻推开佳才人,“母后,你口水沾在我脸上了。”
佳才人努努嘴,“这么长时间不见,难道你不想我吗,为娘想你想的睡不着。”
“母亲,你能正经点吗,我有事跟你说。”施起铭将手中剥好的柑橘递给佳才人。
佳才人正身坐好,头靠在施起铭肩膀上,“什么事情你说吧。”
“过些时日,大概下月月底,你就不是才人了。”
佳才人坐正身体,“那是什么?”
施起铭侧过身看着佳才人,“我要夺储,这次父皇没有明下旨令封赏我,但是就快了。”
佳妍扬着的嘴角缓缓下降,不笑的时候看上去甚是清冷,“铭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太子倒台,不代表我们有能力跟皇后对抗,她母家势力庞大,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母亲,我心意已决。”施起铭目不转睛的看着佳妍。
佳妍与之对视,“你若是想,去做便是了。”
施起铭刚要说什么,佳妍又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我的儿啊,陪母亲玩雀牌吗?你不在,都没人给我送牌。”
施起铭淡淡摇头甚是无奈只好作陪。
翌日,朝堂之上因太子一事吵的不可开交,施帝一个头两个大,以往这个时候还能拿苗景离出来做挡箭牌,拿军事岔过去,可苗景离因病告假在家休养,施帝只好听着这帮大臣在下面吵。
余千翟看着苗景离将汤药一滴不剩喝下去,将被子掖好才出门叫来苗晨,“怎么回事?昨日不是好好的,今日怎的就这样了?”
苗晨挠挠头,“夫人也是昨日清晨才回来,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余千翟低头沉思,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余主领!余主领!”子归一瘸一拐的快步走来。
余千翟偏头望去,“何事急匆匆的?”
“门外有一位壮汉和一位女子说要找夫人,说是……”
远处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通报什么啊,再拖下去夫人就没命了!”
余千翟粗略一听只觉声音熟悉,继而谭骥与一名戴着帷幔的女子映入眼帘。
余千翟一眼便认出来,“姨妈。”
苗景柔摘下帷幔,“你阿娘受伤身上还有余毒未清,”说着走进房内转身关门,“你们男的在外面等着。”
谭骥一脸凶相眉头紧皱盯着子归,后者畏惧往余千翟身后躲,“你从哪弄来的?办事还挺严谨。”
余千翟看一眼子归将视线转至谭骥,“送用印路上捡的,在军营里做主营帐的杂兵。”
谭骥道:“嗐,我说呢。”
余千翟问道:“谭统领,到底怎么回事?”
谭骥焦急道:“都怪我,当时攻打山贼,一时不察你娘中了一箭,起初以为没什么大事,谁成想那帮狗娘养的在箭上涂毒!”
苗晨与子归搬来两把木椅,谭骥与余千翟二人坐下,前者道:“好不容易从凌山撑回来,东大营又出事,今日清晨才忙完,你姨妈到东大营找夫人,我这才拉着她赶紧过来。”
余千翟太阳穴直突突,“姨妈会有办法的,东大营怎么回事?”
谭骥将手臂架在腿上弯腰低头,“兵部尚书之子唐翰权,在东大营安插人手针对兵权管理闹起来了。”
谭骥继续道:“你娘手里没有兵符,若不是余将军的声望犹在,这东大营早就不在我们手里了。”
余千翟喃喃道:“在等等,在等些时日。”
明落羽踏进院内看见二人低头沉思的模样,子归要开口被他拦下,步至余千翟身前蹲下身抬头去看他,“我带了些补品过来,还有一颗上等的山参。”
余千翟略微惊讶,“怎的找来了,不是说好过几日我去找你。”
谭骥上下打量,“这位是?”
明落羽站起身点头示意,“明相之子。”
谭骥含额,“东大营统领,谭骥。”
众人一时之间沉默下来,余千翟拉着明落羽坐在他的木椅上,他站在一旁,谭骥并未在意。
约莫一炷香后,房门打开,谭骥冲上前,“她怎么样?”
苗景柔凝眉,“你急什么。”
谭骥有些抓狂,“我怎么可能不急啊,这要是出什么事,我九泉之下怎么跟余兄交代。”
苗景柔不理会谭骥先是看向子归,“去打盆热水来,把我带回来的药熬上。”
谭骥扣住苗景柔的肩膀,“你先告诉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苗景柔抓住谭骥的手臂离开自己的肩膀,“若是有事我还能这么淡定吗,你九泉之下可以跟你的余兄交代了。”
谭骥抱怨道:“你说说你,你身为她的妹妹,怎么就不知道急呢!”
苗景柔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你怎么不知道劝劝她!”
余千翟看着二人争吵也不阻拦,拉着明落羽离开,后者问,“你确定不拦着点?”
余千翟道:“他二人一见面就吵个不停,不管他们。”
二人找到子归,子归正在往陶罐内加水,余千翟接过水壶,“我来吧,你去告诉水福一声,他娘回来了。”
余千翟拿起一旁的小木凳放在明落羽脚后,后者坐下看着前者忙活,“水福去哪了?”
“苗晨往府里添了些身强力壮的家丁,水福去调查底细了。”
明落羽问,“夫人真的没事吗?”
余千翟盖好陶盖看向明落羽,“没事的,我姨妈说没事那就是没什么事。”
明落羽拿起树枝塞进灶内,余千翟摁住明落羽的手,“我来就好。”
明落羽四处看看,“这么大的将军府怎么没有府兵?”
余千翟头也不抬回道:“府兵都去东大营了。”
明落羽只觉这里过于冷清,心中想着正事还没提,可苗夫人病倒也不好现下提出来便缄口不言。
余千翟找到另一个木凳坐在明落羽身旁,盯着陶罐神游,良久突然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明落羽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看向余千翟与之对视,“啊,是针对太子一事,朝野上下并不统一,陛下并不想对他下死手,流放到蛮荒之地又怕他东山再起,就这么僵持不下。”
余千翟抬手摸向明落羽的耳垂,“你打算蹚这摊浑水吗?”
明落羽淡淡道:“这件事情还需要跟三殿下商议,他送我的那块令牌派上用场了。”
余千翟发出“嗯”的鼻音,松开手去看陶罐,“礼部的文书恐怕要下月才能到咱们这,这段时间盯着点风向就好。”
“唐尚书倒台是迟早的事情,昨日夜里我父亲与孙侍郎谈过,孙侍郎接管兵部后会上奏陛下关于虎符一事……”
余千翟打断明落羽的话,“军营的事情你们不要管。”
明落羽道:“千翟,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我们可以商议出一个办法……”
余千翟再次打断明落羽的话,“你还记得陶副守说过什么吗。”
明落羽脑中一闪而过那夜的情形,陶副守撕心裂肺喊出的话萦绕在耳边,“他们手握兵权的说不准哪天就要了臣一家老小的命啊。”
余千翟见明落羽的模样想来是想起来了,后者刚想问余千翟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余千翟解释道:“是霍格跟水福透露出来的,孙家势力虽庞大却分散,加上那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余家不同。”
余千翟坐回木凳与明落羽紧挨着,“我父亲哪怕去世多年,军营上下依旧有旧臣拼死相随,不然我娘也不会没有虎符却能号令三军,一旦陛下发现余家有结党迹象,后果尚未可知。”
明落羽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那你是什么想法,陛下已然封你为东大营副统领。”
余千翟声音淡漠,“他不会的,东大营不容许有两个余家人存在。”
明落羽低头不语,余千翟抬手附上前者的脸庞扬起嘴角,“你跟三殿下只管在朝堂之上大杀四方,兵部与军营的事交给我便好。”
明落羽的脸庞在余千翟掌心中蹭蹭,“你顾好自己便可。”
苗景柔过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觉得有些怪异,走近时二人已然规矩,“我来盯着吧。”
余千翟起身将小木凳放到苗景柔脚后,“我娘怎么样?”明落羽也跟着起身。
苗景柔毫不客气的坐下,“给她喂了解药,没什么大事,静养一段时间就行。”
苗景柔刚要问余千翟身旁的人是谁,后者已然开口,“明丞相之子,落羽。”
苗景柔挑眉,“明家的孩子啊,挺好的,清流人家。”
苗景柔将小木凳往明落羽身边推去,“坐。”
明落羽坐回木凳,苗景柔问,“怎么样?”
明落羽发出疑问,“嗯?”继而觉得这样有些没礼数便问,“您指什么?”
苗景柔目不转睛的盯着明落羽,“行军。”
明落羽答,“终生难忘。”
“你呢?”苗景柔抬头看向余千翟。
余千翟警惕道:“您想问什么?”
苗景柔道:“那么紧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我又不会干涉你。”
余千翟有些不相信,苗景柔见状继续道:“我肯定不拦着你,瞧把你吓得,听说你们路上遭遇刺杀了?”
余千翟拉起明落羽,“我看你是想找水福吧,我去叫他过来。”
“快点啊,我可想他了。”
余千翟不语只拉着明落羽走,后者道:“这样走开不太好吧。”
余千翟没什么好气道:“鬼知道她下一句要唠叨什么。”
明落羽突然笑出声,“哈哈,堂堂将军之子竟然也怕长辈唠叨。”
余千翟嘴角噙着笑,“让水福来听她唠叨吧。”
彼此走前看一眼已然入睡的苗景离,这才放心离去。
眼前鎏金苑三个大字让明落羽想起先前余千翟答应他要带他过来买十只银钗的事情,只惊讶他居然不是说笑。
余千翟道:“银钗我估计你用不上了,银冠倒是可以。”
店内的管事一见二人立马迎上来,笑的合不拢嘴,“呦,二位爷要看点什么。”
余千翟道:“来个记账的,东西都送到丞相府,将军府结账。”
管事的一听丞相府将军府心知是个大票,叫小女子过来记账,余千翟拉着明落羽走向摆满银冠的木架前。
余千翟也不问明落羽的意思,随手指上几个,后者扯了扯余千翟的衣角,余千翟疑惑回头,“嗯?”
只见明落羽摇头,“这种太张扬了,换素的吧。”
余千翟点头,女子为二人指路,明落羽抬脚先行,余千翟给管事的使眼色,后者立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银冠、布料、常服、鞋履从头到脚一应俱全,硬是装了四大箱子送往丞相府。
明落羽盯着四个大箱子心中甚是无奈,他记得没要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