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冷静下来,没回家,而是去了楚迟家。
他需要了解更多的事故细节,根据钟芹说,那五个人戴着头套冲进她家,上来就砸东西,什么也不说,听到她报警才急急忙忙离开。
江屿找了李园安的照片给她看,她说没有这个人,但是江屿还是觉得是李园安派人干的。
钟芹本来身体不好,没说两句就回卧室休息了,楚迟怕她病症发作,所以去陪了她,并且叫江屿先回家。
江屿点点头,却没回,而是在客厅发呆。
刚才警察来过,因为是认识的人,所以那小警察给钟芹留下了电话。江屿刚才从钟芹那里拿了电话,趁母子二人不在,他打电话给小警察把自己和李园安在台球室打架的事说了,他希望警察能注意到李园安这个人。
打完电话后,手机没电关机了,江屿发了一会呆,随后拿着扫帚收拾屋子。
楚迟从他妈卧室出来,只见乱糟糟的客厅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江屿正在院子里清理泥土,还把花插在了土里。
他以为江屿走了。
楚迟来到院子里,“不用打扫了,回去吧,你也累了。”
江屿抬头看他,“我不累。”
又道:“钟姨……还好吗?”
刚才他看见钟芹表情煞白,目光无神,好像随时晕过去。外婆说钟姨不仅身体不好,还有焦虑障碍。
楚迟:“我妈没事,她只是被吓到了。”
江屿没再深问,依旧拿着扫帚地上的泥土。
一阵无话,只有扫地的声音。
许久,楚迟道:“你呢?还好吗?”
江屿抬头看他。
楚迟表情平静,“今天晚上不是你的错。”
江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刚才冲动了,对不起。”
楚迟声音很温柔,却是揶揄的口气,“以前你打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跟我道歉,这算是还给我了吗?”
江屿微愣,后知后觉,知道楚迟在开玩笑,这人平时不苟言笑,说话也极为惜字,他开玩笑的样子还那么正经,江屿终于笑了,“我还打算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楚迟眉眼带笑,“谁摩擦谁还说不定呢……”
这话一出,两人沉默了半晌,随后都笑了。
这话忒不正经了。
“喝酒吗?”楚迟问。
“……好”江屿点头。
江屿和楚迟并肩坐在石阶下,两人中间放一瓶红酒,一人拿一支高脚杯,高脚杯装了7分满的红酒。
江屿晃了晃手里的酒,笑道:“这也太高雅了吧?你家难道就没啤酒?或者白酒?”
楚迟看着江屿舒展的眉眼,“没有啤酒,更没有白酒,这红酒还是我妈私藏的,她平时舍不得喝。”
江屿挑眉,“钟姨会不会说我们?”
楚迟摇头,“不会放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屿红酒当啤酒喝了一口,红酒入喉,舌尖刺辣,他拧着眉头,“红酒这么烈的吗?”
他小时候偷喝过他妈的红酒,记得是甜的。
楚迟笑了笑,“少喝点,度数很高的。”
“切,我喝酒的时候,你还在解方程式呢。”江屿道:“别小瞧我,大学霸。”
“好,不小瞧你,你是校霸,你很厉害。”
楚迟今晚说话温柔入骨,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江屿说话,他有些恍惚,他记得刚才拿刀冲出去时楚迟抱着他,也是用这种语气润物细无声地浸软了刚才他所有的刺头。
但就因为如此,才让江屿格外的愧疚,甚至害怕,怕自己连累钟芹,连累楚迟。
他低着头,看自己阴影下的脚尖,“李园安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楚迟没回话,周遭很安静,安静可以听到飞蛾扑哧翅膀的声音。
许久,楚迟说:“江屿。”
“嗯?”
江屿抬头,一双眼睛赤红,唇沾了红酒的颜色,鼻尖上的痣似乎也被浸红了,透出道不清的低糜诱惑。
楚迟一怔,随后把目光放在江屿倒着拿酒杯的手指上,“这件事交给警察,你不要参与。”
顿了一下,他换了柔和的语气,“答应我,好吗?”
江屿两指卡着杯柱,倒晃高脚杯,红色的酒滑落在地,“我……”做不到。
话未尽,楚迟换了严肃的语气,“这次他们撒了气,应该会消停了,如果继续招惹他们,恐怕下一次就是你外婆。”
一言命中要害,外婆是江屿唯一的牵挂,他确实不敢冒险。江屿抱住自己的头,把脸埋进膝盖中,深深的无力感。
“手机借我一下吧。”江屿抬头,“我手机没电了,我给外婆打个电话,让她给我留个门。”
现在已经快凌晨1点了,其实也想确认外婆是否安全。
楚迟把手机递给他,江屿按了拨话的按键,跳出来拨打电话的数字界面,界面背景是通话记录,唯一一条通话记录是一周前的12318电话。
他记得这是一个举报电话。
江屿随口说:“你举报谁了你?”
说着继续输入外婆电话,输入到最后两个数字的时候,江屿手指尖一顿,扭头看楚迟,目光带着审视,“我靠!网吧不会是你举报的吧?”
楚迟笑了,他很少笑,笑起来很好看。
“还真是你!”江屿抬腿踢他,“太过分了你。”
能这么想是因为楚迟有能耐把罗招颖和吴仁章送进局子,那么他举报黑吧也算是他的作风,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楚迟压平嘴角的笑意,“是学生就好好学习。”
“真够闲的。”
给外婆打了电话,外婆已经睡了,还叫他赶紧回家,听到外婆数落他,江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