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回家,江屿在路上碰到了老朋友陈修敏。
陈修敏跟他是小学初中同学,高中两人考了不同学校,但关系也还好,毕竟陈修敏也在【素质教育漏网之鱼】群里。
陈修敏一边接电话,一边跑,火急火燎,完全看不见站在身后的江屿。
“你跑什么?”江屿大喊。
陈修敏回过头,“江屿?”她跑过来抓着江屿手腕,“跟我走。”
“去哪?”
陈修敏虽然是女生,但是是个体育生,长跑选手,跑步的速度贼快,江屿感觉自己肝都颤出来了,不过他很快进入状态,和她并肩跑着。
“我的小姐妹被人堵了,去救她。”
陈修敏骑着摩托带江屿绕了几条街,最后来到一中。江屿中考的时候来过一中,此后再也没来过。
陈修敏轻车熟路带江屿绕过几栋教学楼,最后来到音乐楼。
陈修敏把头盔扔了,一家伙往楼上跑,江屿紧跟其后。
来到二楼,只见穿着一中校服的两男一女把另一个女生堵在教室。
被堵的女生看到陈修敏,脸上露出苦笑,“敏敏,你来了。”
陈修敏上前把女生护在身后,一双犀利的眼睛扫视眼前的三个人,“你们想干嘛?”
短发带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框,“我们没想干嘛,就是想和姜时宜讨论一下学习问题。”她目光转向江屿,江屿还穿着二中校服,她眯着眼睛,“你,二中的江屿吧?你来我们一中做什么?”
江屿没想到一中的人认识自己,眼前的三个人不像打架的混混,浑身散发学霸的气质。
“讨论学习为什么要把人堵在教室讨论?你们想干嘛?”
另一个男生笑了,“二中的,我们又不是你,只会打架。”
有帮手了,姜时宜没刚才那么胆怯,她背上自己的书包,抬着下巴对那三人道:“评优的资格全靠本事,你们威胁也没用,我是不会退出的。”
“走吧敏敏。”姜时宜又看了江屿一眼,眼睛露出惊艳之色,很快又被收敛下去,她对江屿露出笑,“走吧。”
两个女生先出了教室,江屿殿后,步子刚迈出教室,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江屿,我们学校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江屿回过头,“怎么?想打架?”
那男生急忙摆手摇头,笑着说:“不打,不打,打不过二中校霸,您慢走。”
江屿最不会和这些学习好的打交道,说话七拐八拐。
另一边,楚迟兼职下班早,还没回家,就先来到外婆药店取钟芹熬的药。
把自行车停在门口,他先看了眼前台。
外婆在前台,江屿不在。
楚迟眼神微暗,走进药店,外婆戴着老花眼镜正在算账,听到声音抬头,见了楚迟,她笑道:“阿迟来啦,药熬好了,放在院子,你去拿吧。”
“嗯,谢谢赵奶奶。”楚迟径直前往院子提药壶,他看了眼周遭,院子里只有屋子正厅亮着灯,但没人,他提壶出来。
外婆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说:“要是江屿有你一半优秀就好了。”
楚迟没回,她也习惯楚迟话少,继续道:“这家伙这么晚没回家,肯定又去网吧了,阿迟你知道那个网吧吧?”
楚迟道:“什么网吧?”
外婆略微失望,“你不知道呀,也对,你不玩游戏,不知道也正常,这个网吧是一个黑吧,开在深巷子里,未成年人也能上网,天杀的,这个网吧倒闭就好了,害死多少未成年人。”
“好。”楚迟道:“赵奶奶我先走了。”
*
第二天上学江屿被老王喊去办公室训斥了一顿,说是一中的学生举报他去一中打人了。
江屿才知道这些学霸的手段有多么卑劣,这么想来还是楚迟这个学霸更好沟通一些,不爽是明面上的。
陈修敏和姜时宜听说了这件事,特意来二中为江屿证明清白。
去其他学校打架行为极其严重,大概因为江屿案底太多,学校领导对陈修敏和姜时宜的话将信将疑,但江屿去一中是个事实,为了给一中那边交代,二中这边还是给江屿相应处罚。
写检查!且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出来。
江屿因为这件事有点烦,索性去网吧熬了一宿,第二天上课昏昏沉沉的,下课铃响了都不知道。
斐文青推了推江屿肩膀,“别睡了,升旗仪式快开始了,我先去上个厕所。”
江屿嘟囔了声,“哦……”
又沉沉睡下去了。
没一会教室人都走了,如此安静的环境让江屿的瞌睡更加上头。
另一边,楚迟在教室做题,待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之后才起身离开,他特意来到理7班教室门口。
他早上上学的时候,看到江屿从深巷子跑出来,好像在躲什么人,而他跑出来的那条路是去黑吧的路。
不用想,江屿肯定在网吧泡了一晚。
楚迟往理7班教室看去,果然看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有人在打瞌睡。睡觉之人背对着他,但是光看发旋就能认出来是那个痞里痞气的江屿。
江屿脸侧枕在胳膊上,他穿的白色短袖校服,那露出一截长胳膊,垂落的手又细又长,指尖圆润,手跟艺术品一样,漂亮得不像话。
楚迟继续抬脚往前走,想了想又折了回来,在地上捡了半截粉笔朝江屿扔了过去,随后快步离开。
“谁他妈砸我?”江屿摸摸脑袋,四处张望,看不见一个人。
楚迟听到教室里的气呼呼的声音,笑了笑,三步并两步下楼。
操场整整齐齐站满了人,升旗仪式已经结束,教导主任例行每周一上台“训话”。
王博眯着眼睛在自己班级的队伍里找人,没瞧见江屿的影子,他走到斐文青跟前,压低声音,“江屿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斐文青吓差点萎了,“老王,不带这么吓人的。”
王博:“没出息,江屿人呢?”
斐文青往队伍最后看过去,“江屿没来吗?可能还在教室睡觉。”
王博微怒,“你把他叫下来,他今天要当全体师生面前念检讨。”
“啊?”斐文青不知道这事,屁颠颠跑上教学楼。
来到教学楼,江屿果然还在睡觉,他把江屿叫醒,江屿还一脸烦躁。
斐文青:“你别睡了,老王说你要念检讨的。”
“我靠!”江屿瞌睡瞬间散了,“我忘了,我写都没写。”
斐文青:“完蛋玩意儿,你死定了。”
江屿抓了抓头发,一手拍桌,“我出去躲躲,你跟老王说,我病了。”
“你躲不了的,老王盯上你了……”斐文青大腿一拍,“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份稿子,反正主谓宾改一改就行,逻辑一样。”
说着,斐文青翻自己的桌斗,在语文书里找到了一张夹在书页之中的粉色稿纸。
江屿拿过稿纸,拍了拍斐文青肩膀,无比欣慰,“不愧是我的文青,牛批!”
“赶紧走,赶紧走。”斐文青推着他。
江屿和斐文青一路偷偷摸摸来到自己班级队伍,收到王博眼神的警告。
江屿对他嘿嘿一笑,晃了晃手里粉色稿纸,“放心,我肯定帮你追上理1班主任。”
王博无奈拍了拍他肩膀,“到你了,去吧。”
当着全校师生自我检讨这种事,江屿初中没少干,在此站在讲台上面对众多较为成熟的面孔和半生不熟的目光,江屿有一种宾至如归的错觉。
一点也不紧张。
才怪!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却假装从容不迫地调整话筒,打开手里的稿纸。
心跳仿佛堵在嗓子眼,他的眼睛不敢乱瞟。
江屿努力让自己平静,眼睛盯着稿纸上的字,一字一句念:“尊敬的各位来宾,感谢大家光临……”
话音刚落,操场传来一阵大笑,江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
仔细瞄了眼稿纸上的内容。
是饭店开业稿!
江屿烦躁地“靠!”了一声,忘了话筒在嘴边,这声靠准洪亮地传输到整个操场。
又一阵不要命的大笑。
斐文青还捧腹大笑,江屿气得耳朵都红了。
王博尴尬地捂脸,又忍不住笑,只有站在一旁的教导主任铁青了脸。
事已至此,江屿反而淡定了,把稿纸收起来,对着话筒道:“好了,不要笑了,刚才是失误。以下是我的检讨,我,理7班江屿,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回去茶饭不思、昼夜不眠、上课无心、玩游戏没劲、谈恋爱没心情等等一系列不好的反应……”
台下又是一阵大笑。
江屿瞄到站在理1班队尾的楚迟,他脸上也挂着快绷不住的笑意。
江屿瞪他!
幸灾乐祸吧这狗离骚!
江屿全篇检讨不在重点,教导主任听不下去了,想要上台阻止,江屿急忙改口,“希望大家以我为戒,不要犯我的错误,我的检讨完毕,谢谢大家倾听。”
他的检讨全程不提自己错在哪。
江屿的脸皮已经厚得百毒不侵,破罐子破摔。
下台的时候,江屿看见教导主任脸变成了茄紫色。
“一会来办公室找我!”教导主任盯着江屿说。
江屿在教导主任办公室挨了一顿训,被罚跑操场十五圈,跑步好歹是锻炼,总比再来一次检讨丢脸得好。
斐文青坐在观众石梯上吃雪糕,对着江屿背影喊道:“屿哥牛批,加油。”
江屿已经跑了十三圈了,满头大汗,对他竖中指。
终于跑够十五圈,江屿呈大字型躺在操场上,斐文青站在他头顶边上,半蹲,翘着腚,“屿哥今天之后你名声大噪。”
江屿伸手揪他耳朵,“托您洪福!给我欢迎稿!”
斐文青再次捧腹大笑,“老天奶,我叫你改改主语,谁知道你直接念啊。哈哈哈哈哈哈……”
江屿爬起来,用手臂勾他脖子,“你还敢笑,我让你含笑九泉。”
斐文青做出投降手势,努力憋着笑,“饶了我,屿哥,罪魁祸首你得找一中的人啊,我何其无辜。”
江屿捡起地上衣服搭在肩膀上,“无所谓了,晚上去打台球。”
斐文青捡起书包,跟上他,“怎么改打台球了?不是去网吧吗?”
说起网吧,江屿想到早上三个警察突然闯入网吧,说有人举报网吧无证经营,警察还挨个查上网者的身份证,江屿见形势不对,急忙从后门溜号。
斐文青握紧拳头,气呼呼,“是谁TMD举报的?老子知道是谁,老子弄死他!”
江屿也觉得有些遗憾,网吧突然被查可能好久都不能营业,就算营业肯定会严格检查身份证。
他一个未成年,怕是不好进网吧了,方圆几百里就这么一家黑吧。
“哎!”江屿叹了口气,“打台球吧,锻炼身体了。”
斐文青摇头,“我不去了,我晚上约了妹子。”
“跟谁约?”江屿看到楚迟和陈露儿并排走在甬道上,郎才女貌,格外般配,或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楚迟也看过来,两人目光触碰在一块。
江屿转身离开,断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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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谁举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