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如愿以偿 第2章 梦

二0一七年。

九月的浦阳市不算炎热，凉爽的清风贯穿整个市区，扬过大街小巷，树叶飒飒作响，最终吹入林薏嫣的房间，扶过她倒在地上的身子。

林薏嫣手握着刀，手臂处一道道见肉的深痕令人触目惊心，伤口无声无息的流着血，鲜血染红少女的衣衫，浸湿少女的发丝。

她静静的倒在那儿，双目轻轻合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上天是个爱开玩笑的老头，让想死的人活着，让想活着的人死去，他哪肯就这么放过林薏嫣，怎能让她就这样简单的死去。

恰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叫喊声，砸门声也接连传来——见房间内迟迟没有动静，不耐烦的南兮锦直接闯了进来。

如果林薏嫣看见南兮锦闯进房间，也许会想：忘记锁门了，要不然还能拦她些时间，想死都不能安安静静的。可她没有那么做，昏迷的她也没看见闯进门的南兮锦。

时间仿佛在南兮锦进门的那刻凝止住，叫喊声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僵住，手扶着墙面颤颤巍巍的有些站不稳，一下跌撞过去抱住林薏嫣，血液将她的手染红，“醒醒”她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林薏嫣的脸。

林薏嫣身旁倒着一个药瓶，周围散落着几粒白色药片，南兮锦颤手把药瓶捡起，那是一种类似于安眠药的精神药物，要命的是林薏嫣吞了尽整瓶。

“不，不，不会这样的，肯定是假的，林薏嫣你别以为装死我就会放过你，起来！我叫你现在马上给我醒来”

南兮锦大声吼，试图用手催吐，让林薏嫣把药吐出来，她脸上尽是慌乱，眼睛红的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可平日里，她在林薏嫣面前从来都是高傲的，严厉的，从未这般紧张慌乱过。

没一会儿，催吐起了反应，林薏嫣吐出一堆白色药物，恢复了些许意识，缓缓睁开眼，如潭死水般的眼眸深不见底，她看了眼南兮锦，剧烈咳嗽一声，无力的推搡着。

“求你们了，能不能放过我，你们不都想让我去死吗，为什么，我现在死了不就成全你们了吗，为什么我都去死了还不肯放过我 她的语气卑微到了谷底。

“我死了你们不该开心吗

“舅妈，你这又是在干嘛，是要救我吗，还是嫌我死在你家里晦气啊，对不起，我道歉可以吗，你让我死了吧，求你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林薏嫣眼里泛起泪花，如果有让自己讨厌的人去死和讨厌自己的人去死两个选择，那么她会在两群人之间毫不犹豫选择自己去死。

她没等到南兮锦的回话，也没了力气再语。

南兮锦失去控制紧紧捂住林薏嫣那只渗血的手，想把血止住，一边拨打120，电话里，她大声吼着，恨不得救护车马上出现在眼前。

林薏嫣想阻止，奈何使不上任何力，伤口被南兮锦死死捂住，传来刺骨的痛感，最终还是放弃挣扎，软软摊在南兮锦怀里。

像只受了气的小鸟依偎在鸟妈妈的羽绒里一样，这让她想起了曾经母亲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场景，一时间感到莫明的亲切。

南兮锦的怀抱是温暖的，她还以为是冰窟窿呢。

意识渐渐模糊不清，她昏了过去。 昏迷后，她做了个梦，很长很长，似回忆录。

人们都说梦是美好的，但也未必。

“不...不要离开阿林...”林薏嫣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猛得睁开眼，这时的她十岁，是她来到浦阳的第五个月。

她还没晃过神来，门外并响起重重的砸门声，声响回荡在狭小的房间内，“林薏嫣，林薏嫣，锁里面那么久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开门！开门！听得懂人话没有，给老娘出来”门外南兮锦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

不远处，一个倚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烦躁的喝着酒，“喊那么大声找死啊，烦不烦，那□□崽子再不出来的话，小心我待会弄死她”

说话的男人是林薏嫣的舅舅林霄，长得高大，近一米八的个子，三十多岁左右，嘴角带着唇环，人虽中年，却还是那样俊朗。

砸门声小了下去，停止住。

房间里准备开门的林薏嫣听见骂声，手顿了顿，打开锁走了出去。

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的舅妈从来都是单身一人，来浦阳后却莫名其妙有了个舅舅，对于这位舅舅，最初的印象是生疏害怕，到现在相处五个月，就只剩害怕，时不时的打骂，酒后发癫，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出气筒，连南兮锦也逃不过。

林霄在短短的时间内，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喊你呢，听不见啊，胆子肥了是吧，把我话当耳旁风？”南兮锦撇了眼林霄一言难尽的脸色，一巴掌甩在了林薏嫣脸上。

脸发热的疼，林薏嫣眼神空洞的看着南兮锦。

南兮锦张嘴要继续骂。

突然，一个酒瓶飞来砸在林薏嫣身旁的墙上，酒瓶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片四处飞溅。

南兮锦见状伸手想护住林薏嫣，却又在望见林霄的那刻往后退了几步。

绽开的碎片划过林薏嫣的脸，一丝鲜血从脸上流出，细嫩的皮肤留下一道细长的口子。

“你个贱种怎么还不去死，跟你那个骚种妈一样看着恶心，早死了得了”一句传进林薏嫣耳中。

“还有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林霄横了眼南兮锦，“非要这个贱种的抚养权干嘛，你圣母心？别忘了我做过什么，你别装”

话峰一转对向林薏嫣，他吼道：“你个死贱种给老子滚远点，马上滚远点，老子不想看见你，影子都不想，别逼我弄死你”

林薏嫣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堵的难受，沉默的垂下头，任由林霄如何辱骂自己都不出声，说是害怕，也是害怕麻木了，连自己都不记得，这些类似的话已经听过多少，在那说长不短的五个月里，许是每天如此。

她清楚自己是什么关系，他们没有待她如亲生女儿的理由，可她怎样努力，怎样听话，都未能改变他们待自己的态度。

不明白，不理解，为何？

慢慢的，她明白了一句话。

“听话的孩子不一定有糖吃”

林薏嫣咬了咬牙，闭上眼不想让泪落下，屋里陷入死寂，她抹去脸边的血，埋头跑了出去。

屋里的林霄喝口酒愁了脸，扬起瓶子朝林薏嫣砸去，酒瓶碎在地上，绽开的碎片在屋外昏黄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梦里的今晚是除夕夜。

这是一年里最热闹的一夜，朵朵星火升上璀璨的星空，在黑夜中绽放出明亮的烟火。

张灯结彩的村径，家家户户亮着灯火，震耳的爆竹声在四出响起，空气中充塞着难闻的硫磺味，夜空中的烟花闪烁在林薏嫣清澈的眸子里。

隔着别家墙院，时不时传进耳的欢声笑语似莫大的嘲讽，似把锐箭刺穿她的心脏，痛的她难以呼吸，她想逃，于是不顾的跑了起来，一直跑...直到听不见任何声音才放慢脚步。

一人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雪地中。

南方的冬天出奇的冷，今年罕见的下了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着，茫茫的，寂静无声。

风雪间只有林薏嫣孤零的身影，好似连世界都在孤立她。

不知走了多久，林薏嫣停下脚步，仰望星空，雪花落在她的脸上，一行水沿着她的脸滑下，也不知那是化水的雪，还是泪。

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夜空。

而后，她垂下头看向前方，白雪茫茫间隐约出现两个人影，晃神一瞬，她追了上去。

“爸爸！妈妈！”

她不确定，还是喊了出来。

前方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

“是你们吗，你们终于回来了，阿林可想你们了，每天都在想你们，我现在可乖了，你们什么时候接我走”林薏嫣声音带着委屈的梗咽，“我不想和舅舅待在一起，接我走好不好”

她努力追着人影，伸手想抓住人影，可那人影却在手指触碰的瞬间化作虚影消散在眼前。

那是幻觉吗？嗯，只是幻觉罢了。

大雪不知是何时下起的，积成的雪堆已经结块发硬，林薏嫣被石块拌住，朝雪堆摔了上去，侵骨的痛感渗进每根神经，她吃痛的皱起眉头，从雪堆里爬起。

环顾静密的四周，眼眶开始泛红，可她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瘪了瘪嘴。

漫天的雪花持续落着，模糊了她的意识。

——重新恢复意识时，还是这片雪地，风雪间再次出现一个人影。

林薏嫣注视着那抹人影，没有再选择追上去，她在害怕，害怕那又是幻觉，可当那抹人影越发远离自己，将被风雪吞没时，她还是下意识追了上去。

那会是幻觉吗？

林薏嫣上前一把抓住那人影的手，能触摸到。

不是幻觉。

而那人影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吓得打了个颤，回头并看见一个小女孩正睁着双水灵灵的眼睛委屈的盯着自己。

那人白净的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两抹红。 两人对上视线。

几秒后，那人甩开了林薏嫣抓着的手，假正经的咳了咳嗽。

林薏嫣这才观察到那人的模样，是个莫约十二岁，留着狼尾，比自己高出半个多头的男孩，痞帅的面貌，眉间透着可见的温柔。

她看着那人，愣了许久才开口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也这里，难道你也被赶出来了？”

“呃...小妹妹，我是女生”女孩的声音轻柔，脸边的红晕还未散去，对于林薏嫣喊的那句哥哥有些无语，心想自己长得有那么男像吗。

“啊！”林薏嫣晃然，随及扬起笑，“姐姐你好帅，姐姐你的声音好温柔，我好喜欢，你叫什么名字啊，姐姐”很少有人对她这么温柔，她表现的很兴奋。

女孩挑挑眉，道：“我叫姒雨” “我叫林薏嫣！”

白晃晃的世界里，一人走在前方不回头，一人跟在后面嘴巴不停喃喃着，“姒雨姐姐，你等等我”

“姒雨姐姐，你说我们还会再相遇吗” “嗯...应该会的...”

画面转变，林薏嫣睁开眼来，一切又想幻觉般消失的干干净净，她还身处在梦中没有醒来，过往，幻想，回忆。

这是她十二岁时。

满地的玻璃碎片，刺鼻的酒精混合着呛人的烟味弥漫在屋子里，捏着酒瓶的林霄俯视着跟前的林薏嫣和南兮锦。

林薏嫣张开双臂挡在南兮锦跟前，“你别过来，我要报警了”她明明害怕，整个人都在抖，却还是忍着害怕面对着林霄。

在高大的林霄身前，瘦弱身板的林薏嫣是那么不堪一击。

听了林薏嫣的话，林霄止不住冷笑，他细起眼打量着林薏嫣，自顾自点上一只烟抽了起来，他盯着手中燃烧炽红的烟头，忽然间想到什么，再看向林薏嫣时笑的邪魅。

林薏嫣后怕的望着林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两人僵持了会，突然，林霄猛得把林薏嫣扯到自己手边，粗暴的将人压在自己身下，他一手掐住林薏嫣的脖子，跨坐在林薏嫣身上，一手把眼头按在林薏嫣肩头的皮肤上。

炽热的烟头灼烧着林薏嫣的皮肤，钻心的疼痛延至全身。

“不要！”林薏嫣大喊，泪水夺眶而出，她奋力挣扎着，任凭她如何使劲都是无用功，一旁的南兮锦上前掰林霄的手，却被喝止住。

林霄疯狂的笑着，烟头灭了又点，灭了又点，重复多次，嫌麻烦的林霄丢掉烟头，直接用打火机在林薏嫣身上使。

不知过去多久，林霄见林薏嫣不在反抗，痛晕过去失了兴致才肯罢手。

被烟烫火烧的那块皮肤，最后结成让人看着就恶心的肿块，狰狞的让人害怕。

这章是受受回忆，有点惨（慎入），攻是她的幻想，其实她们是互相梦见对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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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