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馆等了不到五分钟,单主就来了。
单主是一位富婆,肤白貌美,戴着一副墨镜,和咖啡馆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坐到时肆和离的对面,没有任何寒暄,径直切入主题:“这次喊你们两个来是要你们去接近一个人,不过任务是长期存在的,如果不能长期待在这个城市,我劝你们放弃。”
时肆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个任务不太适合自己。
他只能接受能够一两天完成的任务,因为他得回西城。
“抱歉,”时肆说,“这个任务我接不了。”
单主愣了愣。
“你成功率是百分百,我认为你可以很好的胜任这份任务。”她毫不吝啬地夸赞,“我选择你们两个,就是因为你们成功率都很高。”
“我只能够在这里待几天的时间,我在另外一个城市还另有安排。”时肆说,“抱歉。”
离挑了挑眉。
看来安洛的追人计划不能顺利实施了啊。
他还以为时肆考了这里的大学,打算在这边常住呢。
“你那边的安排开价比我高吗?如果你不是本地人,这期间吃的住的费用我全都可以包下来,只需要你得到任务目标的信任而已,”单主轻轻敲了两下桌子,“你们两个一个需要获得信任,一个需要去搞他心态,而且不能被他发现你们是我雇佣过去的,这很难吗?”
“不难,但是短期内确实难以做到。”离说。
“对。”时肆点头。
他和离不是第一次配合做任务了,可以说默契十足,但可惜也就以前那一次见过面,之后就再无联系,导致重逢的第一面没有认出来。
单主看向时肆,说:“你的规则我知道,我很乐意遵守,条件是把这个人耍得团团转,你们用什么方式耍他都行,只要让我高兴就好。”
她拿出一张名片推向两人,名片上是一位男人的信息。
时肆看向单主,想了想,还是说:“这单我可以接,不过如果让我长期住在这边,我还有一个请求……”
*
晚上回到民宿的时候,时肆看见老爸正在和工作人员沟通着什么。
看样子是工作人员拦住了老爸。
“先生,是这样的,您之前点的那份套餐今天下午突然增加可宿天数,续航到一个月,而且还增加海边设施免费玩的通行证,您如果这就要搬走,就太浪费了。”工作人员苦口婆心道。
老爸在一通权衡利弊之下,最终还是抵不过吃的喝的住的全都被莫名其妙报销的诱惑。
他当然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手脚,不过他很少会去过问,更何况还是在出了前几天那样的事之后。
他只觉得这是儿子为了讨自己开心做的事而已。
实际上也有这点原因,不过更大的原因是时肆缺钱。
单主只给离单独开了价,时肆的价是他自己开的。
离那边的价钱是十二万,时肆叫了十万。
单主觉得没什么区别,但她无所谓,给时肆和离都戴上了一块很高端的表,据说是有摄像头和声波感应器,他们接近那人的时候就戴上,所有的信息都会同步到单主那边去。
时肆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高科技,但是只是带在手上的话他也不觉得哪里累赘。
单主说让他们24小时都不要关掉这个表,特殊情况下可以摘下,平时都得戴着,单主也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偷窥他们的生活。
委托团队里有一条规则。
[无条件服从单主要求,不允许顶撞单主,单主就是上帝]
因此时肆和离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任务从明天就正式开始。
明天晚上任务目标有一个酒局,是最好认识陌生人的时期,这时候突兀地出现两个想要认识他的人就不会觉得奇怪。
时肆加了离的微信好友,和他沟通方案。
之后,时肆又给贺松余发了条信息。
14:接了个委托,可能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回去了。
柠檬精:?
柠檬精:???
柠檬精:多久??
柠檬精:[发起语音通话]
时肆无奈接起。
贺松余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一个月?”
“嗯。”时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
“七月十四你生日。”贺松余说。
“我知道。”时肆说。
贺松余沉默了一阵。
“不打算回来过吗?”他问。
“我……这单很贵。”时肆慢吞吞解释,“我们在这边钱不够用,跑单要交罚金,而且会扣信誉……”
“……”贺松余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之后说,“随你。”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
时肆脑子有点乱,他知道贺松余绝对是生气了的。
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咬了咬下唇,最终发了条消息。
14:别生气。
14:我会尽量在生日之前完成这单的。
贺松余没有回复他。
明天就是七月了,想在十四天内把一个人耍得团团转,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会很难。
按正常进度来说,循序渐进才是最稳妥的。
十四天就只有两个星期,不仅难度增加,而且有很大可能没办法全身而退。
时肆只能尽量了。
14:我们可能需要加快一点进度,我14号之前要回西城。
离:?这么赶?
14:也不用这么赶,如果可以,我14号可能会缺席一天。
离:没事,我们总不能天天都在任务目标面前刷存在感吧,那样就太可疑了,我们原计划不就是慢慢来吗?你那天不在,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离:你放心回去过生日吧,真有什么事,哥给你垫着。
14:谢谢哥。
时肆松了口气,又给贺松余发了条信息。
14:14号那天我可以回去。
贺松余依旧没回信息。
时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看看时间,现在应该是在公司,可能去忙了。
他便躺回床上,切短视频来看。
期间安洛给他发了几条信息问他身体情况,然后又找话题想和他聊天。
时肆全都客套地回复。
一直到睡前,贺松余都没有回信息。
时肆撅了撅嘴,不高兴了。
不回就不回,谁稀罕!!
……
14:睡了吗?
没回。
呜呜。
时肆委屈了。
14:对不起嘛……
14:我会提前一天回去的
14:别生气嘛
时肆看着这自己发的这几条信息,简直要被恶心吐了。
他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种撒娇的能力。
但是柠檬精还是没有回他信息。
时肆皱了皱鼻子。
呜。
他趁着老爸去洗澡的时间,跑到民宿外边去,想给贺松余打电话。
在沙滩上找了张躺椅躺上去,这个角度还能看见海面上那一轮残缺的明月。
他给贺松余打去电话。
响铃三十秒自动挂断。
时肆:“……”呜。
他又打了一通。
对面还是不理。
虽然早就猜到贺松余生气了可能故意一整个没理他发的信息,但是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还是不高兴。
哼。
不理就不理。
谁在乎。
无人在e。
哼。
时肆试图自我催眠。
他闭着眼睛,闭着闭着,突然就感觉好像有人在靠近自己。
在和另一个人皮肤即将触碰的那一瞬间,他猛地睁开眼,接着抓住了那只要往他脸上摸的手的手腕。
那人明显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时肆看清人后,放开了他的手,继续闭上眼,没什么情绪地说:“这么晚了,刚下班?”
安洛破天荒地笑了笑,在时肆身旁的躺椅躺下,说:“嗯,路过来看看,以防万一有人又要跳海。”
时肆现在对安洛这个面瘫哥的表情没什么兴趣,满脑子都是贺松余怎么还不回他信息。
他淡淡嗯了声,说:“你放心,我要想跳海,十个你都拦不住。”
“我会在你到海里之前拉住你的。”安洛说。
“那真谢谢你。”时肆说。
“其实今天在医院的那个人是你父亲吧?”安洛问。
时肆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信息,摇摇头,回答:“我爸的朋友而已,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
安洛缄默几秒,随后道:“抱歉。”
“没事,我习惯了。”时肆说。
时肆躺着躺着,突然想喝点柠檬饮料,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带了现金出来的。
来的路上好像是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来着,不知道有没有柠檬味的饮料卖。
实在不行买一瓶柠檬味的脉动也够了。
他现在就想闻到柠檬味而已。
“你有什么想喝的吗?”时肆问安洛。
“嗯?你请我吗?”安洛开玩笑似的问。
“我请你。”时肆说。
“那你帮我带一瓶阿萨姆吧,”安洛没有拒绝时肆的好意,他可不想时肆只是在客套他,“谢谢。”
“好的。”时肆点头。
由于不想看到几条没打通的电话,时肆就没有带手机去。
反正也不会有人给他发信息打电话的。
哼。
谁知时肆刚走没多久,他的手机就有人来信息了。
安洛随意瞥了眼,就看见躺椅上亮着的屏幕显示着一条微信消息。
柠檬精:确实生气了,你说该怎么办?
安洛眼皮跳了跳。
这是在指什么?
宠物?
顿了顿,这位柠檬精又发来一条信息。
柠檬精:你哄哄我就好了。
安洛:“……”
啧。
过了三四分钟,手机里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柠檬精:生气了?
*
贺松余此时正躺在床上,看着安安静静的微信界面,心有点慌。
逗过头了?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生气,只是今天刚好比较忙,他看见信息没来得及回,想着正好让时肆尝尝苦头而已。
结果不小心逗过头了?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好在,对面很快就接了。
他松了口气,喊了声:“时肆。”
“嗯。”很陌生的声音。
贺松余猛地一怔,气血上头,坐了起来。
“你好,请问你认识时肆吗?”他知道能碰到时肆手机的可能只有时任珂,所以没有直接将语气降到冰点。
“当然认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笑了笑。
“他人呢?”贺松余可以确定这人不是时任珂了。
*
“他啊,他去……”安洛舔了舔牙,脑子转了一圈,道,“去给我买水喝了,因为我说我口渴。”
安洛回头看了眼,看见时肆要回来了,立刻说:“还挺快的,这么急着赶回来,估计是怕我渴到吧。”
时肆走到附近的时候他刚好说完这句话。
“你的。”他把阿萨姆递给安洛。
安洛接过,说:“谢谢。”
“不用谢,你也帮过我。”时肆说。
他看了眼自己的位置,问:“我手机呢?”
“哦,在我这,你朋友刚刚给你打电话,我怕他着急,先帮你接了。”安洛把手机递给他。
时肆接过,有种不好的预感。
柠檬精的备注可不是浪得虚名。
在公司和陈言走得近一点,贺松余都要不高兴。
更何况在一个贺松余看不见的地方,和一个贺松余不认识的男人,独、处。
时肆将脉动往躺椅上扔,把手机贴到耳边,往远处走去。
“贺松余。”他对着电话说。
贺松余笑了声,说:“你很能耐嘛。”
“他和你说什么了?”时肆一听就知道贺松余情绪不对,估计是安洛说了什么话。
“他的意思是他才是你男朋友啊,”贺松余好笑道,“那我是谁呢?嗯?”
时肆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去买水是因为之前他帮过我,”时肆解释,“我跟他就是朋友而已。”
“是么,”贺松余气笑了,声音很冷,“你那边很安静啊,大晚上的,你们两个人出来看海,朋友?”
“我没有大晚上出来看海,我是想给你打电话所以才出来的,不能让我爸知道我半夜和一个男人打电话啊,”时肆不知道该怎么说贺松余才会不那么生气,“他是墓地的守墓人,刚下班,顺路看见我而已。”
贺松余却没再说话。
“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有。”时肆急了。
“我知道。”贺松余深吸了口气。
“你对他当然没意思,”他说,“但是他对你有意思呢?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但是我和他有在保持距离了。”时肆说。
*
“时肆,”贺松余把空调被拉上来一些,盖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去,闷闷地说,“我不太开心。”
“抱歉,我以后都不和他联系了好不好?你不要不开心了。”时肆轻声讨好。
贺松余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暴戾,嗯了声。
“时肆,”他又说,“我不高兴,是因为你没有钱了第一反应不是问我,而是去想办法赚钱,我知道常年的习惯很难改掉,但是……你能不能试着,多依赖一下我?”
时肆愣了愣。
他抿了抿唇,说:“好……”
“我好像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喜欢,我感觉我们的关系一直在原地踏步,”贺松余把憋了一个月的话说了出来,“我特别特别害怕你会突然就走了。”
他很没安全感。
他希望时肆可以多依赖他一些,最好是依赖到离不开的程度。
时肆就算是和他撒泼打滚,就算是再任性他都可以全盘接受。
但是他接受不了时肆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们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但是好像大多数时间都是时肆在迁就他的脾气。
除了上次吃醋,时肆几乎没怎么和他置过气,想要的东西时肆都会自己去争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需要过谁。
“我不会走的啊,”时肆轻声哄着他说,“我不至于那么渣的呀。”
“可是我怕,我怕你离开我。”贺松余丝毫不在意把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在时肆面前。
他声音很低,几乎要听不见,但是字字句句都好像变成一根刺扎进了时肆的心里。
时肆脑子一抽,说:“那……你不要怕??”
贺松余:“……”
鱼鱼:总有人趁我不在挖我墙角呢……(▼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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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