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肆发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绝对不想哭的,他就是心口有点堵,很闷很难受。
可是贺松余那一句“有我呢”,就像是按到了他泪腺的开关一样,让他眼泪憋不住地想要往下掉。
声音轻轻的,温温柔柔的,像是怕打扰到他的情绪,又带着男性独有的音色,不太低沉不太高亢,却有点沙沙的感觉,带着青年的音色,却又比那成熟些,轻声哄着怀里的他。
时肆一下子就哽咽了。
“你为什么……”他埋着头,哽咽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听不真切,“你为什么这么好啊?”
“只对你好。”贺松余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说,“哭一下吧,哭完就困了,有些事不想回忆就不要再回忆了,睡吧。”
“嗯。”时肆应声。
过了很久,时肆那个劲缓过去了,但还是没有睡意。
于是他戳戳贺松余的腹肌,问:“你睡了吗?”
贺松余的呼吸顿了顿,浑身僵住,接着抓住了时肆作乱的手。
“……没睡。”他声音小到几乎是气音,似乎在遮掩什么。
时肆感受到了什么,脸上一热,猛地将手抽出来,翻身就要往墙边滚。
贺松余拦腰把人抱回来,抵着时肆的背,轻轻在对方耳边呼气,问:“跑什么?”
“你说呢?!”时肆的声音也跟着他变小了些,有点气急败坏。
贺松余无奈地笑了声,声音有点暗哑:“那要不然……你帮我解决一下?”
时肆觉得这人简直不要脸到飞升的境界了。
他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
“……关灯。”他一边说着,一边翻身重新面对贺松余,等对方伸手把灯关了,才将手放了下去。
贺松余闷哼一声,接着笑着亲了亲时肆的脸,也把手放下去。
一场男人间的互帮互助在一个小时后混乱地结束了。
时肆疲惫地仰面躺在床上,地上扔着好几团纸巾,贺松余帮他揉着手。
“太持久是病啊……”时肆无语地说。
贺松余就笑笑,没理他这句话,自顾自地说:“现在困了吧?困了就睡。”
“不困,累了。”时肆扯了扯唇,说。
“你想怎么样嘛?”贺松余无奈地问,从中能听出些许宠溺。
“……我的故事,你还听吗?”时肆问。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当然是愿意去听的。”贺松余说。
“讲到哪了?”时肆问。
“好像是……说到你爸爸给你带回了个玩具车,你开心得那整个月都没去闹他们。”贺松余回答
“嗯,”时肆平躺着,一只手搭在贺松余身上,任他揉着,看着黑漆漆的一片,说,“过了一年,我听说我爸偷东西,那个玩具车也是偷来的……”
那时候时肆还不懂事,六七岁还在滚泥坑的年纪,听到隔壁家的老爷爷骂自己爸爸偷东西还非常生气,抓着路边捡的树枝要和老爷爷一较高下。
老爷爷很久没在桥洞看见这样的孩子了,也乐意陪他玩,在路边捡了只树枝和他玩回合制打架。
好像还真的就挺温馨。
时阿肆玩着玩着就和老爷爷玩得不亦乐乎,忘记了自己是来替爸爸复仇的,到后来自己被爸爸抱回去,还依依不舍地不愿意离开人家老爷爷半步。
之后爸爸发现时阿肆特别招老人喜欢,便找了个信得过的朋友来陪他,自己也好去找一份工作。
而那个人就是张姨。
那时候其实真的没有多少事情,家里的温馨也不假,老爸那时候很爱笑,老爸和老妈谈天说地,会“借”别人家的童话集给时肆读来听。
有时候,妈妈会说起未来,说找算命先生看过了,时肆以后肯定是好命,到时候带着大家一起入赘豪门。
尽管没有人当真,但老爸还是附和地笑着拍拍时肆的头,说:“我们阿肆要努力学习,将来不管家里变成什么样,你都好歹有了在外闯出一番天地的能力。”
而时肆记那句话记了很久。
冬天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会去路边不道德地折一捆又一捆的树枝来生火取暖。
邻居家的老爷爷因为身体不方便,经常假借陪时肆的借口,来蹭蹭火苗,大家也不赶他走,一起聊天吃饭。
他们会聊桥洞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时肆不记事,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就自己坐在地上玩玩具车。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基本上都是张姨接送。
时肆依稀地记得,张姨说她儿子要是没失踪的话,时肆还得喊她儿子一声哥哥。
时肆还小,没能读懂张姨眼中的伤感。
他只会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告诉张姨:“那他有没有我厉害呀?我能数数数到一百了!”
而张姨也会笑着揉揉他的头,说:“没有,我们时肆是最厉害的啦。”
时肆听完之后便开心地上学去了。
后来便是日复一日的上学生活,时肆也慢慢明白了一些道理,也明白了自己家庭的窘迫。
四年级,邻居家老爷爷去世。
那是时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死亡。
贫瘠的土地上,地面铺了些助燃的杂草,昏迷不醒的老人躺在上面,随着一把大火,在清冷干燥的冬夜,慢慢燃尽。
“为什么不把爷爷埋到土地里面呢?”时肆的脸在火光中变得暖黄,牵着妈妈的两根手指,疑惑地问。
“因为他们家里没钱,买不到墓地。”妈妈无奈地解释,接着捂住了阿肆的眼睛,带着他往家里走,“回去了,阿肆,爷爷会结束罪恶的一生,去到一个更加幸福的家庭里。”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赚钱给爷爷买一个墓地呢?
只是时肆的疑问还没有来得及问出,便被妈妈不着痕迹地全部挡断了。
现在,那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因为那个爷爷和他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能帮忙处理掉尸体而不让老人家在自己的空房子里无人知晓地去世已经是爷爷的最大幸运了。
那个爷爷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骗到了一笔养老金后安分了些,最终安分下来,好好地享受最后的生活。
也许是人老了,与世无争了,爷爷的脾气很好,经常带着时肆坐在快要出桥洞的那一片草坪上,带着他吹吹夜风,给他讲故事。
不管他生前有多坏,但他确实对时肆很好。
只可惜时肆还没来得及回报他,他就已经去世了。
历经了生离死别,时肆的心性终于不再那么幼稚,他开始明白一些事情。
五年级的一次放学,他偷偷从后门跑了,没有被张姨接到。
他在小学时期虽然没有特别好的玩伴,但朋友还是有的,经常听到他们说附近有接委托的,帮他们办事就有钱拿,时肆就想去试试。
他就去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委托,才十块钱。
但对于小学的他来说,也就是一张数额巨大的面值了。
对于一块钱能买两包辣条的时肆来说,十块钱简直是天价。
那时候时肆便有了自己的一套规则,也是他小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面子,死缠着单主先付后用。
单主看也不过才十块钱,也就试试了,反正是个小朋友,他也不抱什么希望。
但往往小朋友在大人眼里更加可信,再加上时肆会卖乖,还很会讲话。
单主想要对门的美女联系方式,时肆便拿着笔和纸去讨,几分钟就要回来了,也没亏待大哥哥的十块钱。
回到家里的时候被父亲训斥了一通,说以后不许这么闹了,时肆乖乖认下,等他骂完,又掏出十块钱说爸爸我今天在路上捡到了十块钱。
然后爸爸的脾气突然就消了。
之后时肆就开始尝试干这一行。
这一行有个小团队,每次出现的地点都不固定,时肆三年级开始就有一台很破但能用手机了,那时候他留下联系方式和年龄,一旦小团队出现就会发短信到他手机上。
他就会从后门绕走,去找小团队的人,自己挑挑拣拣做一些简单的委托,也就十来块钱,但他还是会开心。
晚上回去再被骂,但怕被看出不对劲,他这次不敢再掏钱。
一次偶然捡到钱还好,两次就不是偶然了。
小学毕业,十二岁的时候,妈妈得了癌症。
生活至此开始转折。
爸爸开始没有了笑脸,每天眼里都是空洞洞的,只是偶然会突然对时肆笑一下,说一些安慰人的话。
妈妈虽然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老得很快,失去了一份以前的活力,时肆经常看见她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哭花了脸。
他想安慰几句,话到喉边,却又变成了单薄的三个字:“早点睡。”
那时候他已经步入青春期,对于情感表达,已经变得别扭起来。
初二以后,时肆开始接难度大的委托,只有极限逃脱,从来没有失过手。
但他挑的都是一些能够全身而退的委托,从来不会让自己留下案底,也没干过什么脏活。
他自从懂事开始就一直知道自己爸妈对他的期望,于是一直坚守着底线,不去碰脏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了他的规矩。
团队有个微信群,时肆在里面很有名气,大家都是拿实力说话,对年龄不会有偏见。
往往有偏见的,第二天都会被开除。
因为团长立了许多规定。
第一条便是:
“团内只许互帮互助,不允许小团体内斗。”
后来初中那些事,估计贺松余也从王林浅那听得差不多了,时肆便没再讲下去。
说完这一堆,已经接近凌晨。
时肆看了眼手机,还有十分钟。
贺松余亲了亲时肆的耳朵,把嫌热把他推开的时肆又重新搂回来,说:“我应该早点遇见你。”
“这个是没有办法决定的啊,”时肆无奈地摇摇头,说,“现在遇见我就很迟吗?”
“还好,起码在你家人离世的时候,我还能陪在你身边,”贺松余圈住怀里的人,说,“不然你现在可怎么办,躲在你们家里的的角落默默哭鼻子,我会心疼坏的。”
时肆没有反驳这句话。
贺松余笑了声,说:“睡吧。”
“等会。”时肆说。
“嗯?”贺松余想了想,也没问什么,又嗯了声。
时肆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贺松余就知道他想干嘛了。
等时间跳到00:00的时候,时肆抬起头亲了亲贺松余的唇,轻声说:“生日快乐。”
“嗯,快乐,”贺松余忍不住勾唇,又和时肆接了个长达五分钟的吻,然后才把晕乎乎的人给放下,说,“睡吧。”
这回时肆终于老实了,往他怀里蹭蹭,说:“睡啦。”
贺松余觉得时肆的头发毛茸茸的,倒真像一只小猫在自己怀里蹭蹭。
可爱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饶是开了16度的空调,两个人挤人地抱在一起一晚上也是出了浑身汗。
“……洗个澡吧。”时肆非常非常难受。
“一起?”贺松余已经自觉地站在浴室门口了。
时肆头也没回地捡衣服去了隔壁房间。
贺松余好笑地进了浴室。
时肆去了隔壁房间,却没洗澡。
他确认贺松余已经到浴室之后,悄咪咪地下了楼,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拿生日礼物,然后又悄咪咪地跑回楼上。
他把生日礼物放到贺松余所在的那间房的床上后,才跑去隔壁冲凉。
只是他前脚刚走,贺松余后脚就打开浴室门出来了。
本来就是因为出汗冲个澡换身衣服而已,不用搓泡泡什么的,几分钟就差不多了。
他上衣还没穿,赤/身/裸/体的,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
如果时肆在这,第一句就要骂他大早上发什么骚。
他看了床上漂亮的黑色礼物盒一眼,唇角微微上扬,接着去找衣服穿。
穿好衣服后他在床边等了几分钟,这才等到时肆归来。
时肆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衬衫,领子上有一只蓝色的小鱼logo,搭配一条黑色长裤,简直就是在他舒适区跳舞。
他本身长得就很干净,只是前额的刘海遮住了眉骨显得有些戾气,但整体看下去就会觉得又帅又乖,对于别人来说重点是帅,对于贺松余来说重点是乖。
时肆推开门,贺松余就从手机里抬起头,和时肆对上视线。
好巧不巧,贺松余今天的衣着和时肆看起来就像是量身定做的情侣装。
贺松余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下半身的搭配和时肆是一样的,衬衫领子的角落上也有一个蓝色小鱼logo。
这不得发个好有缘证明一下他们情侣的默契。
“过来。”贺松余朝他昂了昂下巴。
时肆发现他特别喜欢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和字音吐字,从刚认识那会儿基本上就是这样。
他走过去,到贺松余面前站定。
贺松余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而后笑起来,说:“真帅。”
然后一个抬手将人搂到自己怀里坐着,从后搂住他,下巴磕在他肩上,拿过一旁的生日礼物,一边拆盒子一边说:“让我看看我的好时肆给我准备了什么小惊喜。”
时肆打量着贺松余手里的动作,不禁感慨贺松余的手是真的好看啊。
虽然他自己的手也不赖,但他自己的手重在白、嫩,修长。
而贺松余的就不一样,他的手看着就很有力,青筋突出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反感,也不会让人觉得冗杂。
是非常完美的一双手。
贺松余拆出礼物,发现是一台老式录音机。
这种款式在市场上已经很难买到了。
“你从家里偷出来的?”贺松余看着手里的录音机,问。
录音机看上去并不破旧,它被保护得很好,只有巴掌那么大,外形却很好看。
一块小长方体,整体呈棕褐色,头上有一颗小树,看起来像儿童玩具,小树的脚底下是几个按键。
正面看就是一个圆形的黑色网,是扬声器。
“不算偷吧,”时肆想了想,然后说,“我小时候自己买的,可贵了,那时候家里还没有手机,我想听歌就会去路边那些放歌的店录下来,然后回家再听。”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送给我了?”贺松余话是这么说着,唇角却在上挑。
“嗯,”时肆点点头,说,“我以前无聊的时候会对着录音机说话,你可以翻翻,我说了挺多的,想着是给你的,就没舍得删。”
“好,我有时间翻翻。”贺松余把录音机放回生日礼盒里,又把礼盒放回了一边。
他掐过时肆的下巴,鼻息错开,吻上去。
时肆被亲得多了,已经能够非常自然地接住对方的亲吻,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小心回应着。
贺松余这次是最温柔的一次,没带什么**,就是单纯亲着玩的感觉,勾着时肆的唇胡搅蛮缠,时不时往他喉咙深处刮一下,痒得时肆总是发出耐人寻味的声音。
松开的时候时肆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气喘吁吁地躺在贺松余的怀里,眼睛蒙上一层泪花,嘴巴里上颚还有被刮过的感觉,一层又一层的酥麻。
“走吧,去吃早餐。”贺松余拍了拍时肆的屁屁,搂着他起身。
“嗯。”时肆点点头。
吃早餐排队的时候,时肆忽然发现隔壁队列有个熟悉的身影,眼睛瞬间一亮,扯了扯贺松余衣服下摆,说:“陈言回来啦?”
贺松余挑了挑眉:“怎么?”
“我想去找他说两句话。”时肆看着贺松余,眼里带了些请求,讨好地眨眨眼。
“不许,”贺松余轻轻拍了拍时肆的脸,微微低头在他耳廓旁小声说,“今天你是我一个人的。”
时肆无奈,眼巴巴地看着陈言打完餐往座位走去,像一朵瘪掉的花,好伤心好伤心。
仿佛没吃到猫条的小猫,又不得不乖乖听人类的话。
贺松余揉了揉他的头,问:“想吃什么?”
周围正在排队的同事们早都已经对贺总和助理的亲密互动习以为常,哪怕两人还没公开,从贺总以前从来不愿意和别人肢体接触以及开会时根本不愿意让别人坐身边的改变来看,都基本能猜出个门道来。
时肆没有回答贺松余,因为排到自己了,他扭头就去和阿姨报菜名。
和贺松余齐刷刷落座后,时肆看了眼手机,没有老爸的信息。
贺松余猜得到他在担心什么,也就没有多说话。
因为还是在工作日,两人一整天基本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不过身为工作助理,时肆也很少离开贺松余多远。
在别人家公司谈项目的时候,时肆离开了一段时间,去给另外一个合作方打电话了。
而有人就非常喜欢趁人之危。
贺松余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时肆还没有回来,他本打算五分钟后时肆还没回来他就亲自去找,休息室的门就“咔”一声开了。
贺松余以为是时肆,往门口看去,就看见了一位女生溜了进来。
看上去年纪也是大学刚毕业不久。
她手里提着个袋子,面色红润地站到贺松余面前,有点结巴地说:“贺、贺总,生日快乐,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您收下。”
四下无人,贺松余想着拒绝了也不会丢别人面子,刚想摆手婉拒,休息室就又进来一个人。
是刚刚谈项目的合作方,是这位女生的上司,也是这位女生的舅舅。
“诶呦,贺总,”合作方姓杨,他笑着走到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一进门就打断了贺松余到嘴边拒绝的话,看戏般地看着对方,“我侄女也是开窍了哈,终于有心仪的对象了。”
“杨总别开玩笑了。”贺松余淡笑,又是那一副人见人夸的温柔表情。
女生名字叫苏欣然,她面色涨红,仿佛贺松余再不接下礼物她就要哭了。
在杨总和苏欣然的两双视线下,贺松余只好无奈接下,放到一边。
苏欣然眼前一亮,立刻笑着说:“我可以、加您的联系方式吗?”
贺松余这回是真的想拒绝了。
他不加闲杂人员。
“就加呗,”杨总仿佛是苏欣然请来的助攻,“又不占什么位置,加个微信而已还磨磨蹭蹭的。”
贺松余第二次觉得有时候就不该保持人设。
他微微抬眸看向苏欣然,问:“为什么想加我?”
嗓音低沉婉转,苏欣然听了的脸颊红地快要滴血,耳朵满是充血的颜色。
“那还不简单,喜欢你呗。”杨总笑着说。
贺松余笑了声。
苏欣然都不敢大声呼吸,她手里拿着手机,就是又害羞又倔强。
她长得很可爱,这样的神态对于其他男人来说也许是很吸引人的,只可惜贺松余不仅是个同性恋,还是个有对象的同性恋。
她看着这抹笑,觉得有戏,就把手机往前轻轻递了递,小声说:“生、生日快乐,您就看在收了我礼物的份上,加一下我嘛……”
贺松余很想说你以为我想收吗?
但又不想拂了别人一片好心,只好叹气扫了对方的二维码。
算了,就当一个送生日礼物来的朋友吧。
苏欣然非常开心,她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从紧张的乌云散开成一片晴天。
“谢谢贺总!”她很深地弯腰鞠了个躬。
距离因为这一鞠躬瞬间拉近,贺松余向后避开,眉头轻蹙。
“贺总身上有一道很清甜的味道,”苏欣然把自己送的生日礼物拿开,自己坐到旁边,凑到贺松余很近的距离嗅他,突然就不怎么害羞了,只有脸还是红扑扑的,“是什么味啊?”
而杨总就在这时候很识趣地起身离开了。
贺松余在内心骂了句脏话。
贺松余刚想站起来去单人沙发坐,一道人声就响了起来。
“贺总,您谈完话了吗?我刚刚看见杨总走……了。”时肆一边说一边愣在了门口。
贺松余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他避开还要往自己身上贴的苏欣然,沉沉吐出口气,扬起一个笑脸,说:“苏小姐,请您自重。”
说罢,他连生日礼物也没拿,径直往门外走去。
苏欣然知道门外的人是贺松余的工作助理,肯定不会过多干扰老板的私事,脸皮突然就厚起来,她也赶忙站起身,想要拽住贺松余的手腕。
贺松余不动声色地避开,大步走向休息室门口,搂住还在发愣的时肆向外走去。
“贺总,等等,您的生日礼物!”苏欣然拿着生日礼物追出来。
时肆缓过劲来,主动挡在贺松余面前,笑道:“抱歉这位小姐,我们总裁不收不熟的人送的礼物。”
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苏欣然眉头轻蹙,眼里突然出现几滴泪花,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有些哽咽说:“可是他刚刚明明、明明还收了,还、还加了我的微信。”
贺松余闭了闭眼。
“苏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人总是会有很多迫不得已的时候。”他说完,拽着时肆的手腕往电梯处走去。
苏欣然竟然寸步不离地紧跟着,一边跟一边说话。
“苏欣然,”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回来。”
苏欣然瞬间顿在了原地,而后委屈巴巴地往回走了。
“爸……他长得好好看嘛……”苏欣然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
“人不可貌相,”苏总看着贺松余和那位助理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说,“你千万别惹到他,他要是真生气了,或者他身旁有人不高兴了,合作中止都是最轻的了。”
“可是他素质很好啊,家境又好,又温柔,”苏欣然问,“为什么不可以追他啊?我追人还没失过手……”
苏总叹了口气,说:“他不是你能够得着的,走吧,回去了。”
苏欣然很不服气地跟着他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直到贺总消失在电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