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准拉着景怀一路直冲到楼下小路,俩人一路向北沿边走着,最后寻到了那故障路灯。
“正好消消食儿。”
“嗯。”景怀望着天边仅剩的一抹淡蓝、混着晚霞,真是好看,他驻足灯下,感受着头顶忽闪的希望。
哪一闪一闪的光亮看久了好似能把人吸进去,随着景怀视线的聚焦,周遭的一切逐渐皆暗了下去,留在他眼中的唯有那束光、忽明忽暗的光。
“景怀,看镜头!——”
景怀闻声望过去,突来的闪光灯惹得他闭紧了眼,随着一闪而过的闪光他被姜准装进了手机里。
“看看,这张真好看~”姜准两步跨到他跟前,“主打个氛围感!”
景怀歪过脖子瞅着,拍的的确不错,照片上自己在背光下虽不得见五官,但那轮廓的剪影与黄昏晚霞齐在,置身其中,少年感拉满,当真是美得冒泡。
俩人顺着胡同越走越深,愈往里走着愈是黑沉,跟门口聊天儿的大爷大妈也少了,门户的灯光也少了。
“姜准!”
景怀想停下又不敢与他离得太远,“……”
“哦我忘了,你怕黑。”姜准稍向后撤了两步,在黑暗攥住了景怀手腕儿。
景怀一顿,还是任由他扯着自己了,不是,这路是非走不可吗……他心里腹诽着,但叫他诧异的是原主居然和自己一样都怕黑,终于找到了个共通点了。
姜准好似很享受这样散步,与景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此番,景怀也觉得轻松自在,和姜准人在一起也有两天了,这人满满的亲和力,从不会感到任何尴尬不适。
“你住那儿。”姜准指向一处地势较低的二层。
景怀闻声望去,居然已经不知不觉走出这么远了,接着,姜准的食指又指向了与自己所居之处不远的地方,“我在那儿。”
果然,姜准住的不远。
“明天周一。”景怀瞥向他,待会儿去打工,完了第二天还要直接去学校,这样连轴转感觉会透支,他手捂在心口,这小东西本来就运作的不太好。
“嗯。”
俩人在一已打烊的小商店门口儿椅上坐下,姜准双手撑在身后,惬意着,“暑假打算干嘛?”
景怀并不知从前原主的暑假是何光景,单看这潦倒模样总不过是打工,“继续打工,交学费。”
姜准沉默几秒,靠在了椅背上,“景怀,我总觉得你太累了,又要强,太辛苦了。”
景怀闻言稍作叹息,这也是没办法,谁想放着酒肉生活不过来体验这人间疾苦,他不禁想着自己这两日就有些吃不消,从前这副身体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在身边有姜准这样一好友心疼着,否则怎么撑过时日。
“之后我们还是一直夜班吗?”景怀打探着,想之后暑假时借白天再多打一份工。
“啊。不一直都是吗?”
“我见着墙上表写的轮班,以为要换着班儿。”
“你忘了,不是那对儿夫妻说每天得回家陪孩子嘛,白天孩子上学,不能轮晚班,索性咱俩有学业在身,就一直换了。”
景怀点着头,“最近总忘事儿。”
姜准侧头看向他,没说话,眉底难掩无奈。
寂静胡同儿里周遭不乏各种白噪音,一阵清风刮过,景怀不自觉张开手臂,感受夜风在t恤里穿梭着,感觉整个人都跟着清爽了起来。
如果时间就这样静止就好了。
不用去便利店上夜班,不用换乘地铁,不用回到那令人窒息的小黑屋里,他就这样闭着眼感受着夏夜难能的爽朗。
下一秒,耳边又一阵窸窣异响,一柔软之物伴着温热的气息贴在了景怀脸上。
他猛地睁眼,姜准的脸正向后撤着。
景怀瞬间心态原地爆炸,姜准他,刚刚,是,亲了我吗?!——
他机械般的转动脑袋,呆滞看向一旁自若模样的少年。
比起景怀的无措姜准却是一脸坦然,他淡淡笑着,好像只要景怀肯问他便肯什么都肯说。
不是吧?!——
景怀三观碎了一地,怎么身边都是gay?!
他在心里反复推翻着猜测,姜准几日来的行径从未见任何逾矩,就正常朋友,如此操作是?景怀只觉气氛怪怪的,姜准则是一脸清澈,这叫他觉着刚才那一瞬间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反观姜准未因此尴尬或表现出任何不对劲儿的反应、倒叫景怀心里稍稍宽上一宽,“姜准。”
“嗯。”
景怀一把揪过姜准衣领蜻蜓点水的在其脸颊亲上一下,“别想占我便宜!”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欲下回家山,“走吧。”
景怀装作毫不上心模样,只当寻常,可这小风吹着,孤男孤男的……
如此,多少是有些暧昧了。
但既然姜准给他的感觉是很坦荡的,那自己也坦荡面对,权当是同性间的亲昵……就像女孩子那样的好闺蜜会亲亲抱抱牵手手?……他这样理解。
虽也不能把自己完全说服,但眼下景怀对于此举只当作姜准是玩笑,都是朋朋友友,气氛到了嘴儿一个也未尝不可……不对不对!
他心里仍是纠结着,迈了几步出去才发现姜准坐在那还未挪动。
景怀回头望着,姜准似乎察觉到了他投来的目光后,一顿,便起身来,“走吧。”
俩人回程路上一言未发,让这静悄的村儿里愈发死寂。
景怀只觉这条路越走越长。
·
次日,一早俩人与白班儿的人交接后,便琢磨着去哪儿打消时间。
抛去四十分钟到学校的车程,还有足足两个小时的空档供他们挥霍。
姜准:“网吧?”
“不去。”景怀一听要花钱忙在空中打了个叉,“换一个。”
“唱歌去?”
“什么家庭还唱歌,你看我像那个娱乐的人吗?”景怀心中腹诽着,还不如去网吧省钱。“五块钱以上的活动不用que我。”
“那、就跟这儿热热便当吃早饭,歇一会儿,或者待会儿吃完你要是困了,睡会儿。”姜准说着,将挂在肩上的包放到了一旁高脚凳上。
“行。”景怀应着,“什么课?”
姜准:“英语。”
“我最烦英语课了,打小英语就不好,好在明年就不用学了。”姜准撇着嘴抱着胸,埋怨着,“还有数学。”
“诶~学着学着,它俩就差不多了!后来我都分不清发下来的卷子,那题~到底是英语还是数学了。”
景怀闻声扑哧笑了出来,这是他这几天仅有的发自内心的笑。
他看向姜准的眼神届时攒满了柔和,昨夜的事儿未影响俩人丝毫,景怀现下觉得幸好有姜准在侧,“姜准。”
“嗯?”
“没事儿。”
“……”
俩人吃过饭后便搭上去往学校的地铁,他瞥着站在一旁精神抖擞的姜准,感觉自己是个被生活吸干了精气的傀儡。
有那么一瞬间景怀也曾检讨,是否自己从前的道路过于坦途了,久而久之当作了理所当然。
待上了一节课后俩人又折返回那小胡同,景怀只觉此番甚为折腾,只为了一节课便来回来去的跑,倒不如住校来的方便快捷,没办法,苦逼打工人。
他一头栽到床上呼呼大睡,昼伏夜出简直堪比蝙蝠,再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景怀十指指穿梭在长发间捋顺,好似习惯了这个长度,挽起头发的动作也愈发娴熟,他垂眼瞥着亮泽的黑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新鲜。
他洗漱一番后眺望不远处,那故障的路灯已然被修好了,效率真快,想到姜准给自己拍的照片儿还未保存。
景怀掏出手机直接将那封神的照片设成里壁纸,他很喜欢那张照片,可谓是人生照片。
·
凌晨三点俩人都有些犯困了,搁椅子上轮流打着瞌睡,随着一声门铃声,姜准窜了起来,景怀也随之支开眼皮。
瘟神驾到。
景怀在看清来人时,一整个精神了起来。
庄岸正被一高个儿掺着走了进来。
姜准站起身来,在看见是庄岸时也愣了一下,“欢迎光临。”
景怀默不作声杵在一旁瞥着那高个子,是上次和景怀一起来的其中一个,他视线转回喝的人事不省的庄岸身上,烂人喝的烂醉。
“景怀是吧?”高个儿驻越过姜准走到景怀跟前。
“我是……”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能不能帮我收留他一晚?”
“啥?——”景怀一惊,大哥我跟你什么关系就要帮你这么个弥天大忙,真是自来熟。
“就、我也不认识你,跟他……”说着,他视线落到庄岸身上,“都不熟。”
“起码你认识他啊,我这儿有事儿一会要走,聚会都散场了找不到其他人了。”高个儿面带为难,“那要不就把他扔这儿。”
“嗯?”景怀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还赖这儿了呢!
但高个儿这话也叫他感到有些不舒服,庄岸虽说是个渣滓难免交到狐朋狗友,但就这么随便就把他扔给了自己个不相熟的人……是不是有些太不妥了。
姜准过来解围道,“不好意思,即便他俩见过几面,你看我们现在正在工作呢,早上才交班儿。”他好声好气着,“真把他搁这儿一宿,喝的这又酩酊大醉要事出了什么事儿,我俩和店里都没法儿担这责任不是?”
高个儿闻声只觉麻烦,都是废话,不以为然道,“没事儿,能出什么事儿,有事儿算我的。”说着,他一把将庄岸推到景怀跟前。
庄岸喝的烂醉,骤然失去拐棍儿紧着就栽了下去,景怀见状顺手一扶,坏了,粘身上了。
景怀:砸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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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