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景怀进入了大学三年级,庄岸也高三了,他推掉了原定的画室没有两面兼顾,只对着景怀。
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就一晃,终究还是在忙碌中抵达了眼前。打工、上课、任教,这是景怀人生中最奔波最劳苦的阶段,也是他切实感受到甜蜜幸福的时期,每天往返与便利店、学校和庄岸家,经常忙到脚打后脑勺儿,三缺一的时候更是十根手指都掰扯不过来,但他仍是乐此不疲。
在庄岸的照料投喂下,他的能量一点点回升,不但没有被生活累垮还胖了几斤。
“这多好,顺眼多了,之前太瘦了。”庄岸捏着他的脸,轻扯着。
景怀捏着肚子上的小肉肉,“以前这里坐下来都不会突出很多。”
“我看看。”说着,庄岸就去掀他衬衫,“让我看看。”
“耍流氓啊!——”景怀的幸福从他身上不断发散着,他也丝毫不想遮掩这份心情,甚至连庄岸都感受到了。
俩人闹得累了,就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闲聊着。
“景怀。”
“嗯。”
“景老师。”
“嗯。”
“怀~”
“嗯……”
“明天就考试了。”
“是。”
“不说点儿什么?”
景怀:“你加油。”
“没了?”
景怀提起一口气,想到俩人此前的约定,心开始跳的快了起来。
“真无聊。”庄岸倚在靠背上看着景怀的背影,伸手去揉搓他自然散下来的发梢,“一点儿不实际。”
双手在膝上慢慢攒成拳,景怀一鼓作气扭身亲在了庄岸脸上,在将离时掠过他耳边羞怯道:“祝,金榜题名。”
这天没有再进行考前辅导,俩人在沙发上接吻到景怀去便利店。
临走时,庄岸叫住了他。
“景怀。”
“明天,我希望出考场就能看见你。”
景怀一顿,没有回应,带着涨红的脸夺门而出。
他之所以没回应庄岸不光是因才亲完太害羞了,更重要的是舌头还是麻的,只怕说出来的只言片语叫那红的快滴出血来的脸再刷新高度。
景怀到了便利店后第一件事儿不是换工服,而是询问姜准明天的课。
“就专业课。”
“帮我答个到!”景怀抬手准备将头发重新梳理,不想来的时候跑得太急发圈儿跑丢了。
“你这几个月好忙啊,都好久没和你说出玩儿了。”姜准撇了撇嘴,将手腕间的发圈儿拿下递给景怀,“那个姓庄的没刁难你吧。”
“……”景怀垂头挽着头发,一阵心虚,“他、哪儿能刁难我什么,我拿钱教课又不受他裹挟。”
可是爱情上,他早被围在了一个名叫“庄岸”的庄园里,只有这里能供应出他想要呼吸的空气,逃离这片家园他便如同缺了氧一般,无法存活。
想到这里,景怀又怕又暖,自己已经被庄岸培育成了温室之花,如果哪天那层罩子被收回……
·
一出考场,庄岸便得见景怀颤巍巍的双手抱胸挤在人群前排,他穿着自己的大衣实在太大了,本想让他穿起来暖和一点儿不想四下漏风,风直往里钻。
“来了。”
“嗯。”景怀从怀里掏出两杯热奶茶,将其中一个递给庄岸,“暖暖。”
庄岸垂眼手里看着那杯还烫手的奶茶,不自觉眉毛一紧,又很快舒展开了,他咬开吸管插了进去,递给景怀后又将他那没开的拿了过来。
“谢谢……”此举叫景怀浑身的血液骤然升温。
风再大,他也不冷了。
“考的什么?”
“女头,速写俩人,色彩是静物模拟写生。”
景怀吸着奶茶专注的听着,庄岸说得这些他们都练习过,凭他的造诣这些完全不在话下,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没到成绩下来那一天景怀心里仍是没谱,他更希望庄岸的名字出现在前面,更前面。
“还好,都练过。”
“怎么不问我考的怎么样?”庄岸端着奶茶,眼睛紧着瞟向庄岸随风乱飞的围巾,他白皙的脖颈全然暴露在冷空气中。
“肯定没问题的!”他语气间的自信好似已经看到了庄岸榜上有名。
这家伙不冷的吗?笨。
庄岸长吁一口气,有些无奈,“站那。”
“?”景怀闻声驻足,垂眼看着自己搭在肩上的围巾被庄岸在脖间绕上两圈儿后又打了个结。
“谢谢……”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庄岸脸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
当然是,因为那个日子降至,景怀也愈发局促起来。
景怀:“没,去吃饭吧?”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庄岸心情看起来不错,考完了试好似解决了一心头大患一般,“要不要喝点儿。”
“不了,晚上还要去便利店。”
“好吧。”
雪越下越大不知何时已经在地面积上不算薄的一层了,俩人一下车风便直面扑了过来,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节奏也愈发快了起来。
天也没有刚上车那般亮,转瞬间也跟着灰蒙起来。
风一吹,更冷了。
景怀的头发被吹散了,他紧裹着衣服艰难在雪地前行着。
庄岸放缓了两步与景怀持平,他伸出手想牵他。
这冰天雪地的,搞哪出?想搞这套马上回屋再来不行吗?
景怀实在难捱这天气,手搁在袖子里不舍得拿出。“快走。”
“手给我。”
“先走。”景怀害羞着、怨怼着。
雪天没有这么玩儿浪漫的,还不如自己的奶茶感人,冷死了。
庄岸撇着嘴,将吹冷了的手又重新揣进了暖好的大衣兜儿里。
“来开门啊!”不耐寒的景怀先行跑到了门口儿,哆哆嗦嗦的催促着。
他瞧着驻足几步之外的庄岸神色有些不对,从刚才开始气氛就怪怪的,景怀紧了紧大衣顺着台阶去到了他跟前。“你怎么了?”
庄岸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十分没精神。
景怀突然紧张起来,他从未见过庄岸在自己面前这般低头。
庄岸:“一个月后出成绩。”
景怀:“是啊怎么了?”
庄岸:“这一个月,你还会来我家吗?”
这一个月,你还会来我家吗。
不知怎得,景怀闻声一阵鼻酸,本就在冬日里被冻得通红的鼻子现在被他蹭得愈发红了。
庄岸这句话中漫着恳求、不舍,以及从他从不会外露的卑微。
一句话在景怀在脑中闪现数次,只几秒钟他却觉得庄岸所言落在耳中已然听过了很久。
庄岸一脸无措接受某种审判,他脆弱着,比那一碰就不见的雪花一般,看似有形,实则一碰就碎,他好像将自己的交给了景怀,哪怕是一句不如意的话都能让其毙命。
这种表情,景怀从没见过,没在庄岸脸上见过,他一阵揪心。
一个从很早前就期盼着考试结束的人,这一刻却未能如约的感到放松,他心里为此预设了多种回答的选项,但在他半张着唇想要道出时,又骤然闭嘴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是真话,流露出的更是真情,与一些可能会变质的、虚无缥缈的言语相比,或许肢体上的触感更能叫人记住彼此。
这一刻,景怀的感情犹如大江浪涛,心里焊死的阀门不断被拧到松动,这一刻,刹不住闸了。
下一秒,他踮着脚捧起庄岸的脸便吻了上去。
俩人一呼一吸间的暖气皆喷在对方脸上,打破了这寒风凛冽,周遭的空气好似也跟着变得柔和了。
显然景怀的操作远在庄岸意料之外,他怔在原地,双手无措的擎在空中。
在那双唇缓缓将离时,他得见景怀炸红的双颊,这是俩人暧昧以来,景怀第一次示好,第一次主动吻自己。
庄岸兴奋不已,景怀用他的行动给了自己最完美的回复。
他视线下移,垂眼瞧着自己被景怀牵住并攥紧的双手,这不是梦吧。
本来庄岸还对此有所顾忌,但见着景怀如此,他也顾不得许多了,那就热烈一点吧。
热烈到让这个冬天永远记住他们才是主角。
两颗心之间已然无需再确认些什么、等待着什么,有些事二注定会打破既定的准则而水到渠成。
庄岸拉着他大步向屋内迈着,开门关门,俩人已然心领神会,进了玄关便开始直奔主题,根本来不及换鞋。
去到客厅的一路上外套围脖满天飞,最后,他们叠在了沙发上。
景怀扶在其胸前,眼下他不想说什终日在脑中想过万变的情话,也不想对俩人的关系做出许多确认说明,直想遵循本心,依着心中所想。
这一刻,他想做,真心实意的,想要和庄岸做。
他主动硬上,生硬撬开庄岸双唇,就像当日他偏要吻自己一样。
俩人的口腔中还存留着外头的冷气,在这温室中浑身沸腾,来一点儿凉,简直不要太爽。
庄岸手不自觉向景怀衣下探去,景怀很敏感,被冷手的触碰不由得一激灵,任他此番没有躲开就那么由庄岸在他腰间摸索着。
津液从俩人的唇角渗出,流速之快可见吻得疯狂,此时庄岸的手已然濒临危险地带,景怀届时一怔,遂即按住了庄岸不安分的手。
庄岸一脸渴望的仰视景怀,不断吞咽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