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沦陷，及时抽身 第4章 第 4 章

隔天，江瑜又找上门来，说带了个郎中来，给虞妹妹瞧一瞧，也好让郎中对对方子。

这便不好拦着他了，管事带江瑜到了宴客厅，江瑜招呼郎中去诊脉，郎中跟着侍从走了。江瑜端起茶盏，拨动茶盖子，闻香品茗。

早一步侍从已经通知虞上的侍女，虞上赖床才梳洗好，郎中在院里等候着。

领他到隔壁厢房脉诊。

从头到脸罩着面纱，外不可见，虞上却能看清郎中，泾州织面绣果然不凡。面纱是侍女给虞上带上的，听说泾州有名的人家会让夫人小姐罩上面纱，怕郎中把不住嘴乱传，怕有流言蜚语。

郎中也是个懂规矩的，薄纱覆手，把脉其上，脉诊片刻，对虞上说“小姐，有点积郁于胸，问题不大。平常可泡点花茶，解解郁，化化心。”

虞上点点头，无非就是被关押的那些年苦闷，陷在大战的回忆里好伤心，也有点想不通钻牛角尖。

郎中取回薄纱，起身告退。

虞上见不好糊弄江瑜，本来也是想跟他接触，就顺势而为之。

她脑中一闪，挑选穿了一身鹅黄绣纹纱裙，梳垂发髻，发角用花鸟簪装饰固定，束宝蓝流苏绶带，行走间掐得腰身更是纤细。

她抬步跨过门槛，江瑜听见脚步声，望了过来，虞上见他眸色幽幽，眨眼之间眼底染上喜悦，起身拉过虞上的手，热情的说道“妹妹，身体可大好了…”

“昨日出了一身汗，毛病倒好了。”虞上不露深色的抽出了手，假意抬手理了理鬓发。

“妹妹，我带你去泛舟可好？”江瑜今天穿的是蝶翅蓝交领长袍，腰间配有一块古朴的美玉。较之前的穿着，低调了。

“恭敬不如从命啦。”虞上福了个礼。

画舫，画舫飞桥映绿柳。

“虞妹妹，船只种类繁多，今天先带你体验泾州画舫。你瞧跟其他船相比，我们这船人可以登上二层，登高远眺。楼上还设有席坐赏景，是宴请佳人的不二选择。”

“我们上二楼去看看。”江瑜作了“请”的动作，虞上跟着上去了。

环形台阶，拾阶而上，竖着的一侧中央雕刻有莲花、蝙蝠等吉祥图案，寓意步步生莲，福星高照，处处有彩头。

舱室两侧用着明瓦窗，是用一些贝壳磨成薄片镶嵌其中，不经意显露骄奢，又能增加船舱内的采光。船舱外有供有休憩的桌椅，角落布置了四季时宜的花花草草。

用薄贝壳镶嵌，虽然小面积使用，也足够奢侈。一般都是皇亲贵戚才用得起，会用云母片镶嵌在屏风上，一侧明，一侧暗，光彩变换。这艘船外看着不起眼，原来内藏乾坤。江家财力只是从中窥见一角，在深想下去，可想而知。

要是想夜游，船舫两侧可以点上油纸灯笼，悬挂的大都是红色，也有挂彩色灯笼的，只是很少而已，如何布置也看舫主的喜好。

江瑜招手，陆陆续续有下人拿上好几色品种不一的糕点、时令水果摆盘放好，井然有序。

虞下靠着窗栏，探出身去。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推，这让她大半身子全在窗栏外，眼瞧着就要跌下去。

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又被人从身后扯着腰带拉了回来，哪还能不知这是在戏耍她？谁？江瑜！

“江瑜！”抬脚就想踹他。被他躲了开去。

江瑜转了个身，拿起块糕点就往虞上嘴里送，“好妹妹，来吃块枣花糕，消消气。”

虞上张嘴想骂人，枣花糕已经喂进了嘴里。嘴巴上下一和，枣花糕已经咬碎在嘴里，化了。气他，好快的动作；气自己，怎么没能防住他！

江瑜端起放有各色水果的分格盘，凑到虞上面前，“虞妹妹，瞧着你喜欢吃哪个呀？”

见他再三讨饶，虞上随手挑了枇杷，纤手拈来嗅清馥。

两人就坐，江瑜说这个枇杷是怎么种植的，时价卖多少…扯东扯西的，没问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虞上看他喋喋个没完，让侍从倒了盏递给他。江瑜看了眼侍从接下，“虞妹妹，你这是嫌我烦了呀，拿茶堵我的嘴。”

“冤枉人了，好茶献公子，润润嗓。”

江瑜笑笑，端茶慢品起来。

虞上看向远处也有不少的游船在赏湖，要低矮一些。江家的地位在泾州可见一斑。

船上吃完午饭，虞上便说要回去小憩了。

回到宋府，听侍从说宋吏已经在家等候多时了。

摆宴，共进晚餐。

桌上摆着几道虞上在香月楼里点的菜，素烧鹅，香酥鸡，鱼香肉丝……

宋吏夹菜给虞上，几乎每次吃饭都会有。本来今天还要处理公务，听下人来报，江瑜来了宋府，邀请虞上游船，虞上出门去了。

江瑜携郎中上门，倒是感情真切。宋吏握紧了左手，食指划拨大拇指的玉扳指。

最近查案的线索断了，之前像是人为的抛出诱饵等他咬钩，查到了一点眉目便查不下去了。已经来来回回有几次了。心性弱一些的官吏，怕是老早就草率了事。

宋吏觉得蹊跷，事关赵府，性子便越发沉下去了。不让他查，他便不查了。左右现在防备他防备得紧，查了也是烟雾弹，还不是得从头再来。

虞上吃着碗里的鱼香肉丝，见宋吏阴沉着脸，搓磨着玉扳指，不说话。时间一久，便觉得还是要打破一些这僵硬的气氛，先一步开口解释。

“最近几日不见大人，想必是公务缠身，江瑜公子来找我几回，今日有请了郎中来府上，实在不好再回绝了。大人…”

虞上放下饭箸，歪着脑袋看向宋吏。

宋吏回过神来，见虞上的发丝落在她的手上，粉色碧玺的耳坠随着歪斜的脑袋晃动着。

“嗯，没有怪你的意思。今天玩得开心吗？”宋吏靠近虞上，拨出她夹在头发里的耳坠，细心的撩开缠绕着的发丝。

“江瑜，他戏弄我。我探出身想看看船栏外的风景，江瑜偏要从后背推了我一把，见我要掉入湖中，又回拽了我…可恶可恶…”虞上气呼呼得告状。

宋吏咧着嘴，笑起来。看她气呼呼的样子，打破了她这些时日来的沉闷。宋吏想起，初见她时是死气沉沉，像在地下活了数年，没有一点光彩。今日江瑜这边戏弄她，倒让他瞧见了不一样的她，鲜活。

人呐，还是得鲜活，容貌才能更甚美丽。

虞上见宋吏还笑话她，开始埋怨他… 宋吏笑着顺顺她的后背，捋捋毛。

可能是饭桌上先由虞上起了头，宋吏配合接话又哄人，虞上被逗得咯咯笑，连带着身后的侍从侍女也偷偷在笑。

今晚的宋吏，很有耐心。在临别前，掏出一枚簪子，透雕花卉白玉簪，下坠一串水滴型的蓝宝。

见他，给她挽在发髻上，她抬头看着宋吏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眼睛。瞧他的睫毛好长，可能是个多情之人。

“多谢大人，我戴着可美？”虞上见簪子上缀着美玉，便后退几步转了个圈，连带着裙角都飞扬起来。月光打在白玉簪上，尤为显得簪子的清透与静美。

“簪美，人更美。”见她在月光下，勉强算翩跹起舞，簪子灵动，人也灵动。

“大人，我进屋咯。”

“嗯。”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进屋。虞上知道他看着她进了屋，背后被注视的感觉才停止。

宋吏的温柔，是给别人的温柔，虞上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