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沦陷，及时抽身 第2章 第 2 章

这条河，便是眼下的泾河。

来往船支不多，生意不胜兴荣。与自己看到的泾河商船相比，只有零星几艘。

皇帝南下巡游来了泾州，这里盛产绫罗绸缎，对织造工艺很是喜欢，通过府衙大臣的推荐，住进了当地豪绅的家宅，高兴一挥手钦点了皇商。

之后，朝廷下令拨款，改造泾州，翻修了运河段，交通梳理打通，加之泾州得皇帝喜爱，嗅着味道纷至沓来，使之这里众商云集，往来贸易频繁。泾州，商贸跃起，已然居于南临之下。

鹅黄女子便出身在皇商之家，与宋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宋家也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家，致仕、习武颇得上头喜欢。大概在宋吏**岁的时候，家里的长辈被提拔，变卖了家宅，举家北上，在闳州落了根，也继续发家。在后来，被皇亲国戚看中，站对了位置，扶摇直上。

怎知鹅黄女子家中突然遭难，全家老老少少遭殃，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那时的宋吏也还小，于家中也没什么话语权，只是听家中长辈提起过、叹息过，劝诫宋吏不要多问多管。

人微言轻，宋吏忍耐着，发奋着，只想快些长大，快些在家中有话语权。就是这样的心力支撑着宋吏一路走来，磕磕碰碰，不轻言放弃。

宋吏争取到来泾州查案的机会，也想将往事好好打探一番。奈何还没来得及顾上前尘往事，泾州走私案牵扯出其他案子，背后之人按耐不住，想杀人灭口，派出的杀手一茬接着一茬。

虞上不知自己隶属哪一派别，等她醒来，便在刑狱之中，从宋吏这也察看不出，只能按下这个疑惑。

他眼前浮现只有这一点片段，记忆短暂多了也没有其他可看的了。虞上右手破印，解了术法。

宋吏有些恍惚，片刻，起身，拉着她的手便往山下走。没走来时的石阶，绕到后面走向更幽静的小道。

林间微风拂面，叶片沙沙作响，配着风声传来，婉转清脆。

曲径通幽处，面前只有一条小路，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路。

“大人，没路了。”虞上见这条路不像是有人走，跟他说道。

“应该是往这处走的，没错。我们再往里走走看。”宋吏在附近转悠，看着小路对她说道。好多年没来，野草丛深、移步换景，有点难以辨认，好在大致方向上，肯定是对的。

随从见状，打算先一步去前头给大人开道，拿起刀便要往里走了。

宋吏拦住，说：“我来。”

说完，率先往小路里挤进去开路，将拦路乱长的藤草清理掉，后面的人跟着也顺畅一点。

虞上收紧衣裙，跟着去了。

期间她的衣衫还被一旁的树枝勾住，幸亏宋吏及时发现，反应快，转手马上解了，只破了个小洞，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要是蛮力硬扯，就衣衫的材质而言，拉丝还会勾裂个大口子，出门在外不雅。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辽阔的湖。三面环山，水深幽静。鸟群从眼前飞过，打闹戏水，逐渐远去。

“大人，似乎很熟悉这里。”

“嗯，从前我在这里生活过。这处小径，是有天跟同伴嬉闹误闯，发现了这片湖。”

“大人的口音听着有些不一样。”

“你的耳朵可真灵光，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宋吏转过身来，盯着虞上的眼睛说道。

“大人，对我，很感兴趣吗？”虞上自己也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的，打算和和稀泥，让他自个猜去。

宋吏笑笑，并没有逼问下去。

“宋吏？”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带点疑惑的问道。

宋吏转过头去，驻目，道：“子游兄，好久不见。”江瑜，字子游。

“好久不见，于归兄。”宋吏，字于归。

虞上见着一个穿着华丽，配饰繁多的男子，这男子还着红衣，光照着，珠光宝气闪人的眼睛。

“于归兄，你这回泾州了，也不来我府上找我玩。”江瑜手上拿着钓竿，朝宋吏大步走来。

“子游兄，莫错怪了我，我这公务缠身，也没个闲时。”宋吏笑道。

江瑜一边说着“不跟你计较”，一边看到宋吏身后有个女子，挡着看不清。

当下挪步跨走几步，“好你个宋吏，还说没有闲时，这不是在…”江瑜没来得及看清脸，就念叨起宋吏，说话间真真切切的打量了虞上后，便不说话了。

“宋吏，这…”江瑜指着虞上，手指抖了抖。

“子游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虞上。我顺手救了她，暂住我府上。”宋吏将他指着虞上的手，按下。

虞上见宋吏介绍起自己，倒也说了实情，是他救了她。上前半步，向江瑜扶了扶礼，“公子好，大人心善救下我，公子可不要错怪了大人。”

江瑜摆了摆手，“妙哉妙哉。”也同宋吏初见时一般，看着虞上的脸，很久很久。

还是宋吏扯过他的钓鱼竿，拉回了他的神。

“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钓鱼呐。”宋吏在手上看着钓鱼杆，“这是你新得的宝贝？”

江瑜连连点头，“于归兄，这鱼杆好，鱼儿接连上钩。”

“子游兄，不作姜太公钓鱼的姿态了？”以前，江瑜喜欢不放鱼饵，说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就没钓到过几条。

“嘿嘿嘿，早换了兴致。现在我打窝也有一手，哪天你抽个空，我们比一比？”

“好。”宋吏看着江瑜，身量高了不少，以前就喜欢叮叮当当的，大了倒没改这个喜好。

故乡遇故人，久别话，连日的心情都拨开云雾，开朗不少。

“于归兄，今日你得抽出时间，咱们好好聚聚。”江瑜招呼着下人，把钓鱼摊子收一收。

宋吏看向虞上，像是在询问她。虞上懂了，便点点头。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宋吏拍拍江瑜的肩膀，携着走了几步，向后看了眼虞上，示意她跟上。

虞上慢步跟着，落他们身后几步，不远不近。

见江瑜勾着宋吏的脖子，在宋吏耳边嘀嘀咕咕，咬耳朵似的，“……是不是……，她吗？……”

宋吏别过他的脑袋，“你多想的毛病怎么一点也没改。”

这么一打岔，时隔多年的岁月仿佛缩短了。

老字号，香月楼。

“虞妹妹，你点，爱吃的想吃的相中的都点上。给你们接风，千万别跟我客气。”江瑜叫店小二报上菜名。

店小二说“我们这有蒸的煮的炸的卤的……”这是香月楼的特色，唱菜谱。一旁的江瑜偶尔打断，补充道“这是这店的招牌呀、特色呀、别家没有呀云云”

“子游兄是家大业大，这香月楼就是他家产业。”宋吏也没对江瑜客气，直接戳了他的老底。

“哎呀，宋吏。我还想菜上咯，再跟虞妹妹炫耀炫耀我的本事，你这…不厚道。”

“虞妹妹，我还想让你点评点评这家菜色、口味如何呢，这下就不好让你说咯。”江瑜朝着虞上眨巴眼睛道。

虞上点了二、三道菜，便不动声色的喝起茶水。

宋吏见状，点了份江瑜爱吃的“油炸汤团”。

“还记得我喜欢吃汤团呢。”江瑜小时候白白胖胖，也尤其喜欢吃糯米团子。

汤团，也叫汤圆。用糯米、梗米混合，用水化开，搓揉面团，揪下剂子，搓圆。或开水下锅、或隔水直接蒸。油炸汤圆是最费力的，也容易炸锅，烹制要一定的技巧。

陆陆续续上菜，色泽摆盘讲究，配有专门的上菜女，给客人讲解，美色菜色双绝。

“子游兄，可比从前更善经营了。听人说，江府已经是泾州首富，生意遍布。”宋吏打戏道。

“于归兄，道听途说信不得。这也就是在泾州，名堂上还能凑活。搁着在你那，估计也就比温饱好些。”江瑜慢不得连忙解释道。

“子游兄，过谦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宋吏说完，给虞上夹了菜。

“于归兄才是衣锦还乡，这次来泾州是常驻吗？”江瑜举起酒杯，示意宋吏，碰了碰盏。

“带着虞上，回老家看看。”说完，手盖住虞上的手，握了握紧。

“这几日我也闲着，也带我一个呗。我们好久不见了。”江瑜作势要来搂宋吏的手臂，看得虞上微微一愣。

宋吏没躲，任由江瑜搂了手臂，没作声。

倒是江瑜，不亏是做生意的。高低不会冷场，见宋吏不接话，就把话抛给了虞上。

“虞妹妹的魅力好大呀，罢了罢了，你们两如胶似漆，我也不好在你们中间碍眼。”说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瑜给虞上介绍了泾州好玩的好吃的好逛的，还约虞上有空跟他去钓鱼。钓鱼的乐趣可不少，挑着有趣的讲给她听。

“有次，钓到一条大鱼，怎么拉杆都钓不上来，鱼影都没见着，被那条大鱼反拉着掉下了水，真真是糗事一桩…”

“这个钓鱼，讲究心静。虞妹妹，我一开始也坐不住，后来慢慢得……”

“……想起试试海钓……妹妹，要不要随我出趟海，去瞧瞧……”

“与天斗，其乐无穷……”

……

期间虞上被江瑜逗得哈哈大笑，一个说一个笑，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