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落叶终会烂在泥里,而这样的牺牲并非无法补偿,终有一天,它又将从抽枝发芽中新生。
为什么人偏爱登高望远呢。
因为俯瞰繁华的城市,就像从更高的角度超脱了自己平凡日复一日的生命,凡尘荣辱散在夜风、云林的萧瑟。
山顶有一座道观,如果白日想去烧香拜拜,门票费用五十块,然而此刻并没有道士,只有一对八点就熄灯睡觉的夫妻。
苏柯文和张天鑫已经坐在了道观门前最后一阶梯坎,紧挨着,两个人都抽着烟,看同一片景色。
火光忽明忽灭。苏柯文有感而发嘴里开始哼歌:
“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化
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得失去怎接受……”
一曲也就唱这一段,苏柯文就没唱了,自顾自开始笑。
张天鑫:“总是听你唱老歌。”
苏柯文不可否置眯眼:“嗯哼。”
无论是平常哼歌还是ktv玩,苏柯文总喜欢一些称得上的经典的情歌,或许也并不老,也和现阶段少年爱听的有出入。
但是,那些悲伤陈词滥调的歌曲从他口中唱出来总是有洒脱且脱俗的韵味,像尝尽红尘世俗的男人,满身人间烟火味,然而心是自由的。
张天鑫吸完最后一口烟,在地上捻灭烟头,指尖一弹烟杆便从高高的石阶落下去,就这夜幕像落入深渊。
【乱扔垃圾,hetui!苏柯文你都不教育一下!】
系统嚷嚷。
苏柯文指尖弹着烟灰,点点火星消散熄灭的风中。
谁去管这聒噪的系统。
哪有什么道德,或者说道德这东西,人想的时候约束一下自己,不想的时候。
它什么都不是。
或许此举应该归结于教育。
啊,抱歉老师,他们是个没被教化的男人。
苏柯文内心肺腑。
月光惨淡倾洒人间,不知道是因为月,还是因为山下城市高楼的霓虹,或者单纯是夜视能力好,张天鑫他侧头,清晰能看见安静敛目在笑的苏柯文。
发丝卷翘,眉目间挥之不去的懒散。他的外套随风摇摆,目光直视远方,似乎是察觉到视线,那双在黑夜里也分明,似乎碎着光的眸子对视过来——
“嗯?”
从眉眼再到鼻梁、下颚,叼烟的唇,成熟和青涩揉杂成苏柯文的色彩。
怎么会有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触动你的心神,你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失控,但,无法改变。
张天鑫凝视苏柯文很久很久,然后低头扯动嘴角,笑骂了句:“艹。”
怎么也平复心中翻涌不息的欢喜。
苏柯文乐呵:“怎么还飙脏话了?文明点鑫哥。”
“咱俩半斤八两。”张天鑫斜睨他一眼,可是视线渐渐凝在苏柯文唇上。
对方身上正在燃烧的烟味近在咫尺。
今天两人没揣华子,拿了包一百的宽窄爆珠,比起平时的,这烟滋味更加甜腻感突出,醇厚舒适。
只是闻着,就能想象苏柯文唇齿间的滋味。
张天鑫心痒的厉害,他并不是一个能压抑**的人,直直望着,任谁也不能忽视那视线和凑近的呼吸。
苏柯文注意到那视线,回望过来,明白意味了之后勾唇笑嘻嘻的,修长手指取下烟杆。
主动凑近,唇贴上张天鑫的唇,彼此口中烟草滋味甘醇苦涩。
亲吻十分漫长,甚至某处都双双抬头,两人呼吸都带上喘。
“鑫哥。”
苏柯文惺惺作态:“山上冷,我们回去做。”
张天鑫沉默阵,点头同意。
为了调节气氛,苏柯文突然站起来说:
“我记得有个诗说,来到山崖上眺望,是一种青春的姿态。”
“你我正青春年少,世界上有七十亿人,而能相爱的人很少,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的爱就像逝去的时间一样,消失殆尽。”
他明明是明媚姿态,偏偏装成深夜忧愁的少年。
张天鑫皱眉,说:“爱为什么要消失。”
苏柯文笑了笑,没回答而是狡猾地问:
“那你爱我吗?鑫哥。”
“柯文,我……”
张天鑫答得很认真。
——“张天鑫!!!!”
不远山梯传来喊声,气势汹汹。
接着,十几束灯光扫射过来,苏柯文被光晃的眯眼,而张天鑫站起身,一只手将他揽在身后。
来者不善。
十多个扮相凶狠的男男女女聚集在山梯上,为首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却又大笑:
“cnmd的张天鑫,大晚上带马子爬山,想打野战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啊……”
其他人也哄笑阵阵。
啊…苏柯文面无表情,内心却可惜想,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惺惺作态完说些情话双双表白,气氛升温,然后**!!
他大腿裤包那的草莓味正方形都被捂热了叫嚣快让我成为一个唧o套子。
不过这群人真的,是爬上来的嘛?他和张天鑫是开车从盘山公路那来的,很进,走个栈道爬最后一阶楼梯就到了庙了。
“裴虎,你想做什么?”
张天鑫皱眉。
“做什么?张天鑫,你把我兄弟弄到那般境地,你说,我该怎么做?”
裴虎说着说着眼怒红。
“以前是我小瞧你了,以为你就是个混着玩的富二代,没想到下起手来心狠手辣…”男人咬牙切齿,夜里镶金的牙依稀见得。
“将阿文打到康复需要三个月,还带人砸了他父母经营十多年的饭店,你知道他还有个怀孕的妻子吗?毁掉一个家庭……张天鑫,混社会可不是你这种混法。”
张天鑫听完后,只是唇角勾起嘲讽笑意,没有丝毫愧疚。
“要怪就怪你兄弟嘴太贱了,出来混,就要知道因果报应。”
“要怪就怪他跑了吧,如果不是他跑了。”
张天鑫抬眼时锐利目光像是盯捕猎物时刻准备上去撕碎的猛兽,他说:
“老子削了他的嘴就没他家人什么事了。”
裴虎怒急攻心时更觉得背脊发凉,他啐口痰,突然看见张天鑫身后的人。
即便面对危险境遇,也面无表情懒散状态,姿容俊秀的少年。
这就是张天鑫的马子,也是那件事的根源。
酒吧阿文喝醉了酒,厕所遇到苏柯文嘴上花花几句,就被后来的张天鑫听到了,堵在厕所里打,头都被按进便槽冲水,头破血流,后来是苏柯文将张天鑫死死拉住,阿文才跑了……
“你叫苏柯文是吧?”
裴虎看向苏柯文,忽然笑了一下,挑衅意味十足,金牙露出十分猥琐。
“长得真nm像个表子。”
“被搞很爽吗?放心,今晚就可以让你感受十几个……”
男人污言秽语只是让苏柯文听得在在张天鑫背后无所顾忌用手掏耳朵。多多人运动?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他视线向下,看到张天鑫握紧的拳头,青筋爆起的手臂,心中轻微咯噔一下。
张天鑫能对他包容体贴宠溺,真正把他当命来疼。
但是有人要动你的命怎么办。还是要动一个本质上,真的是暴力嗜血且没有道德的——
人渣的命。
秋风莞尔,稀少却明亮的星星铺在夜空,云雾散去,皓月当空。
张天鑫头低着,像是极尽忍耐了什么,他抬起头,突然笑意盈盈地说:
“不如这样吧。”
眼底晦涩幽深,而话语足够轻描淡写:“今晚在场的,每人一万,当看戏的。”
有人不忿打骂:“你他妈把我们当什么?!”
“五万。”
“神经病!”
“十万。”
这数字一出有些噤声。
张天鑫说:“二十万。”
这个城市二十万能做什么?买辆车,入股开店,甚至能买套二十的房,或是有地的自己修房子。
而在场都是当混混的,来钱快的事什么不是灰色的。
而现在,只是…看戏,就…二十万。
不少人意动了。
“我张天鑫,了解的都知道我说到做到。现在混社会,混的不是义气,混的是钱,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如果今天从这里出去了,好处少不了各位的,如果没有,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语气何其狂妄。
——看戏,站着不动就是了吧?
裴虎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身后的人,平常称兄道弟的,阿文躺着病床上昏迷不醒,这些人也红眼说要给阿文报仇……
到头来。
“不错,看来大家都做好选择。”
张天鑫笑了,他走近裴虎,目光扫视过他中年发福的身体像看肮脏恶心的蛆虫。
裴虎混到现在能让他出手的事几乎没有,他也乐得天天泡酒吧茶馆,坐着搞赌。
少年身形高大,寸头面目凌厉凶狠。
阴影笼罩,站在上一个阶梯,比他高太多的张天鑫俯视他,眸子不带丝毫感情。
裴虎张口想说什么,亦或是想直接出拳,可是就仅仅是愣神瞬间……
张天鑫抬腿,唇角勾出残忍的笑,宛如制裁生死的修罗。
——“再见。”
所有人,包括苏柯文看到肥胖的身躯宛如残损的纸人跌落深渊,发出一阵惨叫,但是在夜里影子都看不到。
可是,阶梯陡峭。
缓缓,灯光移向阶梯下。
深渊开出血花。
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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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