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呗 第15章 第15章：橙子味的吻

哗啦啦的水声冲刷着脸庞，小金特意把水温调低了些，好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

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从骑车尴尬时间到堵门表白再到海边跨年，短短几个小时，昨日的朋友已经变成了今日的恋人，还拥抱在一起......

一想到这，吹到耳朵眼里的那口气又开始复活，带起一阵酥痒，他赶紧用力摸了几下，平复奇思幻想。

原来，阿发真的喜欢他啊。

从今天的语言、动作、情绪里都能看出来，但小金疑惑的是，什么开始的，他怎么没发现？

一想到阿发独自站在路灯下的身影和门口遗言一样的表白，小金就觉得心疼不已。尤其是开门时见到的那张心如死灰的脸......简直呼吸都供应不上来了。

他很难理解这么深情的一个人，被发现的第一反应，不是害羞或顺势表白，而是道歉和躲开。是他之前有什么不好的经历吗？还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一时冲动，他就接受了这段关系，但现在回想下来，情爱应该大于疼惜。其实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的，这样对两人都好。

还有他们的关系定位。他好歹也是一个男人，但总有一种被阿发当成小女生一样保护和疼爱的错觉，尤其是被拥入怀中的时候，他总想掌握主动权。无奈身高差距在这，他只能被动承受。

他突然想到，如果按这个思路推理的话，那他难道会是下面那个？

......啊？

小金关了水龙头，心事重重地擦着手。

大起之后就是大落，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拧着眉头的脸。这哪像第一天恋爱的人啊？

不过今天玩的太累了，小金想着想着很快就进入了梦想，隔壁房间的阿发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翻了一会儿俩人的合影，嘿嘿傻笑完又开始胡思乱想。他又想起今天很快平复情绪的小金，心里莫名有点慌，乱糟糟地发散了半刻，他翻身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一条条记录自己的疑问和思考。

打第一条的时候手指迟疑着，满是不情不愿：真的喜欢我吗？有多喜欢？

虽然不想承认，但从几个月来哥们似的相处中，他很难找出几个暧昧温情的片段，所以今天被揭穿才会如临大敌，如丧考妣。而小金的答应更是意外的惊喜，他是高兴的，但回过头来却不敢相信，所以第一条才写的如此艰难。

后面的罗列就顺畅了许多，没有太大心理负担。

讲讲你之前的情史呗

你对未来有什么畅想吗？（未来有我吗）

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

断断续续梳理了十几条，阿发才觉得睡意上头，关了灯慢慢睡着了。

但第二天他老早就醒了。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他觉得精神抖擞，还没睁开眼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认真地洗漱完，他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趴在小金门口听了会儿动静，才抱着被子坐到了客厅沙发等待。

小金开门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给阿发打个电话喊他起来吃早饭，看到沙发上的一团吓了一跳：阿发正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他刚站过去，阿发就感应到了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笑眯眯又软绵绵地跟他打招呼：“早啊。”

小金蹲下，跟他视线平行，不可思议地问：“你昨天不是睡沙发了吧？”

“没有。”阿发拉起小金的手指，一手牵一根，摆出两条腿走路的样子，一步一步地踩着胸膛压到了自己脸上。“很早就醒了。只是太想第一眼就看到你，就在这等你了。

他把手指贴到了脸边，然后歪头枕在上面，目光灼灼地盯着小金，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窃喜，看的小金也忍不住笑意，映着身后的阳光和绿影，与阿发含笑对望。

最后小金先别开了头，他任凭阿发枕着手指，打开手机点个外卖。两人决定快速吃完再去海边逛一圈，继续昨天未完的环海之行。

到了租车行，阿发竟然租了两辆。小金一脸坏笑地坐在车上看阿发，阿发却看左看右死活不愿意跟他对视了。

直到等红绿灯的时候，小金先停下，阿发跟上来，轻轻怼了一下车屁股，恶声恶气地说：“忘掉昨天那件事。”

小金摇头晃脑幸灾乐祸：“我不我不我就不！”

他真的不，还要故地重游打卡留念。

阿发眼神怨怼但身体很听话，别扭地站在路灯下任凭小金拍了好多张，又站在摩托车前跟地面和灌木丛合影，小金还恶劣地建议：“这里就叫爱情开始的地方，好不好哈哈哈～”

“不好。”

阿发跳上摩托车，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回去的路上，小金边看照片边拿这件事打笑阿发，阿发只能装成死猪不怕开水烫，试图冷处理，让小金自找没趣、偃旗息鼓。

直到小金说要发个朋友圈的时候，阿发愣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你想公开吗？”

小金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靠在椅背上，随口说道：“都行啊，看你。”

阿发与他的目光对上，喉结马上滚动一圈，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快转过头正视前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嘴为难地说：“那，先不公开，好吗？”他又马上补充：“这只是我的想法，我不喜欢被别人议论，但如果你想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金又一次感受到了他表白时的小心翼翼和胆怯。

于是，小金轻松地笑出声，更加温和的语气：“说了都行，怎么还不信我。”但阿发一直紧紧抿着唇，并没有因为他的宽容变得轻松一点。

这样奇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阿发家门口，他站定跟小金说：“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去找你。”

小金点点头，看着这个一脸心事重重的小孩回了家。

他坐在床上，想着应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无疑，阿发是个有故事的人，并且这个故事应该也没有美好到能轻松与人分享。车上的时候小金就想问，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想等一个阿发主动提起的时刻，两个人一起敞开心扉聊一聊。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就能解开阿发胆怯追爱的秘密。

他坐在床上等了好久都没人敲门，拿起手机看了下，也没有未读消息。想到分开时阿发魂不守舍的样子，小金站起来，去对面敲了门。

阿发开门的时候愁云惨淡，站在门口忧郁地看着小金，小金就向前走了一步，摸摸他的脑袋，说：“怎么了啊？坐下聊聊？”

阿发闷闷地说：“去你那吧。”又像自言自语一样嘟囔着重复了一遍：“去你那儿，我喜欢你那儿。”

“行。”小金牵起他的手转身回屋，坐在了床上，回头看到对方落水狗一样的表情，忍不住先把人抱在了怀里。

阿发比小金高一头，但萎靡不振的时候弓着腰，头恰好能支在小金的肩膀上。小金听见他在耳边长叹一口气，腰上也被一双手轻轻环住了。小金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侧头问他：“怎么了啊？嗯？”

怀中人似乎不想回答，抗拒的呜了一声，腰上的手也瞬间收紧了，小金被勒到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腰腹紧贴，耳侧传来阿发委屈的声音：“就这样抱着吧，不想分开。”

一阵火热的气息喷到脖颈上，很快又变成了克制的轻气流。

是阿发又在闻他了。

他刚说完“不分开”，马上就被压实了。高大身躯压的他呼吸不畅。于是他稍微往边上挪了点，侧着身子搂住小粘人精。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脸边，小金就用手慢慢地帮他拢到耳后，然后用五指做梳子，慢慢从头梳到尾，归拢成顺滑服帖的模样。微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儿上，他依然看不见阿发的表情，但能逐渐感觉到搂着的身体慢慢不那么僵硬紧绷了。

他用下巴蹭着清凉丝滑的发丝，声音里充满了关心和溺爱：“怎么不开心了，跟我说说嘛。”

他听见阿发小声说：“我想说，又不想让你知道。”

头发养护得很好，粗壮又顺滑，手指像坐滑梯一样从头到尾畅通无阻，令人流连忘返。小金玩着头发，依然是哄人的语气：“为什么想说又不想说啊？担心什么呀？”

滑溜溜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隐约还能闻到清新的洗发水味道，他没有想太多，只是跟随内心在阿发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阿发好像被吓到了，一下直起了上半身，脸上又惊又囧，混合着疑惑和害臊小声说：“头发脏。”

“不脏，很香。”感受到他的惊慌，小金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安抚道。

阿发更放松了些，又趴下来，跟小金面对面侧躺着。

俩人很少有这种近距离四目相对的机会，非常亲密又暧昧的距离。小金注视着阿发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很大也很亮，在小金的注视下，微微颤颤地晃动着，似乎在昭示主人内心的激荡。眉毛又黑又浓，尾端上翘，略微张扬和有攻击性，但在年轻人明亮清澈眼神的中和下，反而变成了活力和真诚。

小金专注地盯着阿发白净的脸微微出神，忽然听到阿发小小的声音：“哥，我跟你讲一件事，你要是听了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

小金点点头。

阿发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一条阴影：“我之前，谈过一场恋爱，就大一的时候。很短，就一个月。”他抬起眼小心翼翼偷看小金的反应，见小金依然一脸温和鼓励地看着他，才继续说道：“那个人特别想要我跟所有人都公开，但我觉得没必要广而告之，身边的朋友知道就行了，毕竟很多人都没那么开放。但他很生气，说我不喜欢他，只是玩玩而已。我对天发誓，我是认真的。”似乎意识到说得太重了，他又后悔地抿了一下嘴，看了眼小金才继续说：“当时是认真的。然后他就开始闹，天天吵架，后来有一天，他给我父母、老师同学群发了一张我俩的半身裸照......”

讲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戛然而止。虽然没讲完，但小金稍微思考一下，大概也能猜到后面的剧情了。

怪不得阿发要出去交换，怪不得回来之后自己租房住。

小金心疼地搂紧了他，不停地安慰道：“都过去了，过去了。”

阿发立刻委屈地双眼泛红。过了会儿平缓情绪才继续讲道：“所以我今天问你，要不要公开，就是这个原因。其实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取向，公不公开都无所谓，但我，还是不想再被别人议论。”

他明亮的眼睛暗淡着，还蒙着一层磨砂似的雾气。身子也不知何时已经像婴儿一样微微拱起来了，像是抱着自己才能勉强得到一丝安全感。

小金把手搭在他的身上，又靠近了一点，小声说：“我明白。没关系。不要再为那些事难过了，我们俩不一样，我们会好好的。”

阿发点了点头。忽然，他仰起头看着小金委屈地哼唧：“但是哥，你不想跟我公开吗？一点都不想吗？”他表情难过的像被人遗弃的孩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小金想要一个答案。

小金立马否认：“没有啊，我都可以的。”。

阿发像是料到了这个答案，表情更难过了：“我是不想公开，但我又想听你说你想公开。啊，好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重重地打了脑子一巴掌，又翻过身生自己的气。

......不知怎么串联的脑回路，小金突然想到了生气会偷看人反应的鸡蛋。

他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靠过去趴在阿发耳边说：“我想公开啊，想的不得了，求求你了，不公开我也跟你闹，好不好？”

满满的哄人语气，但阿发并没有被哄好，反而更气了。

他不喜欢小金善解人意的妥协语气，仿佛大人在无关重要事情上哄小孩一样温和得体。小金越不为所动，就越显得他一个人在唱爱情的独角戏。

他从小金微微抗拒的肢体接触想到百依百顺的态度，心里越发烦躁，控制不住地想问第一个问题：爱我吗？有多爱？为什么爱？

床上小金的味道淡淡地围绕着他，柔和温暖的香气，像家一样，总让他松弛依恋。

他不敢张嘴问一个答案，只能像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洗脑自己：怎么会不爱？都在一起了。虽然爱的可能不深，但自己不会放弃，慢慢总会感情加深的。

想着想着，困意上来，他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很静，夕阳斜进来最后一小片暖光，一股橙香味弥漫开来，阿发支起身子半坐起来，看到小金正坐在窗前的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剥橙子。

听到声音，小金慢慢抬起头，笑了一下，走过来坐在床边。他剥下一片橙子，递到阿发嘴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你一片我一片，在温暖的橙香中慢慢地吃完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衣袖摩擦声和缓慢的咀嚼声。阿发看着小金，感受着嘴里的橙汁四溢的清甜，很平常的一幕，却让他幸福地想持续到永远。

吃完最后一片，阿发侧过身在床头柜上抽出一片湿巾，拿起小金的手，一根一根地擦拭着他的手指。动作很轻很慢，连指甲缝、掌纹都细致地抹了一遍。

小金看着阿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送着手指，两人动作默契的像无需多言的老夫妻。

擦完手指，阿发就拉着小金的手，依然靠躺在枕头上，他刚睡醒的脸还有些迷蒙，只有眼睛又黑又亮，专注又深情。小金不自觉地被这双眼睛吸引，仿佛这样美好的眼神中生出无数长着鲜花的藤蔓，拉着他去仙境、去沉沦。

他的心轻快地跳着，呼吸也不自觉的沉重了起来，前方的天国已经敞开了大门，天使带着橙子味的香气在门口恭迎。

一阵柔软的触感传来，白光消散，对上了更让他沉沦的黑色瞳孔。

意识一下回归了。他猛地停住，正想往后撤，一阵大力从腰上传来，他的嘴唇一下碰紧了另一个柔软又弹性十足的存在。

是，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