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日 第87章 融合世界24

沼田氏穷途末路的无差别袭击会波及到陈皮，而大敌当前名濑不会为只猫费心，他便送它到自己下一个要去的世界了。

他被黑'道抓住，逃脱对黑'道的声誉雪上加霜且先不提，由他而起的无意义杀戮是停止了。

虽然他可能自认是为了打折鸡蛋、观察水位，急于取走黄金，而不承认是任一形式的幸存者愧疚。

他通过官方兴办的防洪工事藏金，政府趁着他所造成的黑'道猛烈衰落的时机复权，无一不显示他和政府人士有某种隐秘的合作。

他周详的计划似乎也不止为筹金，还有为这个世界考虑的部分。

他坚持留在那个全民都在找他的世界，的场认为原因是从汛期江底悄无声息地带走千吨金山，只有米佳授权蓝石才能做到……这个世界觊觎黄金的各路人马成了他防他们的警戒网。

安卡肯定也想到了这点，所以用种种行动向米佳证明她的洞见、退让和配合，值得合作。

即使不是念力特性使然，库洛洛也是个强盗，本质的有进无出。

见到安卡一行人，归还穿梭世界的能力的事米佳问都没问。

米佳健康恢复得不错，离开轮椅走走不成问题。

安卡把医生的身体好好还回去，众人撤离了这个比起初来时安宁了不少的世界。

不顾风浪日夜兼程的前提下，前往念力世界也要十天。

开始那几天忍足一直在教夜斗、宗像和的场做饭，成果难言，反正不能给病号吃，还得忍足单独做。

不如拔了手指甲，他不做，样样全能的安卡肯定就得做，省得她带头领这帮闲人打牌。

忍足这次送饭碰见夜斗在给米佳讲假绑架的事。

即使病重枯瘦，米佳身板也没有很单薄，如今恢复到还算正常的偏瘦范围，黑眼圈淡了，犹存的病气倒让面孔显得柔和了。

夜斗讲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老跑题不说，往往没说到笑点自己先笑上了。

而米佳居然真在听，眼睛像映出天蓝树绿的浮冰融化的冻湖，偶尔笑意如一阵微风，让它泛起些许波光。

忍足在米佳床上架起小桌：“跟这卖弄什么呢。”

“我在逗他开心。”

“笑也是笑你稀烂的口才在人家面前班门弄斧。”

夜斗想反驳但没词。

“损他连带讽刺我，”米佳慢悠悠翻过手腕露出手臂的针眼，“你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忍足也没词了。

反应了几秒听懂这个双关，夜斗捧腹大笑，跑出去要讲给别人听。

把饭菜摆上桌，忍足照例问：“头还疼吗？”

“不了。”

“那我会适当减药，半小时后我再过来。”

“辛苦了。”

忍足不自在地看了眼一旁床头柜上的表。

出了房间，忍足到甲板放风，的场也在。

远方天际的群鸟像一把乱撒而下四处翻滚的豆子。海面的道道波纹分外柔婉。栏杆被冷风吹得冰手。

放空地看了会儿若隐若现的鱼群，忍足听到的场问：“他身体真的没问题了？”

“昨天酷拉皮卡也问我了。”

忍足把同样的话又说一遍。

“膝盖注意的话，正常行走完全没事。其余脏器和神经的问题，不积极治疗单靠休养，大概率活不到老。”

忍足还听酷拉皮卡算：“窟卢塔族寿命长，混血短命，就跟普通人寿命没差了，他可能剩十来年……”

“积极治疗呢？”

“你也看到他对待自己的态度了。之前老被他看死人似的看着，最近他和颜悦色点，我还挺不适应，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的场点点头。忍足觑他神色，什么都没看出来。

的场比较了解米佳，感同身受，并非最上那种机械的心理分析。但米佳对的场视而不见。除了必要时的场靠近他，他们其余时候都保持距离，也不说话。

“要不二十分钟后你去送药吧。”

的场看向忍足。

“餐具放水池，夜斗就洗了。看着他吃完药后带他出来晒太阳。”

“好。”

米佳把手从脸前放下来，转眼看门，对进来的是的场没什么反应。

的场亦一言不发，备药倒水时，米佳说：“放那吧，等会儿我自己会吃。”

的场从怀中拿出蓝石。

“安卡让我还你。”

米佳坐在那，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听见的场的声音明显顿了下。

他向的场方向微微一点头，把手伸出些；的场将蓝石放在他手心。

他摸索着找到两端，往脖子上一搭，手伸到后面去系。

“夺舍你的决定我投了赞同，抱歉。”

米佳手一抖错开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不等的场回答，“什么都没关系。”

他将锁扣从脖后扯到前面，链子不短，他背过去低头看着系。

一直扣不上，他一把将其甩开，焦躁地松握了几下手指。

的场捡起蓝石，捏住两端锁扣，站到他侧后，试探地伸过手去，像给动物确认安全的气味。

米佳毫无反应。

链子绕过他脖子，的场指尖一错，咬合住的锁扣落在他后颈，像一星雪花般凉而轻，他浑身一颤。

“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我困了。”

米佳扯开衣领，蓝石滑下他消瘦而突出的锁骨。

“为什么不愿意出房间？”

“累。”

“现在几点？”

“你自己看不就行了。”米佳皱眉，“我要睡了。”

“忘了么，你得吃药。”

他僵在那，一动不动。

的场一把拿过床头柜上的钟，举在他面前：“告诉我这是几点钟？”

米佳合上双目。

……

“是短暂性失明。”

除了最上在安卡的银链里躺等一切结束，其余人都在。

忍足对他们说：“他这些天头痛原来是失明前兆，恶化下去说不准会怎样，必须尽早寻求正规治疗。”

宗像还以为提早帮他筹够黄金，米佳能免于到那步田地。

“在原本的发展里，他完全失明了，在我的世界治好的。”

“那……调头去王权世界？”夜斗说，“把蓝石给酷拉皮卡，让他去族地和神交易。”

酷拉皮卡头一次参与这种商议，不甚赞成地看了眼坐在牌桌上的安卡：“我没见过神。”

“酷拉皮卡是窟卢塔人，不能与神交易。”安卡说，“当初窟卢塔族族长与神交易的附加条件，就是除了蓝石的持有者能与神交易两次，神与窟卢塔人不得再交易。”

忍足：“让谁跟酷拉皮卡去。”

迪卢木多抬起头。

代替米佳交易，意味着能见到神。

安卡：“米佳可能把黄金全部赠予什么人吗？”

“没可能。想必神也认准了他做这笔交易，算了。”忍足转眼，看到的场站在椅子旁的暗处，出奇沉默。“都已经等了不止一年，我们就陪他去治，然后再去念力世界。”

夜斗：“那要是现在就跟神交易呢？就在这，立即让世界解除融合，复生的窟卢塔族人也就自动就回到念力世界了吧。”

忍足：“但念力世界的医疗水平能治得好他吗？”

宗像：“我的世界切实可以治好他。”

“我去过王权世界，要是治疗还是在那更好。”酷拉皮卡说。“而且在我的世界，我们仇家不少……”

夜斗盼着尽早结束，有点愁地瞅安卡：“那势必要等了？”

“等什么？”

本该在房间睡觉的米佳独自推着轮椅出现在门口，目光灼灼地扫视他们。

“先调头去王权世界，等你身体没事了，我们再回念力世界。”

“我没事。”

“让死人复生根本是没边的事。”酷拉皮卡上前拖过轮椅，弯腰按着他的肩诚恳地说，“目前活着的你要紧。”

“既是为了我，为什么不尊重我的意志？”米佳歪头，“为什么把我的健康看得比我的意志还重？”

酷拉皮卡与米佳对视许久。

“我不会去族地。”他站直，“你身体有一处不好，都休想我再配合你的狂想。”然后对安卡说，“请让船就近靠岸。”

安卡抬眉，下巴动了动，嘴却没张开。

寂静中，米佳慢慢转过轮椅。

“你已经道歉了再拿出来说有点不好，但这太有意思了……当初你说我不恨幻影旅团，是因为对窟卢塔没爱——现在看来对窟卢塔没爱的是你吧？”

“别忘了死的人里也有我父母！”酷拉皮卡上前一大步，眼睛有了变红的迹象。“难道你那就是爱了？不，只是执念！”

说完他自觉失态，撇开脸。

没人吭声。

夜斗看看他俩，又看看安卡。

安卡两手向后挥挥，停下了整艘船，也是让众人挪步向后让。

“船就停在这片海上，等你们两个达成一致。”

他们也只能做纯粹的看客。的场本来就在角落不用动。

“理智，公平。”米佳似笑非笑，“宇宙要像你这样，我也不用大半夜在一条丑船上听这么一堆蠢话。”

“……”

他说话刻薄无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当没听见。

安卡有点在意被说船丑，但忍了。

酷拉皮卡平复好情绪，上前蹲在他腿边。

“我受够了我血脉里流淌的这种愤怒，受够了执着于过去和仇恨、沉湎于自我牺牲。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也想让你释然，可你反倒在拉我回去，重回那个无间地狱……”酷拉皮卡沉痛地垂下脸，又向他仰起，“等你治好病，我们会再见的。”

米佳死死握着轮椅把手，眸光颤动着，泪滴渐渐在眼中凝聚。

“你又要抛下我？”

酷拉皮卡目光躲闪。

“我可以跟你去王权世界。”

“回族地交易之后再治不也一样？路程治疗要多久？夜长梦多，世事无常，你是最后也是唯一的窟卢塔族人，一旦出事我这些年的努力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他皱眉，眼眶鼻头发红，蓝绿瞳仁仿佛濒临破裂的液质的宝石。

“我真的怕你……”他哽咽了一下，泪滴大颗滑过他颤抖的嘴角，“我们回族地吧……”

“赎回全族能实现，而且全都是建立在你难以估量的牺牲之上，接受这个事实让我很不好受。但已经这样了。现下我做不到提早见族人而让你忍受病痛。再说大家回来了看到你这样，肯定会跟我一样难过、内疚。”

酷拉皮卡坚定地说。

“所以船不开也无所谓，哪怕拆桌板做独木舟，第七天就沉进海里，我仍会那么做。窟卢塔族不需要你继续这样拯救。”

米佳闭了闭眼，紧蹙的眉头和无助的嘴角恢复到了平静冷漠的位置，睁开眼，泪意也消失无踪。

“我是该治好自己，然后把你大卸八块塞进保鲜袋拖回族地再拼起来。”

刚才忍足差点想帮他劝酷拉皮卡，现在则跟夜斗一样被吓住了。

酷拉皮卡无奈一笑。

曾经被他这样利用杀了生平第一个人，同样的招数不会奏效第二遍。

“除非我看到你健康状况良好的体检单，不然我不会配合交易。”

酷拉皮卡既走，米佳仰在椅背上，仍湿着的睫毛凝滞不动，眼神不善，半晌方长出一口气。

感到船重新动了起来，夜斗没明白，便问安卡船去哪？

安卡心情不好，没理他。

还是宗像说：“就近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