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只等了一夜,第二日便进了城。
没人知道他那晚在想什么,只知道从此多了个在王城忙碌的小孩。只是时间如梭,过往的小孩已经长成翩翩少年。
庆丰虽然颓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城还是一片繁荣的景象。达官贵人高坐在朝堂之上,不闻人世疾苦。
周宇很聪明,他早早嗅到了这股动荡的气息。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学习能力极强很快就攒了不少钱财,在王城中也算混的不错。
朝廷醉生梦死,百姓苦不堪言,而番邦却发展不错。自古以来西域商人就喜欢来东方换取丝绸。如今局势动荡,马匹成为炙手可热的商品,聪明的大臣暗自招兵买马,为求自保和另寻出路,而西域悍马是为首选。
一时间,马匹在市面上供不应求,而一匹西域悍马更是价值不菲。
直到那天,周宇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喂。”少年乌发如墨,眸似耀石,他一脚踏入乞丐群的地界,手里抛着一大银元。
“你们想不想要?”
庆丰大乱,大街上食不果腹的人多有人在,他随手就是一个银元,谁不想要。
西域商人一般十人左右成群,除了悍马还有很多东西绑在车上一并贩卖。
汤費这条队伍除了他还有两个同行的商人,剩下的是一些随从。
街上人来人往,人群和他们的商队擦肩而过,并无不妥 。
他们正行驶到城里,马突然嘶鸣起来,前脚一抬冲了出去,拉着的人始料未及,根本拉不出眼睁睁看马脱缰而去。
“哎!我的马!”他操着一口并不地道的话捶胸顿足,而此时街道两旁的乞丐蜂拥而上将他的货物抢了去。
“哎!!”汤費左顾右盼一时间不知道追谁,他的随从拔刀相向乞丐早跑了个没影,那群乞丐对王城非常熟悉,根本不可能抓到。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让人始料未及。
好在他们抢走的货物不多,最多能去官府报个官,最要紧的是那匹脱缰的马,被人牵走倒还好,最怕是横冲直撞伤了人。
虽然在这个**的国度赔钱就完事,可汤費心地善良,并不想有人因此出事。
不多时,他们行驶到客栈停下休息顺便派人去寻那匹烈马和报官,两件事一直无果。
直到这天下午,汤費刚出客栈就见一少年牵马站在门口不远处,那马匹温驯的不像话,正用脑袋去蹭少年的手心。
汤費揉揉眼睛,不敢置信。那匹马烈的要命就算是驯服了也鲜少有这么温顺的时刻,汤費一时间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马。待他走近了些,遂而喜笑开颜,只因那匹马是他手里最好的,就打算靠着它大赚一笔,如今失而复得自是欢喜。
“小兄弟,这是你的马吗?”汤費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用手势示意下属别跟上来,他独自走上前问了句。
“不是。”少年长得很好看,气质不俗但衣着并非贵族子弟,汤費一时间担忧是否能拿回来。
“小兄弟,不瞒你说这是我跑丢的马,你看能不能还给我?”汤費好声好气,已经打算给些小钱把马拿回来。
“你如何证明是你的?”少年并未提及其他。
“这……可是这马将你带到这的?”
“是。”
“那就对了,这马离不开群,自是感应到伙伴遂而将公子带到这来。”汤費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口哨,一吹那马便乖乖走到他身旁。
“即是如此,那便还你。”周宇说给就给,转身就走。
“诶等等!”看他如此爽快汤費不由得心生好感叫住了他。
少年回头等他下文。
“不知公子是如何抓住这马匹的?”
“它在街上乱窜,我看到了就翻身上去制服它,有问题?”他说的轻描淡写,眉宇微微皱起,似乎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是……”汤費连忙摆手,在袖里摸出几两银子,诚恳道:“多谢公子相助,请一定收下这点心意。”
少年没有接过,面色平淡,不卑不亢道:“不必了。”
“那不如同我去这客栈,我请客,也算是报答公子。”汤費热情地将他迎进客栈,众人点了些吃食和乐美美的把酒言欢。
酒足饭饱,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些。
正吃着有人叹息着锤了一下桌子,“唉!你们这的乞丐也太猖狂了!居然抢东西!”千防万防就是没防乞丐。
“你们,丢东西了?”周宇装作不知,好奇地问了句。
“可不是么,小兄弟。”一轮下来汤費自然而然对这个小兄弟更有好感,他情不自禁吐槽了下,“你们这也太吓人了。”
“就是!”另一牛高马大的商人气得锤桌子,怒道:“你们这的官府也不管!要给钱才办!”
“乞丐……”周宇沉思了会,“我大概可以帮你们找回一点。”
“什么?”语惊四座。
“真的么?!”汤費万万没想到还有此等意外之喜。
“但是我不太敢保证。”
“好兄弟!”汤費抓起他的手,激动道:“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第一次来东方搞成这样太惨了,都没脸回去了。
三日后,周宇把被抢走的货物运到客栈前。
汤費是感激的不行,一个劲就要给周宇报酬,奈何周宇不要。
“小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在王城混的还不错,对那群乞丐有所了解,他们不敢招惹我自然是交了出来。不过可能交出来的不是很多。”
汤費他们看了几眼,发现确实少了些,但这已是走运。
“小兄弟,这回无论如何你都要收下!”汤費一脸严肃,掏出几张银票。
周宇这回没有拒绝,大大方方收下,毕竟再拒绝就引人怀疑了。
在客栈设宴答谢周宇之后,几个下属都喝的七八分醉了。汤費也借醉酒之由,不由分说将周宇送入另一间开好的上等客房,寒暄几句后便脚步不稳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西域商人赚得多,自然容易引来别人的觊觎。庆丰**,为求生存自是有人铤而走险。
夜晚悄然而至,那群盗贼也只是想偷点东西并没想伤人。
客栈里静悄悄的,盗贼吹了些迷药便蒙脸入了汤費的房间,床上并没有人。盗贼便大着胆子搜寻,正准备离开时门却开了。
他连忙走到一旁躲起来。
汤費什么都没发现刚转身把门关起来,却不小心瞄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醉意瞬间惊醒手哆嗦了下就要开门出去。
盗贼很是警惕,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来:“过来吧你!”
“你你你……”汤費大喊一声:“有盗贼!”
一把明亮冰冷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盗贼威胁道:“别喊!”
汤費一下就不敢动了,他咽了口唾沫。
走廊外静悄悄的,看来汤費的喊声并没有惊醒其他人。
刀刃逼近,盗贼问:“钱在哪?”
“在在柜子下面。”
“老实点。”盗贼将他捆在椅上,走去伸手一摸并无他物。
“你耍我?”
“不不不是,你再摸一下。”紧接着盗贼在层层叠叠的衣物中,摸到一处鼓囊。
“呵。”盗贼笑了一声,迫不及待掀开衣物,只见他拿着钱袋子颠了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去。
周宇放下手中的棍子,“你没事吧?”
翌日,下午。
“这次多亏小兄弟搭救!我敬你!”汤費激动非常,含泪干下三杯酒。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周宇淡淡道,何况他也不是白救的。只是那股子气势,颇有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不知小兄弟家住何处?”
“无父无母,城外破庙便是栖身之所。”他说的平淡,没有一点自卑痛苦的意味,少年执杯喝了口酒,不卑不亢,也不觉身份低人一等。
自信又淡然。搞得汤費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