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 第3章 第二章

云岫宫内，皓卿独自坐在窗前，单薄的背影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摆放的一株雪莲花和一串手链上，思绪渐渐被记忆见缝插针地填满。

三千年前，他还未领兵四处征战时，最喜欢到司命殿中看司命簿，簿中那些引人入胜的故事，时常吸引他连看几天几夜。那时，司命殿中只有一株雪莲花时时刻刻陪着他，每当他看得高兴时，雪莲便会摇动叶子，与他一起分享喜悦。当他为故事中的动人情节落泪时，雪莲也会耷拉着小叶子，同他一起悲伤。

他生来就是仙胎神骨，自小就被父君看重，留在身边悉心教导，这天宫中所有人都敬重他，却也在时刻提醒他身负守卫仙界的职责。但只有她，让他在重压之余有片刻的放松，让他知道，他不是生来就得去保卫仙界，他还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后来，那雪莲在他的日夜浇灌下逐渐幻化出人形。她陪他看月生日落，陪他看云卷云舒，他们一起做了许多有趣的事情，那是他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但是好景不长，父君发现他沉迷玩乐，便下令他不准去司命殿，并销毁了他做的木雕、种的花草，他怕父君会伤害司落，便亲手抹去了她的记忆。他再也没有玩伴了，她再也记不起他们经历的那些美好。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一声轻响将皓卿拉回。

“奴婢打扰了仙君，还请仙君恕罪。”仙娥慌张地说道。

“无妨，下去吧。”皓卿将雪莲和手链小心地放回木盒，独自向床榻走去，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晨光微明，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凉风带来花草清香。

司命殿中，司落坐在屋内的圆桌上，双手抱住脑袋，在思考怎样应对仙缘试炼。刚刚她去玄天灵台报名参加试炼，那些仙女都在嘲笑她，说她一朵月季怎么也敢参加。本来她就恼她们总是记不住她的真身，现在还来嘲笑她，头脑一热，便扬言要打败她们所有人。现在清醒了，肠子就都要悔青了，她怎么敢在那儿大放厥词啊。

“嘿，你这呆瓜，在想什么呢？”元瑛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

“元瑛，怎么办啊，我该怎样通过仙缘试炼啊，我每天都在努力修炼，为什么还是不得精进，法力还是这么低微。”司落苦恼地说道。

“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元瑛抱着胳膊略显得意。

“快说快说。”司落一脸期待地望向元瑛。

“我有一个朋友，他说他那里新进了一批聚气凝神丹，能够帮助你聚集天地灵气，提高修炼效率，只不过太贵了，你可能负担不起。”

“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对不会放弃。”司落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神情。

“那我们便在鬼市不见不散。”元瑛轻轻抿了口茶，眼神中带着一丝算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同暗夜中的捕猎者，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宽阔的街道上灯火通明，人山人海，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小摊位上摆满了各色货物，货主们堆着讨好的笑意招揽顾客，吆喝声此起彼伏。

司落如约来到了鬼市。

鬼市是处于仙界和翼族交界处，是三界之中最大的交易市场。这里没有种族之分，只有利益可言，四海八荒的人都慕名而来，在此交易。但正是因为这里人员繁杂，繁华的背后孕育着腐朽与罪恶。

司落走到元瑛说的店门口，里面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内心在打退堂鼓。当她正要转身离开时，元瑛叫住了她。

“呆子，你要去哪啊？”

“鬼市暗藏大量仙界的逃犯，不太安全，我先回去了啊。”司落环顾四周，小声说道。

“那你还想不想买药，还想不想通过试炼啊。”元瑛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好吧，我去还不行嘛。”司落最终还是踏进店中，但是店里诡异的氛围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老板，有人要找你买药。”元瑛把司落推向店家。

“哟，小友要来我这买什么药啊？”店主沙哑的声音像蛇一样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我……我听说你这里有聚气凝神丹，这是真的吗？”司落小声问道。

“哈哈，小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随即，店主拿出一个蓝色瓶子，“这里面有十粒，保准你修炼速度一日千里。”

“这些药多少钱？”

“三万颗灵石，不多不少。”

“什么，这么贵！”司落惊呼道，“可是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灵石。”

“这药很紧俏，若是小友拿不出灵石，那我可就要把这最后一瓶卖给别人咯。”店主作势要把药瓶收回去。

“别，我要我要。”司落拿走药瓶，“现在我总共只有一万颗灵石，能不能先赊给我啊，我一定会还的，元瑛可以帮我作证。”

“好吧，看在元瑛的面子上我就赊给你，只是，你得帮我把这颗夜明珠送到灵韵轩，我这店人手实在是走不开。”

“可以。”司落拿走药瓶和夜明珠，“元瑛，你要和我一快去吗？”

“我就不了，我在这家店做活儿，手头忙不开。”元瑛不敢看她，刻意回避视线。

“好吧，那我自己走了。”司落并未察觉到元瑛的异常，自顾自地走了。

等司落离开，店主对元瑛说：“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那你怎么还把她带来我这。”

元瑛收回视线，轻舔了一下唇“人我可给你带到了，你坑了她这么一大笔，分给我的灵石呢？”

“知道了，还是你心肠歹毒啊，连那么单纯的人都舍得骗。”店家拿出一袋灵石丢给了元瑛。

这边，司落拿着夜明珠走到了灵韵轩。

掌柜见到司落手中的夜明珠，知晓她的来意，便没有让守卫阻拦，施了一个眼神，派了一名侍女给她引路。

司落跟着侍女一路畅通无阻，她们绕过嘈杂的接待区，走到了一个僻静的房间，司落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刚想离开，便被身旁的侍女打晕了。

当司落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用玄铁打造的笼子里，周围都是跟她一样被抓进来的仙子。

黑暗中传来阵阵沙沙声和低吟声，使整个空间充满了诡异的气氛。这里不仅潮湿阴暗，而且还散发出一种恶臭，让人不堪忍受。司落本能地直往后退，生皮和脂油的臭味熏得她透不过气来。这时一束光线袭来，司落微眯着眼，用手挡住了强光。

“把她们给我带走。”一道娇媚又狠厉的女声划破黑暗直达每个人的耳中。

守卫将她们绑好，将她们押送到密室。

那密室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炉鼎，鼎下的烈焰炽烤着房间里的每个人，炉中不断冒出的气泡像是她们的催命符，一个接一个的地被推入鼎中，化为一滩滩血水，变成一个又一个的气泡，最后消散于空气中。

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司落脸色苍白，胃里如翻江倒海，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发抖。轮到她要被推下去了，无力感顿时袭来，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顺着脸颊不断地流淌。

就在她以为她快要死的时候，一股力量将她拖起，一个男人突然出现，还没等守卫反应过来，一个眼神就将他们化为齑粉。他随手施了一个法决，烧得正沸的炉鼎就裂开了，爆炸声震耳欲聋，一团团浓烈的黑气冲天而上，碎屑和残片横飞，犹如利剑一般四射而出。

炉中所炼化的兆气，因为鼎的碎裂而失去禁制，冲出密室，附身在城中的百姓身上。他们被这兆气所扰，失去了意识，能记起来的只有杀戮和怨恨。城中守卫倾巢而出，将这些失了神志的人屠戮殆尽。

周围的人都被这变故吓得四处逃窜，现场乱成一锅粥。

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出现，将兆气全部都收入一个金色的法器中，他来到那间密室，看着满地的碎片，双眼通红，似要将他那无尽的怒火喷涌而出。

这边北冥君爻救出司落后，便把她带到了城外。

“谢谢你救——。”还没说完，司落便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手中的药平也顺势滑落在地。

北冥君爻捡起药品，幽深的眸底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原本只是来鬼市探查兆气的缘由，想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主使。他伪装成一名仙子，佯装被抓走，结果和这个女人关在了一个铁笼里。

他发现，只要靠近这个女人，神魂碎裂带来的巨痛便会减轻，而碎裂之处竟也呈现愈合趋势。他好奇她到底有什么秘密，竟有这种疗愈功能，就把她给救下。

当初墨泽用凝魂鼎助他凝聚元神，只是简单的把他的元神融合起来，神魂中的裂痕却没办法修补，这导致他的元神时而会游离体外。对于强者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这也是他不急于重掌翼族，反攻天界的原因。

他蹲下把晕倒在地的司落抱起，看了一眼她腰上的玉牌，便带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