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声音并不大, 又正逢张枕风前去给胡宁蕴送上生辰礼。zhongqiuzuowen这么一个话题人物上去, 自是又引得不少人关注, 想要瞧瞧张家今日这么过来究竟是想要作甚, 所以此刻倒是没甚么人注意两人谈论些什么了。
谢问渊这一句话、几个字信息量实在是大, 钟歧云心里满是疑问,但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张了张嘴, 好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只不过也未等他问话, 园中酒席上的人便都惊呼出声,谢问渊闻声向前方望去。
钟歧云见状也不好再问,回身也向台上看了去。
这不看还不打紧,一看钟歧云简直目瞪口呆。
“绿釉狻猊香炉、赤金合和如意簪、赤金缠珍珠坠子、金珐琅九桃小薰炉、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羊脂白玉一笔寿字簪、羊脂玉镯、蝴蝶鎏金耳环、姬柳然慧心累丝碧珠钗、紫金釉洒蓝四系紫砂大壶、西域上等绸十匹、勾彩缕金沉水香篝一座、上等北海黑墨珍珠两对、紫檀帛画镜锦妆匛一个、溢彩画壁琉璃杯盏三只......”
台上张枕风的小厮拿着礼单从头读到尾,足足念了有一刻钟, 那些礼便由仆人一箱一箱的往上抬了去。
到最后念到玉浮雕荷花鳜鱼佩后才算完了,站在胡宁蕴跟前的张枕风笑着说道:“今日乃蕴儿妹妹十六岁生辰,早些年我便听着了妹妹的好名,心头也是暗暗喜欢着,只不过往年因旁的缘由都未曾来贺,思及此, 我便令人将往年的礼都备上了, 妹妹若是觉得欢喜, 那我也也便欢喜了。”
可十六年的生辰礼,说到底也不会有这么多,更何况他准备的这些礼, 随便挑一件出来,都足够普通家人一辈子吃穿住不愁了。
瞿逍不由得感叹:“张枕风这哪是送生辰礼,分明就是下聘啊。”
这话也正是园中所有人的心思,“这张老爷好歹也是解元出身、书香门第、乃是出了名的儒商,怎么他这个小儿子便生的这般......”
“张小公子这般为人,他也敢这么求亲,也不怕胡老爷直接轰人出门?”
“哎,今日来看,这张家来者不善啊。”
园中之人细细碎碎地讨论着,坐上首桌的胡宁岘眉目一瞪,满面怒火,双拳紧握,看这模样若非有人在场,他非得冲上去给张枕风一顿胖揍。
张枕风这番作为,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届时会有人说胡家收了人这般重礼却......
不过,出乎意料的却是,台上的胡宁蕴此刻居然淡定自若地微微笑了起来。
“张少爷送的礼皆是千金万重,宁蕴自是喜欢的,在这儿宁蕴先谢过了。”话毕,不过十六的姑娘便福了福身。
“既如此......”
“不过,”胡宁蕴打断了张枕风的话,“张少爷的礼确实太过贵重,宁蕴年纪尚轻,实在是受不得这般重礼。”
“哪有甚么受不得,蕴儿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自是受得,若是推却这便是瞧不起我了。”
胡宁蕴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她一双美目直直地望向张枕风,“既然这是张少爷送予我的生辰礼,宁蕴自是不能抚了你的好意,来日张少爷生辰,我胡家必定前往好生答谢。”左右这一份礼,她胡家还起来轻而易举。
胡宁蕴这番话,不卑不亢,言简意却深,既是谢了张枕风,‘我胡家’三字也是将她与张枕风的关系划开,直接婉拒。
“这小姑娘还真是......”钟歧云笑了笑,“年纪轻轻却也不胆小怕事。”
胡岩章这般宠爱自是有其缘由,不过,钟歧云想,到底还是少不经事,特别是在张枕风这人跟前,终归还是弱上了一分。
胡、张两家世代不相来往必定根源深远,张家此番会特意过来,自然不可能突然想起让小公子娶到胡宁蕴,其中深意究竟为何暂且不提,兴许张枕风这般作为,便是等胡宁蕴这一番话了。
果不其然,那张枕风闻言竟眯眼笑了起来,道:“那张某人便等妹妹亲自来府上做客了。”
胡宁蕴一听,便知不好,目光往胡岩章所坐之处望去,却见着胡岩章摇了摇头,口型说了二字:无碍。她且才放下心。
等到张枕风春风满面下了台子,瞿逍这才已有所指地摇头叹道:“只怕啊,到时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钟兄,咱也该是时候上去给胡小姐送上生辰礼了吧?”
“也好。”
瞿逍送的是一个上等和田玉而成的观音像,做工精细,也是千金万重,这东西虽说是送胡宁蕴,但他也知胡家自然是胡夫人信佛,每日都会礼拜一二,届时应当会转到胡夫人手中,也算一件美事。
等到钟歧云过去时,胡宁蕴对着钟歧云,按理说两人并未熟识应当是没甚么喜恶的,但她在看见钟歧云后却有些许不敢直视。
钟歧云感到莫名,却也没去深究,索性胡宁蕴只是片刻的尴尬,下一刻便面上带笑地再次谢过了钟歧云,又询问了钟歧云伤的事情。
寒暄两句之后,钟歧云便拿出了他准备的礼物,一个六面涂了乱七八糟颜色切割成块的正方木盒子,一个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简单礼物,实在不成气候,不过也愿胡姑娘花灿金萱、婺宿腾辉。”
看着实在简陋粗鄙。
“这是个什么,涂了色的木头也能拿出手来?”
“这......哎,只怕今日最差的生辰礼便是这份了。”
“我总觉得这人不对,看着着实不像是大家走出少爷。”
底下园中人又议论纷纷起来。
谢问渊也往前方望了去。
对旁人送甚么谢问渊没甚么兴趣,终归他都猜得到这些家中能送出的必定是价值不菲的物件,但是对钟歧云......
别人不了解钟歧云,他却是知道的,从那牢狱中离开,他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这短短三月间挣到那么多的家业,所以,他是真有些好奇钟歧云会拿出些什么东西。
小姑娘接过木盒子,左右上下观看却不知这是何物,犹豫着望向钟歧云,“这......”
钟歧云微微笑了笑,又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了,“这唤做魔方,”说着,钟歧云十指快速翻动,不过片刻,那乱七八糟的方块便有一面奇异地重新排组成一色。
钟歧云望着女孩惊诧的模样,笑了笑,又翻转起手中木盒,又不过片刻,六面皆组成六种颜色,一面一色。
园中刹时惊叹出声。
胡宁蕴也不由得诧异道:“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说着等钟歧云打乱颜色,她从钟歧云手中接过木盒,试了几次却还是不成,满目放光地说道:“这真是有趣得紧......我从未见过。”
“我想除了我,应当没人有这个了吧。”
“钟公子自己做的?”
钟歧云点了点头,虽说零部件是请了木匠打磨。
他们都不是傻子,既然能在商界混出名堂,当然能看得出这粗鄙的木盒所代表的意思,这个木盒子虽然粗鄙,成本不高,但其做工精巧、机关细密、又富趣味,但这东西他们却从未在市面上见过......
若是这个钟歧云将其量产......
这是多大的商机。
钟歧云自然知道园中人都在谈论些什么,他当然明白这魔方算不得什么贵重物品,但放在古代自然是物以稀为贵,送给胡宁蕴也算不得丢了面子,他本也没想靠这东西挣钱,索性就说道:“这东西我只做这一个,所以,这魔方该怎么处理,全凭胡姑娘做主了。”
当然是玩是拆,也全凭胡宁蕴了。
这话一出,一时哗然,钟歧云这意思,便是将技艺送给了胡家,别家不能沾惹一分。
胡宁蕴闻言也不由得轻笑出声:“魔方宁蕴很喜欢,自然是会好好珍惜的,”说着她又望向手中的长条形盒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首饰盒,不过,她还是有些期待地问道:“那,这又是甚么?”
“发簪。”
胡宁蕴期待空了,却也不显,自己打开了盒子,不过打开盒子之后,她轻轻拿出精巧闪耀的簪子,烛光下,她竟一时看得愣了。
园中人又再次惊诧叹息出声。
手里的簪子,不大不小,细细的银白色簪子上镶着一只梅花,梅花芯却是一颗不规则、四面八方望去皆是透亮、熠熠闪光的物件,簪尾银丝,丝上又点缀着同样的东西。
望着有些像西域的宝石,但是这透亮的东西却比宝石更闪耀。
“宁蕴今日发现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了......”胡宁蕴微微摇了摇头,“我实在是未曾见过这般透亮美丽的物件。”
“这......”钟歧云想了想,说道:“叫钻石吧。”
更多的,钟歧云便没再多说了,为了这东西,他却是花了一些钱......但好在这间没人知道钻石这东西要精细打磨才能体现价值,倒叫他捡了便宜。
胡宁蕴见状也不再多问,只向钟歧云道谢:“谢谢钟公子,礼物宁蕴很喜欢。”
“胡姑娘喜欢便好。”钟歧云又再说了句祝贺的话后,便离了台子。
等钟歧云回到饭桌时,破天荒的,谢问渊竟主动问了句:“你那魔方倒是有些意思。”
钟歧云一听,来了劲儿,“你喜欢?那我给谢大人你弄一个?”
“......”谢问渊有些好笑地望着钟歧云,“不用了。”
“没事儿,我明儿个就给您做一个。”
谢问渊正想提醒钟歧云才予胡宁蕴说过的‘只做一个任其处置’的承诺,不过话还未说出口,那边章洪便急步赶了过来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谢问渊神色蓦地变了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支持,明天继续。
钟歧云要准备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