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画室的琉璃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可此刻牧天的耳朵里,只有刘的那句话。
仅一瞬,牧天的双耳染上了绯红,他看准头顶红色射线扫过的空档,强装镇定地将刘拨至一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牧天这样回答道。
于此同时,他将手肘杵地,准备借力彻底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可就在他的肘关节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一声细微的“咔嗒”声响起——头顶扫射的致命射线乍然消失,地面却缓缓呈阶梯状下沉,只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这儿竟然地下室!牧天的黑漆漆的圆眼睛中不由闪过一丝兴奋,以至于他扭头看向刘时,像极了某种邀请。
刘狭长的眼睛眨了一下,这种非语言性质的接受信号让牧天心头一颤。只是此刻他顾不上解释什么,乍然出现的地下室吊足了他的胃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便尴尬地与刘一同走入了地下室。
他认为贺闵的死讯与刘相关才来到此处查访,此时竟然要当着正主的面一探究竟……很奇怪的感觉。
楼梯一直向下延伸了六七米,抵得上地面两层楼的高度了。但这儿的空气并不潮湿,甚至也没有任何陈年腐木的气息。
地下室里光线昏暗,唯有引路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四周的景物晕染得影影绰绰。
牧天扶着墙走下楼梯,目光不经意得被地下室正中央的一幅巨型男性半裸油画吸引。画中之人身材匀称,肌肉线条流畅,却独被抹去了五官信息,只是……牧天揉了一下自己的左眼,总觉得这画很神奇,有种叫人挪不开眼的吸引力。
“贺闵不是画水墨的吗?”牧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就在他微倾身子想要仔细端详这幅巨型油画时,皮靴的鞋尖触到了画架下一个凸起的暗格。
见此,一直身在牧天身后的刘脸上也露出了意思诧异的神情,问:“是什么东西?”
牧天摇了摇头,蹲下身子细细查看起来。
暗格的边缘布满了灰尘,牧天用力一按,暗格应声而开,一个隐秘的金属小盒静静地躺在里面。他将它握在手中,发现金属盒表面刻着一种奇怪的花纹,就像……
“郁金香?”昏暗的灯光下,牧天盯着那只泛着冷冽光泽的金属小盒说道。
这三个字如同一股电流钻进了刘的耳窝,他立即用略带警告意味的声音说:“不能开。”
牧天转头看向刘,见他眉头微皱,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较劲的**。
牧天勾了一下嘴角,道:“怎么,你害怕了?”
刘识破了牧天的想法,他盯着牧天看了几秒,而后舒展了眉头,眼神也变得喜怒不明起来。
“没开玩笑,给我。”刘下意识地向牧天伸手。
牧天勾了一下嘴角,迅速从靴筒中抽出匕首,对准金属盒的机械锁狠狠撬去。
“咔嗒”一声,机械锁应声而开,金属盒缓缓开启,一股甜腻的香气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地下室。
幽香氤氲之际,他确信自己看到了刘脸上转瞬即逝的溺笑。
“你……”牧天的话还没出口,便感觉到这股香气如此熟悉。
忽然,牧天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想起来了,这个味道就跟他初入“第四维”刘卧室时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而那次……
“没错,”刘的指尖突然压在了牧天的手背上,声音低沉而沙哑,“是狂欢莉莉丝。”
牧天还来不及仔细研究这个药剂名,他的胸膛升腾起了一阵滚烫的热浪,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血管中燃烧。血液如被点燃的汽油一般疯狂般疯狂向大脑蔓延,他眼前的景物开始出现眩晕的光斑,唯有刘的样子愈发清晰。
牧天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直至后腰重重抵在一个大壁柜上方才稳住身体。只是此时,刘朝他步步逼进,狭长的眼中闪烁着星辰般迷人的光芒。
就在刘的手搭上他肩膀的那刻,壁柜旁的单向镜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形。牧天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宽松的工装上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诱人的曲线。而刘正扶着他的肩膀俯身而下,毒蛇猎食般用舌尖轻轻舔过他手腕上沾着药粉的皮肤,动作轻柔,却又带着满满的侵略性。
“看清楚。”刘气息不稳,纤长的手指划过牧天发烫的脸颊,垂眸道:“这是你求来的。”
牧天只觉得体内的火焰越燃越旺,理智在药劲的冲击下逐渐消散。他猛地吻上刘的脖颈,尝到了雨水与木制香混合的独特气息后方才觉得内心舒缓了几分。
刘没有拒绝,反而将牧天用力地按在了壁柜上,喉结擦过他的唇瓣。
此刻,牧天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震耳欲聋,又一次盖过了外面的暴雨声。他手中的金属盒不知何时滑落,药粉撒在两人手背上,瞬间泛起了更深的潮红。
镜中,刘咬着他肩膀的模样像极了饥饿的野兽,而牧天的后腰抵着壁柜的金属把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猛烈的震颤甚至让房间中央未完成的画像都随之倒地……
正当牧天忍不住要闭眼享受这一切时,画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在地下室中回荡。
四周暗藏的警示灯疯狂闪烁,红光照亮了两人纠缠的身影。刘的膝盖挤进牧天两腿之间,衬衫纽扣崩开三颗,上衣早已松垮,露出紧实而性感的胸肌。
“这儿还有三分钟爆炸。”刘吻了一下牧天的喉结,声音带着一丝喘息,指尖灵巧地解开他最后一颗皮带扣,“跑,还是继续?”
牧天没有回答,而是拽住刘的衣领,将他拉至身前深深吻住。这个吻混着药香与汗水,激烈而又缠绵。当倒计时仅剩下半分钟时,刘突然将牧天翻按到了落地的巨型画像上,汗水化开了早已凝固的油彩,蹭在牧天脸颊形成诡异的彩晕。
“最后5秒!”刘看着牧天忘情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抱紧他的身体,朝着旁边一个被红丝绒布遮住的画框滚去。
就在地下室小范围爆炸的气浪涌起的那刻,刘用自己的身体将牧天牢牢护在怀中,俩人一同滚进了画里。
直到这时,牧天才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个伪装起来的特制庇护箱。翻身一扣,便是两个世界——箱外,爆炸声震耳欲聋;箱内,两人紧紧相拥,满耳都是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许久,箱体之外终于彻底安静。牧天长舒了一口气,颤抖着伸出右手撑起箱体,与此同时,他紧紧贴在刘后背的左手摸到了一滩温热的液体。
昏暗的光线从箱体开口处渗入,牧天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刘后背的鲜血染在他白皙的手上,就像一朵娇艳的红山茶。
“你……你受伤了?是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
刘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怀中的牧天极轻地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擦掉他脸颊的油彩,问:“身体还热吗?”
是他!外面那幅巨型半裸油画上的人就是他!这一瞬间的缱绻温柔,让牧天恍然惊觉,自己之所以觉得那画让人移不开眼睛,正是出于自己上一次与刘亲密接触的感官记忆。
可贺闵的年纪……绝不可能!可……他心中涌起无数个疑问,推开庇护箱体后连声音都不觉带上了一丝颤抖:“你跟贺闵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的画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画室里?这儿又为什么会藏有‘狂欢莉莉丝’这种药剂?”
“因为……”
“因为这儿,不是贺闵的画室,而是你心爱的雇主与沈墨安的春情基地。”硝烟余烬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来,打断了刘的话。
来人戴着一个呼吸罩,语气戏谑,露出的眉眼间透着几分疯癫与艳丽,卷曲的额发轻颤,似乎在参加某个不知名的狂欢派对——是LUX。
牧天愣了一秒,他脑海中无数思绪翻涌,沾满鲜血的左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抽出了那只麻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