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突然觉得脚下一滑,身体向前扑去,他双手下意识地往前伸,但在触地那刻却觉得一阵轻松。听到门外凌乱的脚步声,他从那堆绵软的物体上爬起,向记忆中门的方向摸索过去。
“警员2074号,2074号,正在搜查D12区域,目前尚未发现生还者,报告完毕。”一名警员一边用对讲机报告搜查情况,一边用配枪挑开眼前那道厚重的遮光布。光线透进房间的那一刻,他看到一个身穿浅蓝色隔菌服的小男孩正满身鲜血地站在数具尸体上,人的,蛇的,以及许多看不出具体物种的是尸体碎块。诡异的是,房间里并没有刺鼻的腥臭味,反倒飘着一股冷冷的香,而那个男孩的脸上,挂着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警员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持枪的右手也攥得更紧了几分,靶心更是死死地瞄准男孩的胸膛。
“你干什么?”厚重的男声从警员身后迸出,他急忙将配枪别进腰部的枪匣。身后的警长越过警员大踏步地走入室内,小心翼翼地抱起男孩放在肩头。
“孩子,你安全了。”他温柔地说道。
“先生,灯光调好了,您过来看看吧。”苏澜轻轻叩了叩休息室的门,刘这才放下摸着额角那块细疤的手,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聚光灯下,顶流男模溪和裹着一条纯黑色的浴巾,**着身子跪在一张大圆床中央。他白皙的手臂上血管自然突起,像某种热带植物的根系,原始、野蛮,极具性张力。
“刘,我有时候会猜,你在哪里受戒了,六根清净。”
他仰起头,让顶灯的蜜金色光线均匀地洒在喉结上。
镜头后的刘按下快门,轻哼了一声,很像是笑。
但溪和知道那并不可能,可他不介意,反而满足地附和着那个声音笑了两声,胸腔起伏,连贴额的黑色碎发都跟着颤了几下。
“咔嚓。”他再一次按下了快门。
“也是,怎么会呢?你拍的照片看一眼就让人合不拢腿,那些职业鉴赏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极乐印象。”
“你讲话像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刘答道。
溪和笑得更欢了,腰部的浴巾跟着往下滑了一寸,挂在了一个硕大的凸起处。
助理苏澜红着脸偷偷躲去了接待大厅,即便都是男人,这样的场景也过于刺激了。
屋子里的俩人谁也没在意,溪和接着说:“我凭本事投胎长了这张脸,如果还好好学习靠脑子吃饭,那就太不正经了。”
他的目光落在顶灯正中央,刺眼的光线让他眼前的景物变成了模糊的雾白色,但他确信,自己当时看到的是镜头后刘极冷淡却又极诱惑的笑。
半小时后,他回过神来,伸手去捞床边那件镶着银狐毛边的外袍,却失手碰到了刘的侧脸。
只一瞬间,刘便偏过头去调试相机,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溪和缩回手后对碾了一下自己的指腹,那触感冷冷的,像某种蛇类。
“我们算什么关系?是不是……”
“是客户。”
溪和放弃了够那件衣服,紧了紧身上的浴袍趴在床沿,慵懒地将头放在离刘脖颈二十公分的位置。
“不算朋友吗?”他往近处挪了两寸,随刘一起翻看相机里的照片。
每一次拍摄结束,刘都是这样,挨着床角席地而坐,检查照片。
见刘没有回答,溪和又问:“你说人真的会爱另一个人吗?”
听到这话,刘扭头看了他一眼。
溪和扑哧一声笑了,像个孩子:“很蠢吗?每次见面会我的粉丝都说他们很爱很爱我,哈,多假呀!”
“他们让你二十多岁就挣到了他们十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所以呢?”
刘收好相机:“他们真的爱你。”
刘起身朝外面走去,溪和顾不上系好浴袍的衣带,从背后抱住了他。
“那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你会爱我吗?不用唯一,让我成为其中之一就可以。”
他话里满是戏谑的语气,隔着一层单薄织物贴在刘脊背上的胸膛却炽热无比。
“我很有钱,上过头条。走左边的门,没有狗仔队。”刘语气如常,只调了调相机包的背带,将它平稳地放在了地上。
“我愿意为你死,那怕就是现在。”
刘回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溪和的头顶——那里悬浮着一串仅他可见的数字:2068-02-14,那是对方的死亡期限。而他的这项能力,一向秘而不宣。
“你离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刘随口坦言,语气过于诚恳反而显得冷血。
“真是无趣,看来那群记者又在瞎扯。你不近女色,根本就不是因为性取向有问题。他们还说玩弄感情是你资本积累的手段,所以那些青年企业家的命案才件件与你有关。可笑,你这么刻薄、冷淡、金钱至上,哪会有什么感情……”
“砰”地一声,摄影室的门关上了。
待在接待大厅的苏澜麻利地接过刘身上的相机,不由多嘴问了一句:“今天晚了半刻钟,他跟您说什么了吗?”
刘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回答道:“他说我刻薄,冷淡,金钱至上。”
苏澜明面上不敢表露什么,心中却有些惊诧。早些时候他为拍摄做准备,分明看到溪和藏了一颗硬币大小的方形蓝钻,保守估值也在亿元上。
“沈家送了礼函过来,您看是否我为您准备些什么?”苏澜岔开了话题,毕竟做助理的,知情不报是大忌。他跟随刘三年了,知道规矩。
等了半晌,刘转身望着工作室侧面那几扇镂空雕花的中式木窗道:“你早些下班吧,一会儿会下雨。”脸上神情淡漠,似乎并未他的询问,又似乎这就是对他提问的回答。
苏澜没再多言,只将一封镶嵌着鲜白玫瑰的黑封礼函放在了一旁的置物柜上,便轻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