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 第20章 第四章

很多东西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习惯的。

习惯了东西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日常。

不知不觉中，秦淮也已经习惯了自己身边伴着这么一个精灵古怪的妖怪。

也习惯了她时常的不着调。

秦淮爱琴成痴，绯音偏生是个琴妖。

“别人都说你爱琴成痴。”

绯音按着秦淮的要求给他把曲子写下来，此时此刻，拿着毛笔划得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也亏秦淮能从这黑乎乎的一片里认出琴谱来。

她笑，“所以你爱我也是成痴喽？”

“对。”他答得爽快。

两个人相处，总是有一方要适应另一方的，秦淮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改变绯音，于是只能改变自己的想法。

然后他笑开，漫天星光都似聚在他的眸中，“谁叫你偏偏是个琴妖呢。”

于是绯音心满意足的继续用毛笔画那黑乎乎的一片。

相处下来，绯音竟是意外的好懂。

不开心了她会说出来，开心了她也会表现出来。世间心机一说，与她沾不到半点关系。

秦淮时常会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妖怪。

明明她活了已经有千年，却对世事知之甚少。

或许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如此纯真。

有她在这里，秦淮总是能感到一种纯净的安宁。

她是这污浊世间的一片净土。

时间飞逝，转眼他们之间相处已有三年。

正是夏日炎炎，院内竹林却是一片清幽。

秦淮正在奏曲，绯音安分的坐在躺椅上听着。

清幽竹林，琴声如流水，此情此景，堪比仙境。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而笑。

“秦淮，”她唤他的名字，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清浅笑容，“果然我最喜欢你了，你呢？也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对。”

他带着笑意回答的毫不犹豫。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让他怎么能不喜欢？

“嗯。”她撑着脸笑，心满意足的模样，再次低低的重复一遍，说不清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他说，“我最喜欢秦淮你了。”

在我铺子里，这个男子情绪低落，道，“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她。”

那把琴安静的躺在桌子上，的确是是把难得一见的好琴。

秦淮轻轻抚摸着刻在底座的那两个小小的字，神情温柔，像是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你喜欢她？”

“对。”他抬头笑了笑，回答的很是干脆，“我喜欢她。”

我想，还真是坦诚。

“一个凡人，一个妖怪。你认为你们能在一起？”我反问他，“凡人和妖怪可是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想他却道，“为什么不能？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觉得他回答我话像是他口中绯音所能说出来的。

可我说的是事实。

凡人和妖怪，分明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天地间各自都有自己的规矩，破了规矩，向来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看了那么多人的信誓旦旦，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笑话。

他们现在还在坚信着，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有多少多少的人，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然后各自天涯。

他看着我，目光里全是坚持。

“好吧。”我自知劝不住他，也不再浪费口舌，拉了个板凳在一旁坐下，抚上那张琴问他，“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说，“我想见她。”

他说的痛快，我回答的也很是痛快：“你见不到她。”

他没说话，却是蹙了眉看我。

我问他，“你今年多少岁？”

他不解，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二十五岁。”

“也就是说你找了她一年了？”

顿了顿，他道，“是。”

轻轻摩擦绯音那两个小字，我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死了。”

“二十四岁那年，你就应该死了。”对上他惊讶的目光，我道，“一年前，有一个姑娘来找过我，说她想给一个人续命。”

他震惊的看我，不敢置信的模样。

“那个姑娘，就叫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