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
贺姝缘一瞬间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本以为自己的那个地方藏匿的很好,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在有人知晓这件事。
坐在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凤眸轻轻微眯似是犹豫又似是思考,随后轻轻吐出一句:“这是个秘密。”
“这就不厚道了吧!”贺姝缘有些炸毛道。
有什么比自己偷偷抒情被朋友发现这件事要更尴尬?
蒋旭看着面前小脸冻得通红的女人,似乎与记忆中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身影重叠在一起,他轻轻勾了勾唇角,轻声道:“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个秘密。”
搭乘缆车到达山顶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功夫,贺姝缘便从缆车的窗户里看到了山顶上的那寺庙。
由于鸡鸣寺是苏城有名的寺庙,自然香火供应不断,所修规模庞大,从远处看去隐隐有威严森重之感。
导演组已经下来摆放好了拍摄工具,贺姝缘与蒋旭是最后一个到场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寺庙门前的那棵大树上,远远看去是白茫茫一片。
“贺老师你快来,导演组说要拍摄挂信笺的活动了。”临时助理小林挥手招呼着,喊贺姝缘过去补妆。
贺姝缘与蒋旭简单道别之后便朝着小林的方向走去,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所以嘉宾的随身物品又重新还给了他们。
贺姝缘坐在椅子上扬着脸供化妆师补妆,一边还时不时拿手机瞥着消息。
“贺老师,男朋友?”给她补妆的是一位男化妆师,长相阴柔,身形消瘦,画着淡妆的脸上满是八卦。
贺姝缘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
“真羡慕贺老师男朋友,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化妆师嘴甜地开口夸赞。
但是这句话并不假,贺姝缘的皮肤要比他见过很多明星的都要好,尤其是身上的一股气质,那种气质配上旗袍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一想到这里,化妆师有些激动地对贺姝缘询问道:“不知道,贺老师有没有兴趣拍摄一组旗袍写真?”
听到这句话后,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脸色都微微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贺姝缘思考了一下。
这个行为却被化妆师误以为她认为自己会潜规则她,于是赶忙开口解释道:“你放心,我性别男,爱好男。”
“?”
贺姝缘茫然地抬头,听着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看过很多娱乐圈的小说里就是有,化妆师借拍写真为由潜规则十八线小明星。
看来化妆师是误会自己犹豫的原因了。
她轻轻笑了,温柔地点点头:“只是我并不住在苏城,可能时间上并没有很多。”
贺姝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她看了眼小林递来的安排表,视线注意到在苏城拍摄的地点还有几处,应该时间还算充裕。
于是贺姝缘答应了下来,她接着翻看着活动地点,却在下一秒看到某处时神色一凝。
白纸黑字上写着一句话:校园回忆——苏城一中。
苏城一中是她的母校,也是蒋旭的母校,所以节目组将活动地点给定在了那儿,只是贺姝缘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机会回到高中的学校。
“好了,宝贝,你的妆很完美。”化妆师轻轻拍了拍贺姝缘的肩膀,随后拎着化妆包离开了。
而贺姝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她被手机消息给惊醒。
她看着停在手机屏幕上简短的一条消息。
H:回头
贺姝缘下意识回过头去,却落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拥抱,夹杂着雪松清冽的气息与淡淡的灰尘檀香味,像是一件很旧很旧的木制家具一般,经历着时间的变迁。
她抬起头看向抱住自己的人,几乎是一瞬间便认出河凌羽。
河凌羽低头,没有错过女人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惊喜与喜悦,他轻轻勾了勾唇角,松开了贺姝缘。
“河凌羽,你闻起来旧旧的。”贺姝缘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她退后两步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河凌羽望着面前妆容白皙,刷过睫毛膏的眼睛显得更加有神与妩媚,贺姝缘有一双很美的眼睛,那眼睛曾经一直让他沉沦。
“想你,就来了。”
确认关系之后,河凌羽的脸皮也是一天比一天要厚了,情话是张口就来,贺姝缘被他逗得一瞬间脸颊通红,不好意思地偏头不去看面前的男人。
“卧槽,姐妹这你男朋友啊?”化妆师拎着包再次路过,随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贺姝缘身边那高大的身影,一时间都没控制住自己的音调。
河凌羽掀开眼皮冷冷看去,在不面对贺姝缘时,他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就好像是远远高不可攀的冰山一般。
但是化妆师刚刚没有错过河凌羽看向贺姝缘时眼底的温柔,那柔情几乎快要把人溺死在其中一般。
他无奈地摇摇头,仰头感慨一句:“唉,看来你俩都吃得挺好的。”
河凌羽的手搭在贺姝缘的腰间,像一只小狗一般,说什么也要黏着贺姝缘。
女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抱歉地朝化妆师点点头,随后扯过身后人的袖子,将对方的耳朵拉低在自己嘴边,红唇轻启:“我等会要拍摄节目,你先在一边乖乖等我一下好吗?”
贺姝缘没再追问河凌羽为何会来这里,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按理说节目组不太应该会放他进来才对,但是此时贺姝缘的全部思绪都被河凌羽来到自己身边的喜悦冲散。
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那么多。
贺姝缘偷偷将自己手中的信笺拿出来,瞧着等待在一侧的男人,面上又是一热。
河凌羽站在剧组边上,倚靠在一棵大树下,雪落在他的肩头与发丝之上,他也没有选择撑伞或者站在剧组的帐篷下躲雪。
“那个是你日记的男主角不?”柏清有些八卦地站在贺姝缘边上,用手肘轻轻戳了戳女人的手臂,眼底闪着兴奋的光。
几乎是柏清这句话刚落,贺姝缘便又注意到了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张叹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好奇的目光却依旧投了过来。
而蒋旭便不用说了,揶揄的视线让贺姝缘都不敢再看河凌羽。
她轻轻点了点头:“是他。”
“哇,那你们这不是和小说写得一模一样了!”柏清也是个小说忠实爱好者,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日记的男主角在十年后成为了我的男朋友。”
贺姝缘被朋友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着,终于还是双手举起投降了,她用求救般的视线看向导演组。
导演组此时也在吃瓜,在贺姝缘的催促下,这才开始了新一轮的拍摄。
这次的拍摄任务其实就是抛信笺,每个人的信笺下面都挂着长长的一根红布条,此时随风飘扬着。
贺姝缘几人站在那棵高大的巨树下,那棵老树的树干足足有五六个人那么粗,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迎风飘扬的红布条,远远看去好不壮观。
贺姝缘仰头看向最高处的那个红布条,大多数的红布条都是绑在树干与树枝的衔接处,而唯独有一根红布条,那根红布条被系在了最高处的树枝上,身边空荡荡一片没有其他红布条的身影。
此时一位拄着拐杖的和尚走了出来,他身着布衣面容和善,岁月留在他脸上的痕迹让他看上去和蔼极了。
经过导演的介绍,那位老和尚乃是鸡鸣寺的住持,贺姝缘几人朝住持鞠了一躬。
柏清有些好奇地看向刮在最高处的红布条,用手指了指,扭头对着住持问道:“住持,那根最上面的红布条是谁挂上去的啊,挂得真高。”
不知道是不是贺姝缘的错觉,她觉得住持在自己身上视线停留了一瞬,但是待到她看过去时,住持却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也抬头看向那挂在最高处的红布条。
雪花打湿了飞扬的布料,显得有些沉甸甸的,因为距离太远也看不太真切上面的字迹。
住持眯了眯眼睛,随后双手合十轻声叹了口气:“那是十年前一位少年施主所掷。”
“十年前?”柏清咂舌道,她低声嘀咕了一句:“看来确实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挂在那十年了,都没有其他人超越那根红布条。”
柏清不轻不重的话音落入在场其他人的耳朵里,贺姝缘忍俊不禁,她也抬头看向那高高悬挂着的红布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住持,那人该不会是爬上树挂的吧?。”
柏清也像是反应过来,她又看了看那难以达到的高度,认真附和道:“我感觉也像,像是先爬上树然后再丢的。”
“那这样不就是犯规了?”张叹开口。
住持面对嘉宾们的质疑,只是默默一笑,随后双手合十低喃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们可自行上前查看一下。”
贺姝缘走近,她抬手附在树干上,粗冽的树皮扎在手上,仅仅是一会功夫便已经让自己的手心变得红了一片。
她抬头打量了一下树干的高度,少说也有三四米。
这树皮用劲的话割开手心是很轻易的。
查看完的张叹与柏清也纷纷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管用什么办法,那位少年施主想要将红布条挂在最高处,想必也是吃了一番苦头的。”住持低沉又苍老的声音传入其他人的耳朵里。
住持摇了摇头,其实他没有说的是。
十年前那位少年施主确实是爬上了树,当时他的弟子纷纷大叫着想要阻止他。
可是那个少年却好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痛觉一般,任凭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任凭着掌心被扎进坚硬的树皮,他只是执拗地朝上爬着。
当时他的弟子纷纷找到自己询问怎么办,而他只是站在庙堂门口处,望着那道执拗的身影轻叹了口气:“随他去吧。”
那少年一定是有什么一定想要实现的愿望。
待到他成功挂上那红布条的时候,住持走出庙堂站在那棵树下,那个少年滑落在地面靠着树干,摊开的双手还在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住持仅是一眼便再也不忍看下去,因为那个少年的掌心早已变得血肉模糊,树皮的碎屑扎进皮肉,看得人头皮一紧。
待到住持靠近时,那个少年只是低低地问了一句:“真的心诚则灵吗?”
“施主,心诚则灵。”
少年的肩膀耸动着,脑袋深深地埋进了手臂之中,住持想,那个少年应该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