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模糊不见曲南湘笑意,江止看着马车缓缓离去,马蹄声渐散。
转眼间,见一身影在转角处,长袍随风飘出高束起的发丝肆意飘着,辞玉舟不顾暴露,眼底尽是阴暗直直盯来。
周围的热闹氛围好似被隔绝在外变成一片肃杀景象,令人犯起鸡皮疙瘩,江止不禁退后一步见那黑影消失才缓过气。
翌日朝堂之中,曲南湘第一眼便看着众臣恭维模样。
叹息后抬眼看向四周黑影争相涌向的破败皇座,貌似高堂上傀儡奄奄一息的假象,身后硕大的黑影邪笑控制着绳线。
曲南湘看着高位旁的齐氏,心间:方氏替死鬼如今没了,张府一事不得善终,齐御史你还真是坐得住…说好要把你拉下高台就别想复盘重来,我有的是手段。
下朝后,江止走来刚要说话,辞玉舟便小跑而来拉过曲南湘像是护食一般恶狠狠瞥向江止,到了远处,曲南湘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没去边疆?”
“那么希望我去?”辞玉舟一脸阴湿模样,语气试探问道:“姑娘可是有了心悦之人?如此与我拉开关系,十三载好友都不能送一趟。”
看似调侃,他眼里却满是痴狂执着。
曲南湘轻笑着,指尖抚上他脸颊温声道:“如今朝臣忙啊,还望见谅。”辞玉舟看着她演戏的模样勾起唇角,说:“真假。”
曲南湘,道:“当真,朝堂中事杂实在无空。”
辞玉舟眸光微转,瞥了眼远处高阶上的江止才转身离去。
暮色微红,长风呼啸而过,曲府里,曲南湘坐在屋檐下,雨水淅淅沥沥落下,迸溅开状若烟花,水雾升起。
曲府内渲染出一片死寂。
睁眼间,她看见噩耗的开端,“大夫人死于血泊”嬷嬷一话重复着,响彻府邸。
第二眼见妾室有些许得意的模样咽下杯中酒,曲府妾室入门争风吃醋害死正室,曲府权位在上,其外父亲皆不过问。
儿时无能为力被欺压,肆意疯长的恨意席卷着理智,瓢泼大雨冲刷着血色,十几岁的曲南湘满眼恨意血染曲府,回眸看着远处隆起的土坡。
那是她唯一能保下的,生母尸骨仅剩的头颅,亲手埋下。
曲南湘洒下一杯酒:“仇已报,如今还有大计需要儿臣去做。”言罢,百无聊赖看着天色,道:“听闻收清白女子做公主送去和亲,张府一事齐氏压下告一段落,既然诬陷我作为开头结尾也该礼善往来。”
人选未定,宫中并无皇女,皇帝本该选朝臣之女收做义女朝臣却百般推责,曲南湘揽下责任。
此事传入齐府,只见齐御史脸色铁青,摔出手中酒杯,酒水溅落一地,下人惊恐纷纷弯腰不敢有多余动作,他注视着滚动的酒杯眯了眯眼,心间:看来是有点子了,老夫就看看你有什么本领!
本想着去皇宫一趟,瞥见曲南湘在帝皇旁时明显愣住。
“齐御史怎的不进来。”曲南湘说道,温柔扬起嘴角,恭敬作揖。
齐御史作揖后,目光投向曲南湘眼底晦涩不明问道:“曲御史这是在说挑选公主一事?”语气满是质疑。
帝皇轻咳打断道:“齐御史来这何事。”
“臣想担下挑选女子一事,往年都是臣挑选,眼光皇上定是清楚。”齐御史说着满眼挑衅看向曲南湘。
曲南湘眼见皇上有些踌躇,立马作揖道:“那便交给齐御史,臣的眼光不敢当。”
齐御史反应过来后恶狠狠看向曲南湘。
见她一脸肯定模样咬咬牙应下任务。
退下回府后,下人赵余走来询问:“这个任务非比寻常,若有闪失定是砍头之罪,如若办好了定是许多奖赏,主公不怕……。”
言罢,曲南湘否定道:“我不会让他成功,等着吧。”
赵余不语默默送信。
边疆塞外,辞玉舟一袭深蓝衣裳,脸上妖艳模样历经沙场一丝不减,看着信眼中有些许得意,喃喃道:“真不愧是她……南湘啊南湘。”
执笔写下信,贴身奴才周唤走来接过,辞玉舟面无波澜道:“去了就盯着吧,任何情况告诉我,特别是有男子接近。”
周唤任命离去,辞玉舟派去心腹保护曲南湘目的下满是占有。
长风呼啸刮起飞雨,赵余穿过长廊道:“主公,齐御史找了部分奸臣一同处理此事。”
“无妨,打探清了?”
“无兵、帝皇也没把柄,看来是齐御史背后有人,杀了齐御史引出他身后之人?。”
曲南湘落子,道:“不错,引入坑后该埋坑了,将那女子派去,务必选上。”说着弹指将棋盘上的一子弹走。
赵余刚走一步回头道:“会不会有些下三滥手段……”曲南湘看去蹙起眉头,悄然升起的压迫感,温声道:“没叛乱就不错了,快去办,再多嘴就派你上。”
闻言赵余连忙跑去办事,头也不回。
翌日,朝堂传来齐御史寻到女子即将封号,赵余点头,道:“已办好,待主公发令,今日隆重齐御史控制不得一点陛下。”
曲南湘快马加鞭赶到皇宫,宫中隆重举行着封号,她走上高阶,道:“臣禀报,此女子有冤并非是处女之身。”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那女子含泪跪下哽咽道:“小女子已有婚姻却被强抢就算了,却被那御史玷污了身子,有辱啊。”
一番怨言下,隆重的气氛便早已消失殆尽,王位上皇帝彻底黑了脸,江止打断齐御史进言立马拱手作揖道:“按当朝律法,此事应当入狱,此事非同小可,是要出塞入嫁如此敷衍怕是外患增多。”
齐御史忙慌下被众朝臣堵了嘴般插不进话,跪下:“臣从未行过此事!”
奸臣见势纷纷跪下反咬,齐声喊道:“陛下望明事理!”齐御史抬眸看了一眼帝皇心沉的脸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跪着的腿都软了几分忘了发言。
曲南湘看着众奸臣得势模样,心中笑道:反咬到是厉害。
半晚,曲南湘走出宫,江止走来神色凝重低声说:“齐御史未必真睡了那女子吧,你这手段…真是阴狠下三滥。”
“此计幼稚无脑,但是灵活可以转变,对付齐氏正好,况且,你不也跟着说了吗?如今他真入狱你我都要开心点嘛。”曲南湘笑盈盈说道“在下就不陪你唠叨了,家中有事,恕不奉陪。”
江止蹙眉语气示弱道:“别走啊,真不能合作?喂,我官职比你高你还敢这样和我说话啊?”
“朝政乱成这样,谁在意你几品官,只要我想我也可以拉你入狱。”
言罢便抬脚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江止嘟嘟囔囔有些生气踢开小石子:“就不能合作嘛…真是孤僻。”小石子正中前方走来的马,马上男子戴着斗笠,一袭淡黄色衣裳明艳极,腰间金牌一眼便认出是太傅,连忙作揖行礼。
传闻太傅长着极其妖艳模样,少年帝皇都垂涎,太傅却在前些年去游历寻找诗书残卷,今年才归来。
江止好奇抬眼看去,斗笠白纱飘拂着对视上那男子的眉眼出了神,眉眼妖媚,眉尾轻微下垂透着轻微病态,皮肤白皙神态唯美妖艳,黑发垂落在肩上,发丝飘动,神色笑眯眯柔和得很。
裴商见他犯花痴,微微扬起嘴角便拉着缰绳离开。
江止平静的表面下激动道:这看着也才二十多岁就是太傅?!……一个男子怎么长得那么好看,不过怎么看着病怏怏的感觉。
齐氏入狱后,奸臣安静不少。
曲南湘拿到信件粗略扫过一眼,无奈道:“辞玉舟还真是会写些无聊的事情,看来是个很不错的棋子,也该提上行程。”
小风吹过镂空窗,竹帘透着窗外青色,外边一对蟋蟀吸引了视线,母螳螂正吃食着公螳螂。
长廊传来声响,赵余小跑进来神色惊慌作揖道:“西关封地诸侯归,封号…燕脂。”
“八成是齐御史身后的人,等他出手,不急。”曲南湘起身出去将母螳螂抓起饲养道。
春风吹过殿内,燕脂王景鸢趾高气昂丝毫没有一丝敬意,敷衍作揖道:“臣弟报来喜讯西关匈奴退败,暂留几月,关中自有副将打理。”
下朝后,燕脂王下士陈官拱手作揖道:“齐氏入狱,主使人曲御史。”他思索着双手环胸抬眼看向夕阳红晕,开心道:“你说那夕阳够不够红。”
陈官心领神会恭维笑道:“自然不红。”
翌日,狱中齐御史死在血泊一事传出,曲南湘扬起唇角道:“江尚书就是来告诉我这事?”面前江止不解道:“我是觉得和你熟才过来传信告诉你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那燕脂王的脾气!”
官兵跑步声响传来,两人向外看去,官兵撞开门闯入屋中,江止起身见她被带走不解跟上。
朝堂内,皇帝捂着太阳穴无奈看着独一无二的发钗,道:“为何杀那齐御史,人证物证俱在。”
曲南湘看着身旁跪着的一兵卒,道:“她说看见了就是我?那我认。”景鸢得意模样消失不解看向曲南湘,帝皇稍有一愣,点头道:“如此便拉下地牢关起来。”
江止站在殿外急的直跺脚嘟囔道:“怎么也不反驳啊,要是关进地牢我该怎么办,我可斗不过满朝奸臣啊,必须找人!找人找人……!”
说罢便撒腿跑下长阶。
传闻燕脂王与那太傅关系极好,即是景鸢污蔑找太傅说说应该可以开开恩说误解。
江止边跑边想着,不慎被门槛绊倒,两边守卫吓了一跳,江止尴尬羞红了脸连忙起身跑开。
他一瘸一拐跑道太傅院外心里忐忑道:若是不帮怎么办……
刚要敲门,裴商开门正要出来看见江止温和笑问:“又见面了,寻我何事?”
他见江止又犯花痴不解歪头。
江止回过神慌张道:“能不能救救我朋友!”
裴商听着温声道:“太傅可没有实权,不过你可以说说,我听听。”见他又犯起花痴,满眼笑意看着眼前之人,悠悠道:“不急,我等你。”
“我朋友被燕脂王诬陷打入地牢了,望您去和那燕脂王说说,那是个误会。”江止期待看去,不觉忐忑攥紧手。
春风吹过好一会,发丝扰人心弦,江止见他沉默不语有些失落垂头等着,裴商开口道:“鄙人无能,帮不上,但你这身伤鄙人能为你上药。感染就不好了。”江止看着他眉眼入魂般犯花痴开心道:“好哇好哇。”
地牢里曲南湘坐在木板上,四周阴暗潮湿,赵余洁癖的垫起脚站在门外,道:“主公,江止靠不住。”
“本来就没想着利用他,辞玉舟才是我最好的棋子,我知道辞玉舟那性子定会派人监视我,要是得知我入牢狱正好利用一番。”曲南湘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