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声音都有点发怵。
志杰兄颇为热情地与我打招呼,这次是面对面,可他似乎也没有寒暄的想法,依然来去匆匆。
我抬头看天。
原来,不知不觉间,天也快黑了,饭菜的香气飘满杂院,吵闹的声音充满了烟火气。
我站在门口,却像在做梦一样。
诡异的信又出现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志杰兄又出来了,我试图拦下他,他却一弯腰,像鱼一样,从我的胳膊下溜走了。
得,先吃饭吧。
我揣着身上那五角,下馆子去了,吃的是肚子溜圆。
回家睡觉。无事发生。
新的一天,我睁眼就先开了窗,地上果然没信,倒是订的报纸到了。
“先生,你的报纸,还有信。”热心跑腿的,是杂院贺家的小儿子,贺家贵,见到了我,他有些惊讶,但也不像旁的小孩那样拘谨,反而笑嘻嘻地请我给他起个名。
虽然没怎么出门,但院子通透,防不住什么声音,我时常听到贺家小子叫嚷着要改名,都不知几回了。
换做是从前,我定是慎重拒绝,少不得说点大道理,可不知怎的,我看着眼前的小孩,接过了报纸和信。
“庄周梦蝶,便叫周梦吧。”
“噫,好难听的名字。先生我走了。”
这话简直往我心里捅了一个窟窿,说话的人还一无所知地跑了。
我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关上了门。
打开报纸,果然,还是一样的文章。至于信件,退稿的,编辑的评语还是那样扎眼,连字迹都别无二致。
我呆坐了片刻,还是坐不住了,出门吃了碗牛肉面。
我从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到了学校,同事依然惊愕地看着我。
“我知道今个没我的课。”
他顿时就给噎住了,一双不大的眼睛瞪我。
我将路上买来的酱饼和豆汁放在桌上,“没吃早饭吧,给你带的。”
“嗬,今个风打哪边来啊。”男人一下子笑开了脸,也没客气,拱手就夸,“知彰兄,大气!”
反倒是我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有件事……”
“我就知道没白食的,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定给你办妥了。”
“就是,你那表,能借我一天吗?”
他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直到我转身离开,男人还是满脸不舍地叮嘱我,“明日记得还我啊,那可是西洋货,几十块大洋呢。”
“一定,一定。”